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哎哟篮球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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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很好，熟悉的周一，熟悉的语文早读。
宋灵曦还没把背诵小册子从桌洞里翻出来，就听见贺悦自顾自背得顺溜：“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山岳潜形，商旅不行……”
“打住打住！”宋灵曦连忙去拍对方大剌剌搭在桌上的手臂，“还做梦呢？”
立起来的语文课本正好挡住脸，让人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很快里面被拔出来个脑袋，贺悦睁开无力的眼皮：“嗯？”
好吧，熟悉的周一，熟悉的睡不醒。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宋灵曦好心地指了指书，说：“你刚背串了。”
“哦。”
好像是听懂了，贺悦慢吞吞地掏出随身记，哗啦啦翻了好多页。等宋灵曦放好书包的时候，人家正在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不忍心再打断同桌的小鸡啄米，宋灵曦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心想：算了吧。
多亏了爸爸炖的大骨汤，或许还有自己皮糙肉厚耐摔的缘故，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过能借此喜提运动会免跑八百米，以及一个月不用跑操的福利，才是大大的意外之喜。
“亲爱的同学们，我对不起你们！”
早操后的补觉课间，赵书言的鬼哭狼嚎硬生生把大部分人从梦里拉了出来。
宋灵曦从刚发下的卷子里抬头，正好看见赵书言以左手充当地面，右手比的跪地小人在上面哐哐哐连行了三个大礼。
被莫名拜了早年的姜清雨一脸不解：“什么情况？”
赵书言：“篮球赛对手抽到体育班了。”
“什么！！！”
教室各个方向立马传来异口同声的质问，赵书言求生欲很强地让手指小人磕了一圈头，但还是没能逃过被徐磊推搡到角落算账的命运。
余光不经意瞥见拿着水杯进门的景繁，宋灵曦下意识收起笑容，没想到还是被抓个正着。从走廊路过时，景繁问：“笑这么开心，又全对了？”
“不是”，宋灵曦尝试下压嘴角，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幸灾乐祸，“恭喜你，要和体育班的大高个们打篮球了。”
“而这，都要归功于咱们体委的超绝手气。”
都说篮球场是男生的天堂，自从要举办比赛的消息下来后，赵书言就开始兴致勃勃地招兵纳将，组建出一支自认为地表最强的队伍，但是现在，称霸球场的英雄梦就要败在他神那之右手上了。
“景繁，你说咱们应该能打得过体育班的吧。”
被迫和其他几个队员亲切交流过后的赵书言可怜巴巴凑过来，似乎还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景繁沉吟片刻，认真道：“你把库里和詹姆斯请来，绝对打得过。”
赵书言面如死灰地走了。
宋灵曦没忍住笑，但碍于贺悦睡得正香，终究还是没敢出声。玻璃窗被指节轻轻叩响，节奏不紧不慢，抬头看去刚好对上江颂祺的视线。
男生扬了扬手上的笔记本，接着就要开窗递进来。宋灵曦连忙比了个阻止的手势，而后扶着桌角走出去。
江颂祺会意，颇有耐心地在教室门口等待，看到宋灵曦微跛的姿势，叹了口气道：“还疼吗？”
宋灵曦扶着栏杆站好，将重心都放在另一条腿上，摇摇头：“放心吧，已经好多了。”
也许是早操耗尽了所有力气，又或许是买的早点还没吃完，总之现下走廊上人并不多，再加上太阳赖床还没上班，整栋楼都笼罩在一片将醒未醒的懒散气息下。
贴了花朵图案的硬壳笔记本被双手递来，页面整洁没有折角，看得出不在主人身边也被用心爱护着，一如男生修剪整齐的指甲，总给人干净又舒服的感觉。
“谢谢你的错题本，不然那道大题我想一周也做不出来。”江颂祺说这话时很认真地盯着宋灵曦，眼尾和嘴角挂上感激的弧度，笑意似乎比清冽的晨风还要温和几分。
宋灵曦随意翻看着本子，爽朗地道：“不客气，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自从那次运动会上加了微信后，宋灵曦原以为是列表僵尸位又多一个，不过江颂祺倒是出乎意料的主动，不仅课间来借笔记，周末也会发消息来讨论数学题，这么一来二去后，两人也慢慢熟络起来。
“对了，还有件事”，男生单手挠挠头，脸上莫名多了几分羞涩的神态，“那个……你五一有什么安排吗？”
本周五篮球赛结束后直接放五一假，这是众所周知的天大好消息，不过开心归开心，周一就开始讨论安排未免有些太早了。
