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94、是我一个人的

　　国庆的第一天，他们又回了趟村里，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唠了会儿家常。

　　“外婆，听说你喜欢养花，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希望你能喜欢。”谭简把车内的几盆花搬了出来，有菊花，有雪兰花，还有向日葵。

　　外婆喜出望外地看了看那几盆花，说：“啊，真漂亮，谢谢你啊小简！我喜欢，喜欢！”

　　谭简勾起嘴角，又看了看和木小桃说话的外公，走过去，“外公，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个茶叶，等下次来，我从市里面带更好的茶叶给您。”

　　外公虽然还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看在木小桃的面子上，还是说了一句：“嗯，知道了。”

　　木小桃抱了外公他们一下，“我尽量抽时间回来，你们想我了记得给我打视频啊——上午都没事的。”

　　“知道你不爱坐车！”外公拍了拍他的背，“照顾好自己啊！”

　　“放心吧，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好了，回去让小平慢一点开车，晚上路黑，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外婆说。

　　“嗯，我知道了。”木小桃看着外婆眼睛里的泪光，又抱了下外婆。

　　谭晴杰在门口挥了挥手，还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外婆笑了笑。

　　时小平过来也和外公外婆抱了一下，正色道：“放心吧二老，照顾好身体，我们下次再回来看你们。”

　　回去的途中，木小桃还是和谭简坐在后座，他戴着眼罩，趴在谭简的腿上。

　　谭简捂着他的耳朵，一手看着手机，回复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这次休息这么久的代价不止是之前的假期全部作废，还要在国庆后的每周五留下，等到深夜十一点才可以下班。

　　也就是这个月的每周五都需要加五个小时的班。

　　换作之前他可能没有一点不愿意，可是现在，家里多了个等着自己的人，他倒是有些不愿意了。不过已成定局，再多说什么也没办法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件大事没办，还有一件想做的事没有做起来。

　　很现实的，这些都需要钱。

　　他要赚钱。

　　养……他的桃子。

　　谭晴杰先被送回到了家中，木小桃下车时意外发现谭简家居然离他们租的房子只有五分钟不到的车程，步行的话可能也就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那这样的话，以后搬过去一块住岂不是很方便......等等！木小桃迅速收回思绪。

　　谭晴杰背着一个双肩包，白色的，上面还挂着一个树懒——是时小平送他的。里面装着他的平板，还有很多个小玩偶。

　　“小桃，要不要，上去——”

　　谭简忽然出声打断了谭晴杰的话，“今天太晚了，下次我再带他来找你，你想我们了可以和我们视频。”

　　木小桃心存疑惑，难道谭简家有什么秘密？！要不然为什么不让他上去看看，又不是住下......

　　“不能去看看么？”木小桃看了眼谭简。

　　时小平也兴致高高，“就是啊，这才九点多。”

　　谭简看着木小桃，两人对视僵持了片刻，他妥协了，“嗯……想去的话那就上去看看吧。”

　　谭晴杰一听，顿时挂上笑脸拉着木小桃走进小区了。

　　我倒是看看你在装神弄鬼些什么......木小桃上电梯的时候犹豫了几秒，但一听到谭简家在九楼，他就放弃了步行上楼的想法——其实他倒不是怕坐电梯，只是不想，就是很不愿意，这个不愿意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谭简和时小平跟在两人身后进了电梯。

　　谭晴杰看样子是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之前发给他的视频里乱糟糟一地的东西，大概也都归置好了。

　　走出电梯，木小桃被谭晴杰挽着胳膊走到了电梯旁的一间门的面前。

　　木小桃看着谭晴杰在一个卡槽内放上了大拇指，“滴”一声，一按把手，门便打开了。

　　还是指纹锁——这小区看来还不错，一楼只有两户，也安静，走廊也宽敞。

　　这些年谭简过的还不错。

　　木小桃松了口气。

　　走进玄关处，木小桃立马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的装饰风格。很明显的，和之前在A市的房子风格很不同，屋内整体的色调都是灰绿色，窗帘是灰绿色的，茶几也是灰绿色的，就连沙发也是灰绿色的......

　　他怎么不知道谭简喜欢灰绿色......之前的谭简穿的衣服颜色最多的就是黑白灰，当然现在也是......只是家里的装饰物为什么又都是灰绿色的呢？

　　木小桃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谭晴杰的声音唤了回来。

　　谭晴杰已经在鞋柜里扒拉了好几分钟，他抬头看向谭简，脸上写满了疑问，“哥哥，你给，小桃买，的拖鞋，呢？”

　　“......什么？”木小桃先说话了，很惊讶的语气，扭头看向谭简，“你什么时候给我......买拖鞋了？”

　　谭简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对谭晴杰说：“你再找找，应该在单独的一排。”

　　时小平一脸不好描述的表情倚在门上，看着两人。

　　“是啊，哥哥，给你买了，好几双，呢，每年都买了，”谭晴杰继续在鞋柜里翻找，替谭简回答：“40码到44码，一双，夏季的，一双冬季，的。”

