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穿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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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师妹现在就不行了？”略带挪揶的声音在季忆的双手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幽幽响起。
“呵呵，呵呵呵呵……”某女心虚地笑，并迅速抬手复位，可才过一会儿又捶了下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索性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到地上。
沈之离斜瞟了季忆一眼，继续扎自己的马步。季忆也懒得理会他了，径自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回到了自己的家，看到了妈妈和小小的自己。爸爸在她六岁的时候终于如愿和妈妈离婚了，只因为她是个女孩，不能延续季家香火。
小学二年级一次体育课她莫名晕倒，醒来后妈妈憔悴地守在床边，眼里布满血丝，竟是妈妈一个人在医院守了她两天一夜！她的爸爸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远在县里的外婆赶来医院看望，一进门就抱着母女俩哭，她从妈妈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大致猜出是自己得了重病，但具体是什么病她也没弄懂。
那是她第一次看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仿佛要把她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也就是在那次之后，妈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越发严厉。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硬是把天性活泼的她给郁闷得沉默寡言起来。除了限制她的活动外，妈妈还强迫她学些古典乐器，比如琵琶、古筝和笛子，说是培养点文静气质。开始她学得很委屈，到后来竟然喜欢上了，每次上课都很认真，老师直夸她有前途。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说她长得古典就算了，连才艺都是古典的！因此她被他们戏称为“古典美女”、“古典才女”，也成了文艺晚会的固定嘉宾。
她是在中考结束当晚知道自己得了心脏病的，同时知道自己活不过20岁。那晚她的班级搞了个散伙宴，妈妈破天荒允许她去了，虽然还是规定10点前必须回家。但已经养成不爱凑热闹习惯的她9点就出来了，到家的时候还没到9点半，家门没有关严，她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对话：
“季建！小忆怎么说都还是姓季的！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还有没有良心！！？”妈妈质问的声音。
“姓季的？你不也是姓季的吗！？别想把责任推给我！不是我无情！医生明明都说那个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率很低，就算成功了也还有适应期，不一定能活下来！我还有个儿子要养！你让我把几十万借给你了我儿子怎么办！？”理直气壮的男音。
“你可以当作借给我啊！我一定会还的！女儿是我的命啊！求求你救救她吧！”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是坚定有力。
“不可能！我今晚来找你就是要把话说清楚的！最多能给5万，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以后也不要再为这种事来纠缠我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们也早就没有关系!”还是理直气壮的男音。
“5万！？买个心脏就要好几十万！再加上手术费！你竟然才出5万！？难道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流着自己血液的女儿在她大好年华时死去吗！？还有，什么叫做‘这种事’！？这是小事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你个狗娘养的！要不是为了小忆，我怎么可能再找你！？你以为我很稀罕你吗！？滚！给我滚出去！”声嘶力竭的喊声。
“你……！好！你最好记住自己所说的话！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我！”
“嘭！”摔门的声音。世界安静了。
她其实就站在墙角，定定地注视着那个男人离开，那个她法律上称为“父亲”的人。如果他在转角下楼梯时瞟回一眼，就会看到他的女儿站在角落里注视着他。可是没有！那个人就那么没有一点留恋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突然觉得很恶心，为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那个人的血液而恶心！从小就知道她有个不喜欢自己的奶奶和不爱搭理自己的父亲，自父母离婚后就再没有见过这两人。但是听妈妈说他每个月都会按时给扶养费，妈妈还说他是很爱自己女儿的，只是没有时间来看看罢了。她竟然相信了妈妈的话！多可笑！如果真的爱她这个女儿，怎么可能会10年都不曾来看过她一眼呢！？
她恨！恨这个娶了她妈妈却没有好好珍惜的人！恨这个给了她生命却没有好好疼惜的人！恨妈妈欺骗她隐瞒她！恨妈妈一个人承担这些痛苦！最恨最恨的就是自己！如果她不是女孩，那个奶奶和爸爸就不会讨厌妈妈！如果不是要带着她，妈妈没准已经另嫁了个好人！如果她没有得什么心脏病，妈妈就不会低声下气地求那个人！她恨死了自己的没用！！！好恨！！！
指甲刺进肉里，疼痛让她清醒了些。她想进门去安慰妈妈，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妈妈缩在沙发上哭泣的样子。但转念想到这些年妈妈在自己面前都是副女强人模样，定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脆弱，遂转身往楼顶走去。
在楼顶待了一个小时，推测妈妈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才下楼。进去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想，妈妈除了眼睛红红、声音沙哑之外，还是和往常一样。责怪她没按时回家，让她睡前喝杯牛奶后，就自己进房间睡了。
那夜，她想了很多，刚开始想到自我了断，但脑海里浮现出妈妈双眼通红的画面后就放弃了。怎么说妈妈都把自己养那么大了，不能让妈妈白白辛苦。最后，她决定好好活着。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好好陪伴妈妈，不再忤逆妈妈，让她为有这样的女儿而骄傲！
“师妹，师妹，醒醒啊……”恍惚中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季忆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沈之离。
原来刚才是梦啊，都还没有好好看看妈妈的脸呢。不知道自己死后妈妈是怎么过的呢？应该伤心欲绝吧……想着想着，眼泪夺眶而出。原以为死了是一种解脱，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很想念相依为命的妈妈，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要忘记罢了。
“呼……师妹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为兄了。本以为你身子已经好了，没想到连扎个马步都能晕倒。看来还是要再休养一阵子啊。”顾自说了几句才发现自己的小师妹在哭，沈之离立马急了，“诶？师妹，病是急不来的啊，慢慢调养就会好的，别着急，别伤心啊。”
季忆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拾忆阁的床上，床边站着师兄和寻儿。看来是晕倒后师兄送自己回来的吧，还以为只是睡着了呢。见寻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遂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沈之离一再确定季忆没事之后就离开了，还说让她休息半月再来教她武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穿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