因为周一就开始期待的话，周二和周三将会很难熬。
宋灵曦还没问他有什么事，面前突然横插进来一只手，接着是面色平静的景繁自然入画：“麻烦让让，我要站这。”
江颂祺被挤着往后退了两步，中间拉开一人宽左右的距离，景繁就这么站在两人中间，单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随意插兜，目光落在前方，一副课间休息出来看风景的样子。
宋灵曦不方便挪动，只好把扶着的手放下来，没好气道：“栏杆有这么长呢，本班不够隔壁班还有，你非要站在这里。”
景繁下巴微抬，看起来比谁都有理：“这个地方视野最好，我每次都是在这里看的。”
课间只有十分钟，宋灵曦懒得跟他多废话，又把目光转回江颂祺身上，问：“五一怎么了？”
江颂祺很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刚发出半个音节就被无情打断——
“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七一建军节……”
宋灵曦一记眼刀丢过去，见景繁只是背对着两人，嘴里说梦话似的哼着“数节日”，只好又收回视线，示意江颂祺接着说下去。
江颂祺接收到信号，踌躇片刻，却不再开口。
宋灵曦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嗯”，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什么，扭头一看，好家伙，刚才还在欣赏风景的某人，双手抱胸背靠着栏杆，转个方向开始欣赏墙壁了。
察觉到两人的注视，景繁满脸无辜，甚至单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江颂祺继续。
五秒后，叮叮当当的上课铃准时响起。
十班教室在走廊的最那头，过去还要花些时间。江颂祺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但还是温和地对宋灵曦说：“那我先回班了，晚上微信联系吧。”
宋灵曦应下，抬起手对着男生的背影挥了挥，准备往教室走的时候，旁边的人还站在原地。
“喂，等英语老师请你进去？”
景繁不动声色隐去眼底的阴翳，而后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过来，声音听不出悲喜：“关系不错？”
宋灵曦以为这是要介绍一下的意思，于是扭头边走边说：“他是十班的江颂祺，据说回回都是全班第一，我之前在考场上见过他好几次的。”
景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所以就连微信都加上了？”
要解释为什么加微信的话，就要从买菜讲起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太具体反而显得刻意。这么想着，宋灵曦随口答：“以后还要联系，加了方便。”
一组二排的位置便利让宋灵曦赶在老师进门抵达座位，并及时叫醒贺悦。眼见着同桌又有趴回桌上的趋势，宋灵曦忙问：“昨晚几点睡的？困成这样。”
简单的思考让贺悦头脑清醒了些，毫无形象地打完哈欠，她答：“昨晚是成团夜，给陆衍星打榜刷票呢。”
“那他出道了？”
贺悦像是被猛然抽干最后一丝精气，怏怏地趴了下去，道：“没有。”
啊哦……
宋灵曦很有“戳中人家伤心事”的觉悟，乖巧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混混沌沌熬过周一，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举行的篮球赛如约而至。虽然是初赛就对上体育班的天崩开局，但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都去操场上加油了，如果赢不了比赛，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很显然，赵书言也是这么想的。
动感的开场舞过后，两方运动员轮流上场。体育班很给面子地没派出最高最壮的那几个，宋灵曦原本还为景繁松口气，却被姜清雨告知上场的里面有三个是省级田赛冠军。
算了，还是自行保重吧。
哨声一响，轮到高二三班的队员们登场。在以黑白配色为主的篮球场上，突兀出现了几抹花花绿绿的亮色，宋灵曦盯了好一会，不确定地问：“那是咱班的？”
太阳光有些刺眼，姜清雨单手搭着凉棚，确认道：“没错，领头那个就是赵书言。”
他们上哪搞来的这一身东北花袄式球服？
五人一出场，立马聚焦了全场目光，在古往今来无一不是纯色球服的传统下，他们无疑开了先河。高高低低的笑声从开场后就没停过，连摄影老师也举着相机对准他们连拍了十几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学校公众号的封面应该是被他们承包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赵书言的主意。
