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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彗星过,风云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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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那罗下车后拦在自己父亲前面,目光在他身上四处搜查想找到他的伴生宠。
克莱因抱着胸无可奈何地笑,把目光投向那边施施然下车的普希赫身上。
普希赫迎着他求救的目光走到瑟那罗身边站定,和他笑着对视。
克莱因知道普希赫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那天他们那次吵架中她的观点是正确的。
瑟那罗不是普通的孩子,她不能、也不应该,以普通孩子的培养方式长大。
克莱因把手举起来边作投降状边往庄园走,在关上了潘多拉的大门之后,深沉道:“俾斯麦伯爵赎罪啊,小民不知因何让大人恼怒,还请大人明示给我。”
普希赫在他们身后跟着,捂着嘴笑。瑟那罗停住脚步,克莱因故作畏惧地偷看“俾斯麦伯爵”。
瑟那罗努努嘴,拉住克莱因的衣摆。“爸爸,我想看你的伴生宠,我想去圣地。请你教我野外格斗。”
克莱因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和妻子对视一眼,还是做出让步。
“亲爱的,你现在的培养在贵族中也已经很超前了。你学得越多,你要承担得越多。”克莱因叹出一口气。
“我只想要你做个父母宠爱到大的单纯孩子。”
瑟那罗反驳:“我会是一直被父母宠爱到大的孩子,但是我不会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除非我成为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克莱因哽住了,那些现实的问题一直没有消失过,自己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
普希赫挽住丈夫的手臂。瑟那罗执拗地抬头和父亲对视着拦在前面,颇有种不点头就不让开的感觉。
克莱因叹出一口气,吹了个口哨。蛇鳞滑动和蛇信丝丝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一条通体碧绿色的响尾蛇绕过她,把克莱因当作梯子缠到了他的胳膊上。它的鳞片在太阳的反光下透出彩虹般的光。
蛇悠闲地摆动身体把头部对准瑟那罗的方向,那双无机质的棕色竖瞳凝视着她。
克莱因摸了一下蛇首,跟瑟那罗介绍。“他叫威廉。”
瑟那罗近乎痴迷地望着这美丽又危险的生物,对父亲的话没有反应。反而是普希赫把瑟那罗丢走的魂叫回来了。
“你爸爸的意思是同意你达到他的标准之后去圣地找和你有缘的动物当做伴生宠。”瑟那罗看了眼母亲又回过头看父亲。
“当然,你必须刻苦到几乎严苛地练习。”瑟那罗语速飞快:“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瑟那罗快步上楼换衣服,克莱因的声音响起:“不再跟威廉玩一会了?”瑟那罗在扶手处冒出头,“我要我自己的伴生宠。”
自那以后瑟那罗更改了自己的日程表,大部分在树屋的时间都被划给了习武,对于一个快两岁的孩子来讲,仅仅是打牢基础就已经需要不少力气。
瑟那罗把阅读书目更多地加入了野外动物和西格玛王国气候地形相关的,她认为地上的食肉动物比树上和天上的更多。
为了效率更高地、更顺利地登树,瑟那罗把每日上下树屋的方式从自己爬改成了可伸缩的钩爪,等过几天适应这种滞空的感觉之后,她又改成了不可伸缩的钩爪。
这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灵活应对空中或者地面的各种情况,瑟那罗用钩爪勾住不同的树枝,手动地把钩爪绳缠绕起来去缩短距离。
克莱因没有政务的时候会来指导她的动作和姿势。
瑟那罗在克莱因的指导下长进飞快,到她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了克莱因和普希赫的许可可以去领地周围的森林模拟训练了。
因着瑟那罗要去的地方是普罗米亚的领地,在德鲁王国和波兹坦王国交界,普希赫总会放出百威和威廉让他们悄悄保护瑟那罗。
普希赫和克莱因看着瑟那罗一天天的努力,看着她只对自己热爱的事情保持积极的一面,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一天晚上,瑟那罗一身脏地狼狈回家,她只稍微洗漱就睡觉去了。
等待给她生日惊喜的俾斯麦夫妇去瑟那罗房间看她睡得正香,也只能把惊喜留到明天。
凌晨,无云的天空阴沉得好像能滴出墨,突然妖风大作,穿过树林的风发出尖利的高音。
一坨厚重的黑云从远方被吹来,慢慢在这片区域一点点扩大,吞噬天空。动物们发出各种惊恐的叫声,把一些人们吵醒。
俾斯麦夫妇也在其中。他们被家中动物的异状叫醒,先是去瑟那罗房间看了看,发现瑟那罗因为疲惫正在沉睡才放下些心。
黑云飞速扩大,无边无际。在黑云笼罩的天空中有沉闷的隆隆声,被云蒙住声音显得更加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可怖。
在一阵雷声后,势劈山海的闪电穿透云层劈在地上,点起山火无数。不知过多久,雷声闪电稍止,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云变得薄些了。
一颗彗星高空划过,在黑云中也能露出微微的红色光芒轨迹。
无数人望着这道光芒,心情各不相同。
米内尔国王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摸着权杖上的雕花,在微弱的暖光下,苍白的脸也看不清神情。
“彗星啊……到底是吉兆还是凶兆,要预兆什么呢?”
