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辽宁大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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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BGM：《蒲公英的约定》——周杰伦】
“哎，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周适刨根问底，想确定心意再确定。
黎荔还低头鼓捣她的花，仿佛眼里只有花，美景根本入不到她的眼里，沉浸在周适编织的和自己增添的童话世界里。
“哦对，你的奖牌呢，拿出来看看。”
周适从包里翻出来给她看，黎荔仔仔细细的摸着奖牌的纹路，她又想哭，之前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感性呢。她知道周适一路走来有多难，临近比赛前感冒发烧，不能吃药，只能硬挺着，每天的训练从不耽误。周适对自己要求又高，每天给自己加练，早上五点多就起来，比别人多练两三个小时。第一，光荣啊，可这得流了多少汗水，受了多少苦楚，才赢得这块奖牌。
“真好。”
周适此时根本不知道黎荔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她为他开心，真的开心。但黎荔比他想的，还多了一层心疼。爱，让人看到褪去光环和滤镜的伤痕，生出心疼。
周适臭屁道，眉目上扬，这时的他整个模样还没长开，有点单双眼。赛场上他凶狠无比，气场不输老将，天不怕地不怕，像一头小狼，场下又可爱的不行。
“我厉害吧。”爱，让人自卑，不断的试探不断的确定，连周杰伦都说，我不配。
黎荔还给他奖牌，周适眉宇之间尽显英气，明眸善睐。
然后黎荔突发奇想，用极其夸张的演技演了一个小迷妹：“你都厉害的出宇宙了，我觉得，你就是最厉害的。你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这样出色的男孩，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你那明亮的眼神，飞扬的汗水，神乎其神的球技，和这块金牌这束花，都深深地迷住了我。”
黎荔的眼神好似看见偶像：“周适，你简直帅的我，哦，不止我，是帅的大家心里都有点事了！”
“哈哈哈……”，周适仰天长笑，在黎荔面前卸下所有防备，袒露真情。他始终笑嘻嘻的，自顾自摸摸自己的脸，低着头用手蹭了一下头发，然后又摸脸，很忙的样子。
“咳，你这，夸得太有水平了，这，这不合适吧！”但奈何他真是忍不住啊，“台词背了多久啊，用的简直过于恰当，哈哈哈！”
黎荔看他傲娇的样子，她可太喜欢了，这人反差是怎么这么大的。
“是吗？”黎荔现在有些飘飘然，抱着花，踩在栏杆下的台阶上，望着面前的海水，情不自禁的哼起歌：“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说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呃，忘词了。”
“哈哈哈哈……”，没有尴尬，双双笑弯了腰。周适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宽松休闲衬衫，双手撑在栏杆上，歪着头，被蓝色的咸咸海水扑上全身，吹的他衣角微微飘动。他满带笑意的望着她，眼里、心里，都是眼前人。
虽然词不达意，但没有一丝遗憾和悲伤，却也一曲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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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荔那时候常常想，如果她早一点喜欢周杰伦，说不定她的钢琴造诣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烂。初中的时候，一次两人打完乒乓球，一起回黎荔家里。周适看到她的琴，便好奇：“还没听你弹过琴呢？”
那是在一个暖秋下午，黎荔穿着一条五分短裤和一个简单的砍袖，到家先从冰箱里拿出两串雪糕，然后打开风扇打开电视。一面呼呼的吹着，一面放着《北京爱情故事》，疯子抱住沈冰像个疯子一样一通乱喊：“必须跟我在一起，我一定要娶你当我老婆，我一定……”
黎荔听后，面容瞬间变得难评，心里咯噔一声，无语到自动屏蔽周适的话，吐槽道：“这，这，我的妈，程锋还真是又争又抢，他咋这么好意思呢！”
可就是这样一部抢兄弟爱情、结局男主破产女主车祸的狗血电视剧，使得周适竟然从中悟出来极其偏门又正能量的道理。
周适眼睛盯着屏幕，看的还挺投入，他在黎荔旁边缓缓说出：“男人还是得赚钱养家，有钱才有样啊，啧，北京爱情故事让我明白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
早期自我PUA大师，还是那种把自己PUA的死死的。黎荔不可置信，转过头去看他，心里扭着劲儿的不服气，她都怀疑他俩看的是同一部电视剧吗。一个看完，反思自己说出这么良善的话。一个看完，无差别对外攻击。
黎荔当即给周适一个大拇哥，给他的自我洗脑加一把火。
周适小小得意的扬起下巴，抿着嘴憋笑，语气软软的再一次请求：“黎荔，你唱歌都那么好听，弹琴是不是更好听？”
她随意对周适说道：“想听啊？”
他心里门清，爽快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黎荔给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说：“数学还有两张卷子，我大方点，给你一张，能写到哪算哪，不强求。”
周适把嘴里的雪糕囫囵吞下去，直接答应下来：“成交！”
