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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她无关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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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行驶平稳，霓虹灯被夜色笼盖，显得有些暗淡。却依旧在林瑜身上游走成一圈斑斓的光点，似乎在逗她开心。
然而林瑜丝毫不放在心上，淡淡的看着前方，方才录口供时的紧张和尴尬过去了，现在困倦袭了上来。
辛栀看着昏黄的暖光由林瑜的眼睛转向了尖尖的下巴，突然发觉她瘦了很多。
积攒了很久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你那不是网恋。”
林瑜“唔”了一声，速度极慢的眨了眨眼睛，呆滞的状态仿佛刚刚开机。
这个人在近乎七年的时间里，没有丝毫变化。不论何时，开机便如春风，和煦、温暖也抓不住。
辛栀听到林瑜说：“这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主播也好，网红也好，主打一个陪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事实如此，给它定性成什么，都没关系。”
辛栀想了又想，没忍住吐槽：“给你扣个百合帽子是好玩的？你就不能否认一句？”
“不影响她就行了，我无所谓的。”林瑜呆呆的看着窗外，和辛栀不同，她是个熬夜废，此刻早已困得不行，但提到那个小网红，还是有点怅然，“不知道她爷爷的病好了没有……”
“她就是个卖茶叶的骗子！”
辛栀突然炸了毛，声音也大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辛栀罕见的怯场了。
她不想让林瑜窥见自己真正的想法。
那件事之后，辛栀似乎越来越难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别傻了。”
辛栀有心诋毁，但怕着痕迹，只说了一句就住口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谢谢你……”林瑜疲惫把脑袋靠在车窗上，话音未落，被猛地一个颠簸磕了脑袋。
辛栀看似不情不愿的挪了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借你一会，我怕你活活困死。”
一声轻笑传来，林瑜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依然是不屈不挠的贴着车窗。
辛栀心里五味杂陈，向来只有人主动巴结她的，贸然让她认错，那不可能。
“你对那个卖茶叶的……真的不是有好感？”
没有回应，林瑜已然睡着。
好嘛！
辛栀没好气的想跟某热门段子一样怒吼：“梦里到底有谁啊？”
然而架不住林瑜入睡速度奇快，徒留辛栀一个人在出租车上暗自生气。
林瑜是网恋也好，是被骗也罢，跟那个该死的网红骗子通宵聊天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那天晚上无意间看到林瑜亮起的屏幕，辛栀就有点泛酸泡泡。
前一天林瑜找她借钱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林瑜家里有什么困难，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要陪林瑜回家，脑补出一场林瑜全家都十分喜欢自己的大场面。
然而入眼的是某个卖茶女一句一个“姐姐”，辛栀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真是厌蠢症都要犯了。
林瑜有个很特殊的习惯，她的手机从来不上锁，信息也是一览无余的显示。
辛栀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她的手机，惹得自己平白生了几天的气。
林瑜静静地安睡着，回家的路还远，辛栀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带着一贯的厌世感。
辛栀的臭脸是胎里带的，从小到大都被说“与众不同”。辛栀心里也清楚，这也就是家里有钱，要是没钱，那在别人口中就是“小怪胎”。
小怪胎其实也不是很怪，她只是喜好与旁人不同，玩不到一起，加上性格孤僻一点而已。