笑归笑，比赛还是要比的。中场发球，景繁长手一捞夺得球权，观众席立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宋灵曦也突然紧张起来，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运球的身影，贴着冰凉水瓶的手心不自觉沁出一层薄汗。
不同于体育课上的悠然自得，景繁明显也正紧绷着神经，露出宋灵曦少见的严肃神情。体育班的一个高个子伸长了手臂拦在身前，做出十足的防守姿态，不让他有投球的机会。
赵书言和徐磊想要接应，也分别被人拦得死死的，局面瞬间陷入胶着。宋灵曦连呼吸都要忘了，察觉周身的加油呐喊声渐弱时，她深吸一口气，率先大喊：“景繁——”
姜清雨秒跟：“加油！”
“景繁，加油……”
“景繁，加油……”
视线中心的男生灵活变换着身位，耐心寻求投篮时机，篮球落下又弹起，每一下都掌控在手里，而想要抢过球的另一只手，却始终慢他半秒。
再严密的防守也有疏漏的时刻，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走位。不过半个瞬息，景繁迅速抬手、跃起，篮球被听话地丢成抛物线，而后伴随”哐镗“一声落进篮筐。
“好！”
“球进了！”
宋灵曦顿时激动地大叫起来，三班的人像炸开锅似的喊成一团，能在和体育班的对打中夺下开门红，光是说出去就够吹好久了。
和赵书言并称班上哼哈二将的钱昊嗓子都嚎哑了：“这才不是红高粱模特队，这分明是祥瑞啊！”
比赛继续，目前球权落到体育班，那人光是运球就甩开赵书言两三个身位，其他几人奔跑回防，球被举起的霎那，徐磊直接大步起跳，却在球未脱手时先拍了下去，裁判吹哨，判定打手违规。
与此同时，体育班剩下的队员已经找准位置，一个猝不及防的远传后，黑色成绩牌被揭到了“02”。
开局不过五分钟，场上已经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圈，快速反应和灵活走位都十分考验体力和注意力，不止景繁，其他几人速度也已经大不如前。但体育班的队员们却配合得越发默契，接连进球，分差已经逐渐拉开。
十分钟后，上半场结束，比分暂时停留在15：8。
作为临时后勤部一员的宋灵曦忙不迭跑了过去，先把电解质水一人丢了一瓶，看到景繁汗湿成细软塌的刘海也没心思嘲笑，把口袋里的小包抽纸全给了他。
“你还好吗，要不要换人？”
景繁摊开一张纸巾胡乱往额头上蹭，喘息不匀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吐气粗重：“不用。”
轻薄透气的东北花袄风球衣也已经完全被打湿，豆大的汗珠从袖口缝隙一滴滴往下滑。宋灵曦又掏出一张纸，趁他仰头喝水的间隙伸手替他擦拭。
景繁的动作明显一顿，放下水瓶的手像是被开了0.5倍速。宋灵曦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自然，于是连忙收回手，指了指胳膊，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有汗，你自己擦擦。”
刺眼的阳光让人晕眩，宋灵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赶紧回到观众席躲躲阴凉，不然只有藿香正气水才能救得了自己了。
景繁利落地将瓶盖扭好，接着朝她伸出右臂：“我手上有东西，擦不了，这边也帮我擦擦。”
不过就是拿了个水瓶而已，放在地上也是一样的。
这话宋灵曦没说。
从上往下，宋灵曦擦得认真，青色血管在皮肤下越发清晰起来，鲜活的生命力在其中汩汩流淌。
赵书言在不远处吆喝着来商量战术，宋灵曦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跟过去，道：“拦景繁的那个7号，他是个左撇子。”
圆圈内沉默了一小会，景繁点头：“没错。”
姜清雨毫不掩饰惊讶：“这么远你都看见了？”
“左撇子跟右撇子好多方向都不一样，还是挺好分辨的。”
宋灵曦给她解释完，又接着说：“还有他们队的两个投手，一个擅长远投，另一个擅长近投。0号在一分线下面失误了好几次。”
赵书言先是摇摇头，然后伸手在她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赞叹道：“宋军师观察力如此敏锐，吾心甚慰啊。”
几双眼睛纷纷看过来，神色各异，宋灵曦没怎么费力地从景繁眼中捕捉到几分欣赏，心里忍不住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裁判提示休息时间还剩五分钟，徐磊率先反应过来：“快快快，商量一下战术。”
后勤队们纷纷撤离，将球场还给他们五个，几颗脑袋凑在一起讨论了很久，等哨声再度吹响时，下半场就此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