黎荔吃完雪糕，拍拍手，有点紧张。初中后就住在学校，很久没弹了，嘟囔着：“先说好，我弹啥你听啥。弹的不好，也不能评价。”
“行行行！都听你的！”周适着急的点头，他已经准备好了，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又怕黎荔紧张，不好意思，安慰道：“我还不会弹呢，这有啥的。你就是瞎弹，我也听不出来了啊。”
随后，黎荔把琴谱打开，松松手指，磨磨唧唧了一番，弹唱一曲《蒲公英的约定》：“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买一送一。
弹琴的人沉浸其中，自娱自乐。听的人，兴奋到不自觉的脸红。一个男孩笑的甜甜的，空气都像蜂蜜，清冽舒服。周适觉得，和黎荔在一起的生活，真是五彩斑斓，给他枯燥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灵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弹着琴，唱你爱的歌。’爱到极致要克制，一旦克制又是极致的暧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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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适那只躁动不安的手，始终没有牵起她，现在太早太不负责，不过这不是什么遗憾。他想，一切事情开头的时候总是心中无数的，现在心中有数，慢慢就会有数。可岁岁年年人不同，物是人非事事休，到最后，许多寻常事都难如登天，很多事和约定也像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
周适在星海广场给黎荔拍了好多照片，两人中间的花束和金牌，海风吹动的发丝和荡漾的眉目、裙边。然后他们去了俄罗斯风情街和水族馆，一路上吃吃吃，拍拍拍，那时候还不太流行的铁板大鱿鱼，还有一大长串的冰淇淋在他们眼里都很稀奇，黎荔还买了个俄罗斯套娃。
路上周适不只一次提出，把花先放进他的背包里，但被黎荔拒绝，她就是想把自己的心情显摆出来，哪怕无人知晓。后面，大连有好多山路，很多坡路，上上下下，把黎荔累的兴致少了一半，才同意把花放在了周适的背包里。
两人沿着街道走着，漫无目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反正此刻在一起就好，不需要规划道路或者一定去哪，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那时在city walk。
过了大半天，黎荔突然想起来，她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一根白蓝相间的手绳递给周适，“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手绳？你编的？”周适一时瞪大双眼，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毫不客气的就戴在自己手腕上，转来转去。
黎荔死鸭子嘴硬，“我哪有那闲工夫，就你上次回来那期间买的。你走的太急了，我又没在家，就一直放我这放到现在。”
不管是不是她编的，反正心里有自己，就足够了。
“嗯嗯，好看，我喜欢蓝色。”周适眯着眼看黎荔，情绪都挂在脸上。
黎荔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周适，你那么小就离开家，想不想你爸妈啊？”这是她目前最大的困扰。
“还行吧，从小就出来，一个人生活惯了，而且打球是我的梦想，值得。”
“嗯……”，黎荔点点头，陷入自己的思考。自己到底怎样做，上学才能不想家啊，有梦想也不能不让她想家。
“咳，我倒是听说，有人这么大了，想家想到天天哭”，说着，周适用眼神明晃晃的示意黎荔。
黎荔顿时停住脚步，慢慢转过头，想刀他的眼神能把他夹死。
周适猛然上前一步，远离可能时刻爆发的黎荔，却乐的开怀，双眉飞扬，不知死活：“咋了，还不让说？就确实有点丢……哎哎哎……”
黎荔一个箭步冲上去想给他一巴掌，奈何周适早就做好准备，灵活向前跑去，一路畅通无阻。她笑着追，他笑着逃。他愿意，她也愿意，他总能恰到好处的让黎荔追上，又逃开。
街道的树木不断向后倒去，黎荔突然停下来，胸脯一上一下。周适不知道黎荔停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
阳光斜射下来的一刻，她心甘情愿为自己下了判决书。她希望，他们能够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能够以夫妻的身份相守到死。她希望，无论如何，周适可以永远像今天这样；无论什么，都不能遮住他的光辉。
她有种感觉，能够遇见他，真的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出生在同一个地方，或许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彼此，说不到一句话，不会有任何关系，不会产生一点情愫，不敢深想。
然后，黎荔拍了一张周适，身后背着露出的花端，朝着夕阳，毫无忧思的向前奔跑。他的前面是一片蔚蓝的海，没有边际，无畏无惧。转过身，又被她捕捉到回头的那一刻，光圈时隐时现，笑容干净明媚，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动的。是日久生情，也在多年后此刻的回眸一见钟情。
那张背影图，从周适有微博的那一天起，用的就是它。后来周适说：“我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忘记过。”