从小到大，她别说朋友，就连玩伴也很少。
别的小朋友觉得她孤僻冷漠，她嫌弃别人幼稚，内心把所有人归为愚蠢的人类。
直到在高中的一次社团活动中，她认识了林瑜。
那是学校为了缓解学生压力，趁着踏青的功夫组织的采集植物的小活动，两到四人自由组队。
辛栀算了算时间，她一个人完成辨别、采集、标本制作和结论，虽然繁杂了一点，但是足足大半天的时间，她也能够完成。
这个时候，隔壁班的林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向她发出了组队邀请，并且把自己的分工计划详细描述了出来。
末了还很善解人意的问她：“我说清楚了吗？”
辛栀能感受到她的好意，她抬头看了看林瑜身后看热闹的同学，点头同意了。
林瑜的效率比辛栀想象的要高得多，辛栀心里有了些庆幸，自己不但可以完成任务，且在“合作”那栏也可以有分数。
傍晚时分，大家自发集体合照，辛栀和林瑜姗姗来迟，原本都站在了最边缘，而林瑜突然被拉到了人群中央。
辛栀冷眼旁观，似乎看出了端倪，林瑜人缘不错是事实，但此刻，林瑜脏兮兮的脸和旁人干干净净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衬托，为何被拉到C位不言而喻。
可林瑜浑然不觉。
看着林瑜对着镜头傻乎乎的比了个耶，辛栀在心中给了判断。
这是个众星捧月的小动物，比其他人纯粹，且干净。
尽管林瑜只对她表现了一次友好，足以让大家对她的态度大大改变，她的实践积分也容易拿了许多。
务实，是辛栀最大的优点。
于是她绝口不提自己对林瑜智商的评价，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林瑜带来的便利。
结果第二天，林瑜就被人抢走了。
倒也不是抢。
对方是个胖乎乎的男生，因为前一天手脚太慢被同伴嫌弃了，于是今天同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他组队，主动找到了林瑜小分队，问她们是否愿意换伙伴。
辛栀十分嫌弃的看着一胖一瘦两个小男生，心想事情真多。
不料林瑜心软了。
她看了看辛栀，用商量的口吻问她：“你愿意吗？”
辛栀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她认为这个林瑜有点半途而废。
挺烦的。
被迫和苦哈哈的小胖子待了半个小时，辛栀果断选择了独立行动，留下了小胖子一个人继续苦哈哈的去找林瑜两人。
好在为期三天的踏青活动很快结束，高三的压力席卷了一切。
辛栀的成绩一贯很好，但没想到拉到全校排名也可以占据前三。
好学生的“特权”在辛栀身上并没有得到多少体现，至少当时是这样。
大家对于独来独往的辛栀的评价多半是掺杂了说不清的嫉妒：“一看就是读书读傻了，成绩再好有什么用。”
“情商低得很。”
辛栀莫名其妙的瞥了对方一眼，心想我对你一个猴子用什么情商。
也就是我国法律制度完善，不然你这种死嘴高低也要被蒙头揍一顿。
这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
“别这样说，她人很好的！”
林瑜。
辛栀的脚步顿了一瞬，便听到另一个同学笑着问。
“林瑜，你怎么天天说别人的好话，谁在你心里都好。你知道我们在说谁嘛？”
“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小组作业过，她……她叫……”
辛栀内心弱不可闻的“啧”了一声，连名字都不知道，她林瑜在装什么好人？
辛栀觉得有些讽刺。
就像当时的小组作业，林瑜和那个小胖子交上去的东西……
辛栀在心里评价：都挺可笑的。
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在辛栀心里单方面失了宠。
被她讨厌的林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不妥，在之后两人极少的交集里，她继续温柔谦和的微笑，继续脑袋顶着一根呆毛，继续时不时走路平地摔。
辛栀的视线内，不知道为什么会多了林瑜这个人。
其实辛栀说不清自己对林瑜的感觉。
尽管林瑜和她相交寥寥，但她还是能感受到林瑜纯粹的有些过分。对任何人都不含目的的友好，和辛栀认知里的世俗格格不入。
林瑜像是普通人，长相也好，性格也罢，都不算出挑。但又很与众不同，因为她总是笼罩着一个淡淡的光晕，即便擦身而过，也会留下很好闻的味道。
辛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或许是林瑜所在的班级角度比较合适远眺，又或许是林瑜总是在辛栀有空的时候出来打水，总之辛栀多了个习惯，看一眼林瑜，然后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的事。
