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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果然是谦谦君子,想得真周到啊。
      于是他将马让给摘星,抱拳一礼道:“那我也便叨扰了。”
      三人都上了车,在外面看着车虽不大,内里陈设却非常考究奢华。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绿色的绉纱遮挡,脚下是一块波斯地毯,整洁如新。车内不知燃着什么香,香味清雅淡泊,甚是沁人心脾。
      车驾最里面是一张小榻可坐可卧,榻上放着锦被,流苏委地。榻上一边放着一张小小茶台,红木为底镶以白玉,上面放着一套汝窑的玉色的莲花茶碗。两边两把长椅。
      纪无忧在主位上坐定,便小心的将琴放在座椅之间特意留出的空隙中收好。
      一行人出发,车轮辘辘,纪无忧突然叹道:”傅小姐真是有一匹千里良驹啊。”
      “是啊!”云司旸来了兴趣“哎?纪兄还懂马?”
      纪无忧微笑着摇摇头,“略知一二,只是耳力比常人稍强些罢了。”
      云司旸掀开车帘,只见踏雪跟在摘星身旁慢慢走着,鼻子喷着大气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茸儿,踏雪借我骑一骑呗?你看她难得出来一次。”傅眠歌也坐过去,果然见踏雪无甚兴致的垂头走着,她轻声唤道:“踏雪。”
      听到主人呼唤,踏雪便抬头看过来,晃着头想要挣开摘星的牵制,傅眠歌挥挥手,摘星便松了缰绳,踏雪将头靠到窗前,亲昵的蹭蹭傅眠歌伸出的手。傅眠歌轻声安抚她:“踏雪乖,我今日不便骑马,你若愿意,和二哥同回可好?他必会像爱护我一样爱护你,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也是你的哥哥。”
      踏雪看了看同样趴在窗前,目光灼灼的云司旸,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云司旸目光黯淡下去,果然小马还是不肯给他骑。
      傅眠歌轻轻放下窗帘,笑着说:“去吧二哥,她答应了。”
      “真的啊?好、好。”他也不等停车便开了车门,喜滋滋的翻下车去。
      车里只剩下纪无忧和傅眠歌两人。傅眠歌双手搭膝,眼观鼻,鼻观心,就差闭眼假寐了。
      她确实是贪色爱美,毕竟“食色性也”,但她可不是什么登徒子之流,先前确是不由自主被纪无忧容貌所吸引,但是后面却是有意为之了,她真的不想和慕容勉扯上什么关系,只能演一出“放浪形骸”给他看,如今面对纪无忧她心中颇有些“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利用了他人就丢的尴尬。所以端正自身保持距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才好。
      毕竟她早早的便见过了南宫渺,见过了世间绝色,剩下的好像也不过尔尔了。
      “傅小姐,怕我?”就在傅眠歌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纪无忧出声了。
      “嗯?”傅眠歌神游回神“怎么会?纪先生仙姿玉树,态度和善,让人一见”见鬼,“忘俗”两个字立马蹦出来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她怎么又想起来了,好在舌头还是乖乖的说出了正常的话:“便生亲近之意,又怎么会怕呢?”
      “那傅小姐为何坐的离我这样远?”纪无忧唇角微勾。
      从云司旸下车,傅眠歌便坐到了纪无忧左手边长椅的尽头,靠着车门的位置,两个人隔着两臂长的距离。她尴尬的笑了笑正欲辩解,却见纪无忧左手微抬,向她的方向端起一杯茶。
      不知什么时候,纪无忧已泡好了茶,茶香四溢,清冽的香气弥漫在车内。
      细腻釉质的茶杯衬着粉嫩莹白的指尖,真真是美丽。“长路漫漫请小姐喝茶。”
      折腾了这一天,水米未进,确实是有些渴也有些饿了。
      傅眠歌便挪动了身体,靠近了纪无忧去接这杯茶。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到茶杯,便被纪无忧的左手擒住了手腕。微微用力,她便被拉到了他的身边。
      “你受伤了?”他问。
      她好像什么时候听他问过这句话,上次她没有听清便以为听错了。
      她想要挣开他的桎梏,他却闪电般的伸手,将右手里的茶杯递到她的嘴边喂了进去,左手却翻腕将她的手腕压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住了她的脉搏。
      “在下略通医术,可为小姐查探一二。”纪无忧微笑着看她。
      明明有哪里不对,但是傅眠歌竟然愣愣的点点头:“先生还通岐黄之术?”
      纪无忧未回答,专心的诊脉,须臾轻轻松口气道:“好在小姐并无内伤,只是有些肝气郁结,可能有碍睡眠。”
      “先生果然厉害。”
      纪无忧诊完脉便松开她,并且坐开,将一叠果点放在两人之间,坐得离她远了一些。“今日在沐恩山究竟发生何事?”
