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之上》風時椿

7、收徒大典

　　就这样，日复一日。
　　18个月过后。
　　书阁窗棂漏下几缕金辉，斜斜落在窗边打坐的女子身上。
　　她身着素色襦裙，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于腹前，眼帘轻阖，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阳光漫过她的发梢，将乌发染成温暖的琥珀色，又顺着肩头流淌，在衣料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风过窗隙，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她却似未察觉，只静静沐浴在这方暖阳里，连呼吸都与光影一同变得轻缓悠长。
　　这日是收徒大典，山间薄雾尚未散尽，玄铭宗山门前已隐隐传来人声。
　　时云起立在晨光里，比起往日又长开了些，身形愈发挺拔，稚气淡去不少，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静疏离。
　　时云起并未有自己的佩剑，而只是筑基后期而已，所以她指尖捏着邱意浓给的符纸，依着纸上口诀轻掐法诀，灵力微动间便已抵达山门，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分滞涩。
　　山门前早已聚了不少前来参选的少年少女，衣袍各异，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时云起目光扫过人群，正欲抬脚汇入其中，脚边却忽然蹭过一团毛茸茸的暖意。
　　一只毛色棕白相间的猫颠颠地跑到她脚边，仰头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裤脚。
　　时云起俯身，指尖精准捏住猫后颈，将它轻巧拎起。
　　小猫猝不及防被拎起，不安地蹬了蹬爪子，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手下留情！” 一声急切的呼喊自身后传来。
　　郁苒莽莽撞撞地跑过来，额角沁着薄汗，脸颊微红，“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路上遇到的猫。”她喘着气解释。
　　时云起看了看这只“猫”。
　　“这是只灵宠，已经开了智，怎的带上山来了。”
　　郁苒擦了擦额头的汗，“我遇见它时看她受了伤，我便给它包扎了一下，随后它一直黏着我，我走哪儿它跟哪儿，实在甩不开，只好带过来了。”
　　时云起闻言，目光落在郁苒略带窘迫的脸上，并未多言，只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微微松开些，小猫便在她掌心安分了些。
　　这时，身后台阶处又走来一人。
　　那女子身着素白道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利落分明，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虽无倾城之貌，却自带着一股清爽干练的气度，让人见之难忘。
　　“白榆姐姐！” 郁苒一见来人，眼睛顿时亮了，先前的慌乱一扫而空，熟稔地迎了上去。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神色温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从山间景致说到参选规矩，声音轻快。
　　时云起拎着猫站在一旁，听着她们的交谈，晨风吹过，将细碎的话语与山间草木的清香一同送向远方。
　　时云起指尖仍拎着那只不安分的小猫，后颈的软毛被捏得微微翘起。
　　忽然间，玄铭宗厚重的山门之上光华骤起，一道青光蜿蜒盘旋，化作一条鳞爪分明的青龙虚影，威严的龙瞳扫过下方人群。
　　“肃静。” 青龙开口，声音如洪钟贯耳，震得人耳畔嗡嗡作响。
　　下方众人瞬间噤声，面面相觑间难掩敬畏——这便是玄铭宗宗主的神尊体显灵了。时云起自然认得，这人总是叫自己去他那里修练法修，每一次盛情难却都是被邱意浓解救回去的。
　　青龙缓缓开口，将收徒大典的规矩一一阐明，从资质核验到心性试炼，条理分明。
　　时云起静静听着，这些规矩邱意浓早就在青鹜峰与她细细讲过，她心中早已了然。
　　身旁的郁苒却按捺不住，悄悄凑过来，小声搭话：“你说我这资质，能进玄铭宗吗？我最喜欢医修了，想拜柳长老为师呢。你呢？心仪哪位长老？”
　　“邱长老。” 时云起淡淡回答。
　　郁苒闻言一惊，下意识张大了嘴，随即又慌忙捂住，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你要拜邱长老？可邱长老可是凤凰根基，性子出了名的难测！且不说你的根骨能不能入她眼。”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说邱长老心狠手辣，早年竟拿人的灵根精血炼丹，百年前就是靠这旁门左道提升修为，才和玄冥神尊联手击败了魔尊。这样的师尊太危险，我劝你还是另择明君吧！”
　　时云起听着这些传闻，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波澜，只唇角极轻地勾了一下，似是觉得好笑，却没说一个字。
　　人间传谣罢了。
　　青龙讲完规矩，山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云雾缭绕的石阶。
　　郁苒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时云起已抬脚向门内走去。她只好快步跟上，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白榆也跟随在后面。随着人流踏入了玄铭宗的山门，身后的青龙虚影渐渐淡去，只余山门处的晨光愈发清亮。
　　玄铭宗山门内，一根通体莹白的测灵柱立在广场中央，灵气流转间泛着微光。
　　众人按序上前，将手掌覆在柱身之上。有人手掌落下，测灵柱毫无动静，面色瞬间灰败；有人刚触碰到石柱，便有淡蓝色光晕自掌心蔓延，随着灵力注入愈发明亮，引得周围阵阵惊叹。
　　郁苒与白榆上前时，光柱皆璀璨夺目，顺利通过核验，站到了内侧的待选区域。
　　而那些未能通过的人，虽面带失落，却也被一道柔和的灵光包裹着传送下山，手中多了一袋灵药——这便是玄铭宗的规矩，即便落选也有馈赠，正因如此，今年收徒才吸引无数人前来。
　　终于轮到时云起。
　　她将手掌轻轻按在测灵柱上，刹那间，耀眼的光芒从柱底直冲天际，几乎要晃花众人的眼。
　　就在光芒即将抵达顶峰时，时云起却悄然收回了手，光柱应声减弱。她早已是筑基期修为，又身负极品灵根，若是全力催动，必会引来无数关注与事端，倒不如藏起锋芒更为稳妥。
　　她走到郁苒与白榆身侧，郁苒立刻凑过来，满眼惊叹：“你的根骨竟这么好！真是可惜了，偏偏要拜邱长老……” 她顿了顿，认真道，“放心，若是我能入柳长老门下修习医修，将来定能护你周全，就算真有伤痛也能治好！”
　　时云起淡淡摇头：“邱长老并非传言那般，许是旁人以讹传讹罢了。”
　　话音刚落，仪和殿内传来钟声，七位身着道袍的长老缓步而出，立于殿前高台上。台下数百名通过核验的少年少女皆屏息凝神，等候挑选。
　　长老们目光扫过人群，依着灵根属性与优劣挑选弟子。
　　郁苒身具木系灵根，且是在场数百人中最为精纯的一个。
　　当柳衔青长老念出她的名字时，她惊得愣了一瞬，随即迅速稳住神色，上前恭敬地奉上拜师茶，正式成为柳长老的亲传弟子。柳衔青随后又收了几位木系灵根尚可的外门弟子。
　　而玄铭宗宗主孟青舟也遇见了最适宜法修之人——白榆，虽说与时云起根骨比起相差甚远，但却是这些人中最适宜之人。
　　其他长老也陆续选定了亲传弟子，每人收一两位核心弟子，再纳些许外门弟子。
　　轮到邱意浓时，她目光清冷地扫过人群，最终也依着规矩，选定了亲传弟子，动作干脆利落，未有半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