渐渐地，看到林瑜会让她感觉莫名的心安，而林瑜不在则会让她心烦意乱。
于是全校第一的辛栀，在高三那一年，唯一的困扰不是学业，而是林瑜。
直到某天一个与林瑜有关的绮梦闯入，辛栀睁大眼睛回想了许久，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取向。
林瑜会知道吗？
她会厌恶自己吗？
但辛栀本身也不在乎，林瑜的感受，和她无关。
短暂的纠结过后，辛栀更厌世了，也更孤僻了。
辛栀对外的印象一直很冷漠，自然也没人察觉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变化。
很久以后，辛栀才明白当年自己的想法。并未参与她人生的林瑜，在辛栀的心里爱恨交织了许久。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辛栀一直这样告诉自己，竭尽所能将对方贬的一文不值，“再普通不过。”
和大部分青春期的悸动不同，辛栀青春里不知道该如何安置的感情萌芽化为了一把利刃，将她割的伤痕累累。
高考后，辛栀看着其他同学欢呼拥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
看着不远处的林瑜时不时“遭受”一个熊抱。
忽然，林瑜的目光看向了她，随后扬起一个真诚的笑脸，用力的向她挥了挥手。
过于幼稚。
辛栀在心里评价。
不含任何贬义。
就在此刻，辛栀突然意识到，自己沉溺于那个荒唐的梦境太久，似乎都忘了林瑜本来的样子。
带着些许的歉意，辛栀向林瑜微微颔首，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林瑜很快乐的跑了过来，有一瞬间，辛栀觉得自己或许也会被熊抱。
操场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林瑜解释：“毕业了，很多人在那边告白。”
“嗯。”辛栀看着林瑜的侧脸，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真无聊。”
林瑜微微一怔：“啊？”
“蠢死了。”
之后林瑜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眼见几个人向林瑜走了过来，她转身离开，仿佛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一般，脑子里想着人和宇宙的关系。
直到填完志愿回到家，辛栀如释重负，放下了这段不可言说的感情。
辛栀的想法带着自虐的快感。
从小到大，她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怪物，现在她承认了。
如果她真的是个怪物，一个人就够了。
林瑜不该被任何人拉下神坛。
包括……
辛栀自己。
她自虐式的学习，随着年岁增长，辛栀渐渐也有了能说话的人。
大学的几个室友人都很好，虽然算不上亲密无间，却都有话说。
闲来无事也会想到林瑜。
甚至觉得自己偶尔混在室友里也有点像当初的林瑜。
便有些沾沾自喜。
她在无数的文学作品里找寻林瑜的影子，可林瑜在她的记忆里被加了无数层滤镜。
但凡是温柔的、谦和的、善解人意的，都是林瑜。
当然，笨拙的、呆萌的、懵懂的，也是林瑜。
辛栀自暴自弃式的寡到了大四，为了拒绝室友好心的“介绍”，她随手将不长不短的头发剃了个板寸，绝了诸位室友的好心。
不料大四那年，百合之风忽然盛行，性取向乱七八槽成为了一个最常见的事情。
没谈过几男几女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于是当时的辛栀，一夜间成为了一款时尚单品。
各式各样的漂亮女生主动找上门，辛栀一个多年社恐吓得膝盖发软。
太无法无天了。
她想。
性取向变得如此明目张胆，让她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怀疑归怀疑，不妨碍她享受世界。
不过两年时间，分分合合了数次，辛栀总结了经验，给恋爱下了结论。
不过如此。
早知道这么简单，当时就不该放弃林瑜。
兜兜转转，她心里还是记挂着林瑜。
自家老母亲三番两次催促她回去继承公司，辛栀放弃了继续研学的想法，踏上了工作岗位。
三年的时间从基层一路向上，很快掌握了公司的运作，辛栀终于如愿摆脱了老母亲的控制，荣升副总一职，有了点实权。
没想到面试的第一个人，是林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