      “啊……并无甚大事,不过是误会一场。”傅眠歌不欲深谈,便也坐正身体转开话题:“纪先生所学甚广,令人钦佩,不知道来洛京是寻亲还是访友?”
      见她不答,纪无忧也不追问,“应朋友之约,来千音台抚琴一曲。”
      “千音台?“琴弦只为知音拨,一曲千金也难求”的千音台?”傅眠歌的目光在纪无忧先前所带的琴上扫过。能在千音台抚琴的无一不是大家,纪无忧这个名字却是未曾听过。
      “小姐日后若是难以入眠或者被梦境所扰,大可来千音台寻我。我为小姐抚琴,或可缓解一二。”
      “啊,嗯……”傅眠歌敷衍道。虽说她对千音台有着莫大的兴趣和好奇心,但总觉今日各处皆有不妥,她要捋一捋,不应再与纪无忧有过多交往。
      “我知道小姐在山中时言行有所指,并非是对小人有意,小姐身份高贵,仙姿佚貌,只怕是不愿与小人相交。无碍。”纪无忧垂下眼眸,坐的更远些,就要靠到马车壁上去了。
      本来就对利用他人心有愧疚,如今还被人坦荡荡的说了出来,傅眠歌心里的愧疚又加一层。这……称呼已经从在下变成小人了啊……
      “先生误会了……”傅眠歌哪里见得美人如此伤心难过。想来他初来洛京需有人为他积攒名望,即便是再有名的琴师也无法拒绝首富的捧场吧。她不信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古趋炎附势者众,也没什么稀奇的,她见得多了。想到这里,傅眠歌便微微一笑,道:“今日承先生回送之情,改日定上千音台道谢。”
      见她允诺,纪无忧只微微点头,也不抬眼,只低垂着眉目,若有所思的盯着地毯,仿佛要把地毯上几朵花数个清楚,并不欲再与她攀谈。
      傅眠歌觉得自己实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自小被娇养长大,碰到的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一副和善笑颜。她不傻,自然知道许多人不过是为了云傅两家的财帛权势,她不在意。钱财她有的是,开心了便赏,不喜欢了转身揭过便是,她向来无需畏惧恐慌,因为她身后总有父母兄长。
      只除了梦里那件事。自从开始做那个梦,她开始有了惊恐有了害怕,有了揣度人心的心思,在以前别人作何想她根本懒得去管。现在不同了,任何接近她的人她都要想一想,果然人有了弱点就会谨慎起来。
      她可不认为慕容勉接近她是真的对她心生好感,别说如今他们只不过在幼时有过几面之缘——他还未曾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便是在梦里,听她自己所说的,她那样做小伏低似乎也未有什么好结果。只有一个可能,他想要云家的威势钱财支持他去争一争那至高之位。连带着她总也忍不住想一想,如今接近她的人是不是也各有所需,若只是求财,她自然无所谓,若是另有所图,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城门口。小车缓缓停下。摘星掀了车帘道:“小姐,赵管家到了。”
      傅眠歌偏头一看,果然见赵管家领着一众仆从并着一辆云家的车驾等在那里。见傅眠歌露脸,赵管家便走上前举手作揖:“奉老爷命在此迎候小姐回府。”又转头对纪无忧道:“劳公子一路相送,此后便不劳烦了。”
      他微一转头,身后便有一个仆从奉上来一个长盒。“听闻公子善琴,这里有一薄礼相赠。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公子笑纳。”
      傅眠歌点点头,对纪无忧道:“一路劳先生照拂,改日定上千音台致谢。”
      纪无忧也点头还礼,并未应声。
      摘星早开了车门,扶着傅眠歌下车换了车驾。

      见傅眠歌下车,小童便坐进车里来。他看着那个管家送的长盒一脸好奇:“公子不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纪无忧冷哼一声,慵懒的半躺下道:“你想知道看看便是。”
      小童便打开锦盒,看见内中事物不禁惊叹出声:“竟然是凤尾琴,这可是十大名琴之一,永济侯府好大的手笔。”
      纪无忧也微抬头看了一眼:“好一个永济侯府,依然是让人高攀不得呢。”
      “这世上还有公子你高攀不得的人?”小童笑道。
      “我怎么听你的话不像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倒像是幸灾乐祸呢?阿烎(yin)?”纪无忧一手撑头侧躺在榻上,长发散在锦缎之上,烁烁闪光。他的语气温柔却让阿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呢,呵呵呵呵呵,公子定是听错了,我自然是在替公子打抱不平啊。”阿烎赔笑道。
      “哼。”纪无忧闭上眼睛,阿烎便轻声让车夫打马往千音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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