普希赫当然也看见了这样的异象,脸色微变。
克莱因在旁边微微叹息,抱紧了普希赫。普希赫回过头勾出一个几乎没有的笑容,“现在还是别叹息了。等到王上兴办祝祷的时候有你叹气了。”
克莱因一脸土色,也没有了叹息的心情。普希赫要去陪着瑟那罗睡觉,克莱因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拨开她的碎发,在裸露的额头上一吻。
窗外响起一记闪电,克莱因留恋的表情一下子被照得清清白白。
普希赫觉得心里空缺了什么,不由分说左手搭在克莱因肩膀上,右手抬起丈夫的脸,吻了上去。
在克莱因眯起眼沉迷的时候普希赫的唇瓣离开了,“我得走了。”
普希赫没有立刻去瑟那罗房间。她想起来无端出现在马车里的妆匣。
步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她用钥匙打开最后一层柜子,拿出那个妆匣。
里面是一件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自己姐姐的伴生项链,自己有一样的。
被它压在下面的还有一个纸条,上面用弥教宗教语言,同时也是自己家族的通用文字写着:秩序会再次重返。
瑟那罗在睡梦中眉头紧皱,她感觉到自己在睡觉,但是头很沉就是醒不来。
她听见沉肃的丧钟声,梦中的自己站在教堂的正中央。
瑟那罗想要往前走,于是梦里的自己也向前走。
这个教堂风格神圣,装设可以称之为巧夺天工。
瑟那罗所处的位置是主厅,两侧的廊柱在穹顶交汇成一个点,线条自然地把穹顶的壁画分割成等分的部分。
虽然穹顶又高又远,但是瑟那罗还能够看清穹顶那壁画的人物表情,线条流畅,色彩鲜艳且凸出。
墙壁有一般的面积都让给由不规则彩色玻璃构成的尖拱窗,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整个主厅像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瑟那罗确信自己在做梦。瑟那罗没去过这样的教堂,也对教堂不感兴趣,她没什么动力干脆坐在长椅上发呆。
瑟那罗感官具佳,秒针转动的声音在她耳中放大,时间流逝具象化让瑟那罗烦躁得迫切想做点什么。
“是丧钟对吧……”瑟那罗喃声道。等我把死者的棺材盖掀开,总该结束了吧。
瑟那罗站起身,走向祭坛,踩过台阶。祭坛旁边的两个灯台闪烁着,瑟那罗绕过祭坛,走向棺椁。
心脏剧烈跳动着,瑟那罗告诉自己不应该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情,但是手却不受控制。
瑟那罗有些头晕目眩,但是还是习惯性观察棺椁,判断主人的身份。棺椁的盖子盖得死死的,上面钉了四颗钉子。
棺盖材质应该是玄武岩,以金镶嵌做轮廓,以银掐丝作画,主要画面是主神的慈悲。
瑟那罗的手动了起来,她熟练地找到工具把钉子撬开。
“咚”“咚”“咚”心跳的频率慢了下来,但是更加剧烈,耳膜震得生疼。
——停下来,停下来!瑟那罗对着自己呐喊,这个年纪的自己到底怎么搬开沉重的棺盖的?!
“嗵”一声,一个穿戴为主教服制的老者安详地躺在里面。瑟那罗按住自己的颤抖的手腕,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眩晕的。
她想甩甩头让自己清醒,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视野里的手突然变成了一双动作一样的大手。
她顾不得自己到底清不清醒,只想离开这个无厘头的地方。
转身却看见台阶下一个穿着宽敞大袍的老者,在色彩混乱的光影笼罩下看不清面容。
瑟那罗瞪大了眼睛。一束光刺进眼球,她大口喘气着大汗淋漓。受到粗暴对待的眼球因为敏感分泌出两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亲爱的……?”是普希赫端着热牛奶进来了。她把热牛奶放下,轻柔地抚摸瑟那罗的背安抚。“做噩梦了吗?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瑟那罗顺势靠在母亲怀里,呼吸已经相对平稳了。
“我不知道……”普希赫抱着瑟那罗,看着她把奶喝光。
忽然敲了三声门,管家麦克进来了:“老爷要我告知夫人和小姐,下月月初要一起去领地东部道特的道特大教堂,王上怕天象有异,把祝祷的地点定在了那里。”
梦仍然清晰,瑟那罗看着印在玻璃上自己手掌的纹路。
“等到回家后,我会去找爸爸考核。”瑟那罗看着母亲的面庞。我想快一点、更快一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