　　木小桃只觉得不可思议，其中夹杂着些许说不上来的情绪，他认为那是感动，可能还有些难受——具体来说可能是愧疚。

　　这些年，他只想着恨，只想着从前的很多事来折磨自己，虽然也幻想过，他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但那个时候还是觉得不可能的几率更大一些——他甚至认为可能在自己死了很多年以后，谭简都不一定能记得他。毕竟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人，说忘记应该也很快就能忘记吧……

　　“找到了！小桃你——”

　　“他穿42码的。”谭简换好了鞋，从鞋柜里拿出明黄色的小鸭子拖鞋，把愣神的木小桃拉到了一边。

　　“那你——”谭晴杰转了转眼睛，看了眼后面的时小平，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又目光躲避地看了眼时小平的鞋，“穿，我的吧，小桃的，你不能，穿，哥哥，会不高兴。”

　　时小平挑着眉，凑到了谭晴杰的身侧，俯身，逼着谭晴杰和自己对视了几秒：“哦——我和你哥哥一般大，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呗？”

　　谭晴杰看了眼旁边的谭简二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把鞋子放在他脚边，匆匆拿了双自己的冬季棉拖，跑到他一米外穿去了。

　　木小桃看着他们，直到谭简给他换好了鞋，他才回过神。

　　他垂眼盯着自己脚上的鸭子拖鞋，又恍惚起来——简直和他之前给自己的那个小黄鸭风扇像是一套的……

　　也和他高中穿的拖鞋，是一样的。

　　“不喜欢么？”谭简看着他。

　　木小桃抽回思绪，摇了摇头，轻声道：“就是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这么小的事情，他反正是记不清谭简当时穿的拖鞋是什么样式了，只记得是深灰色的，好像是很普通的样式，就是超市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谭简牵着他的手捏了捏，完全不顾一旁两人的视线，“这些都是按照当年你喜欢的风格买的，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现在不喜欢这么幼稚的拖鞋了呢。”

　　时小平很轻地啧了声，看不下去地走进客厅内，大摇大摆地参观了起来，那架势，好像这里是什么知名的博物馆一样。

　　谭晴杰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看木小桃，把客厅的空调打开后，内心纠结了几次，还是没去打扰两人，背着小书包就回到了自己房间，身后还跟着一个红毛。

　　“我真没想到......”木小桃抬起脸，和他对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我。你不会觉得，我给你的爱不是对等的么？”

　　谭简摇头，温声说：“不觉得，你又在瞎想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觉得过，而且，爱一定是对等的吗？”

　　木小桃兀自地说：“就像你会给我准备这些......可这些年来，我从来就没有给你准备过什么。”

　　“你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包容，包容了我的小脾气和小性子，包容了我不寻常的一面，包容了我对你的冷言冷语......你为什么，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我在弥补。”谭简打断他，将他的指缝填满，十指紧扣，“如果你要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从我十五岁，一直到十八岁，你对我的喜欢，我也没有作出回应，我从那时候就亏欠你很多很多爱了。”

　　“那些爱迟到了这么久，你都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现在说对等，我才应该是亏欠你的那一方，知道吗？”

　　“可是——”

　　谭简又说：“爱不是用来计算的，宝宝，你不能这么把自己绕进去。”

　　“你应该想的是，以后，我一定一定要加倍的爱他，而不是在这里自责，责问自己对不对？”

　　木小桃连眨了好几下眼，才重新获得了氧气，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压迫着他的胸腔，耳边也被“砰砰”声击得呼吸乱掉，很久之后，他才得以平静下来，在那双清澈犹如一片湖面的眼眸中，获得平静。

　　他听到谭简对他说，“从一开始，我们的爱就已经不对等了，既然无法计算，那不如就放下它们。爱情不是一把秤砣，不需要两个人必须平行，必须得到绝对的对等，只要我们互相觉得值得，我觉得值得，就足够了。”

　　“我从来不觉得你对我的爱比我对你的爱要少，而且，你总是忽略掉那些你对我好的时刻，而忘记了你对我的爱，只记住了我的付出。”

　　“但真的是这样吗？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比如，你明明还没缓过劲，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却还是愿意给我，愿意接受我奇怪的小癖好，愿意让我在你的身体里**。”

　　木小桃完全听愣了，听到他露骨的话语，和他浑身散发出来不一样的气质，他暂时没能作出反应。

　　“你觉得你说话冷言冷语，可在我眼里就只是在装高冷，很可爱，还有你说的小脾气和小性子，你认为它们是缺点，可在我这里他们就是你这个人的一部分，如果你改掉的话，我可能还真想象不出来，也不适应。你就只是一只喜欢装乖装威武的小猫咪，逆着毛撸会不开心地咬我一口，就算顺着毛撸也会挠我一下，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不管你会不会咬我，我都喜欢你。”

　　“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的，我就是要把你宠坏，要让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小猫，别人碰一下都不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