所有美好过后，他们好几年没再相见。然后又在那根簪子重逢，随即一切戛然而止。
周适看黎荔停下来，又往返跑到她身前，一口大碴子味儿，语气有些不稳：“嘿！往哪拍呢！拍我就拍我，还偷偷摸摸呢。”
“切！”黎荔懒得再理他，隐瞒自己的心思，错开他向前走。
周适急忙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憋着笑说：“哎哎哎，黎荔黎荔，我错了我错了。”然后就抓起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招呼，“现在解不解气？”
黎荔用力与他对抗，不让自己真的打到他。她真服了，这人能别瞎猜吗，急的黎荔一通解释：“我没生气啊，就……就跑累了。”
“真的？”周适那眼神显然怀疑。
“真的！我发誓！”当即，黎荔作出发誓的手势，生怕他不信又补充道：“你这么好的人，好多人喜欢你还来不及呢，生啥气啊。”
“这倒是，我好多球迷都是叔叔阿姨和大爷大妈。”周适说的那叫一个骄傲得意。
黎荔费了老劲，吞下这口暗恋的气，轻飘说了一句：“挺好的，走吧。”
夜晚快要降临，两人也累了，找了一家海边咖啡厅，可以看到黄昏和泛黄的海水，旧旧的，像一对老年夫妻，静谧美好。黎荔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后问他：“得了第一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啊？”
两人此时都在安安静静的看着一行行白鸥和安静的海面，光的颜色，让人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周适听到黎荔的话，他低头笑笑：“没赢的时候很期待，赢了反而没那么激动。”
“这么淡定，升国旗奏国歌的时候，不会感动的想哭吗？”
“会，之前会这样，现在好一点。”
黎荔笑他：“好凡尔赛啊，你是在炫耀你总上领奖台吗？”
周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因为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完成目标吗，等着奥运会呢，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哪届奥运会啊？”黎荔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周适现在年纪还小，前面有很多前辈。最近一次的奥运会，他上场的可能性很小。
“保守估计，2020年或者2024年吧。”
“哇！”这么远的时间，黎荔从来没想过。她说：“果然有格局，我想一下哈，2020年……我那时候应该上大学了，大学都快毕业了吧。希望那时候我能去看你的比赛，真的很想去现场看一次你打球。”
“行啊！你还从来没在现场看过我比赛呢，你要是能来的话，我肯定超常发挥，哈哈哈……”，周适激动的说着，他早就这么想过，只是他们太小，还不合适。
“嗯，到时候我到现场给你加油打气，选一个你能看见我的位置，脸上贴上你的名字，拿着你的横幅，大声狂喊，‘周适，加油！’”
周适他当真了，身体坐正，向黎荔方向倾过去，笑容收敛：“那说定了啊，不管奥运会前你有没有来看我比赛，奥运会的时候你都要去。”
“嗯，说定了。”
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期待，这事八字没一撇，已经开始幻想上了。
周适突然焦虑起来：“要是我没得奥运冠军咋整啊？”
“没得就没得呗，不是还有下一届，下下一届。”
周适笑了一下，又说：“真害怕没机会……有人说，赢了才能成为讲故事的人，所以我不能输。输了，我没资格讲，讲了也没人会听。”
“我呀，我爱听啊！何况这么远的事呢，刚得了第一就焦虑这个，其他人不是更焦虑了。就是没得第一，也不代表你不优秀。哎呀，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嗯，先不想，反正我们约定好了，你不能骗我啊，来干杯。”周适在夕阳的笼罩下举起了他的咖啡杯。
“哈哈哈，干杯，祝你赢得冠军，不辜负不遗憾，得偿所愿。”
两人的杯碰到一起，没有任何不幸和忧愁，没有任何利益和目的，没有任何算计和表演，只有祝福，只有爱。
回去的时候，黎荔抱了一束花，李茹丹看到后开心的问她：“这哪来的啊？”
黎荔不敢说实话：“买来送你的呀！”
李茹丹顺势接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哎呀我女儿，真的假的啊？”
黎荔面不改色的点头：“当然了！”
她妈妈看了好久，又拍了好多照片，晚上跟她爸打电话的时候可劲儿炫耀，回家后到她姥姥家又是一番炫耀，总之见到个人，话题总会转移到这。回家那天，有的花都蔫了，她妈妈还是执意要带回去。为了这半死不活的花，李茹丹又新买了个花瓶插了好几天，就等人来问。
到现在，黎荔也不知道她妈妈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林花谢了春红，一切，太匆匆。《佛说鹿母经》里说，【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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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短暂的鲜花盛宴就此结束，年少的花逃不过命运，终究会枯萎。
2020年那场奥运会，她失约了，他输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徒留这回忆里的风景和历历在目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辽宁大连（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