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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定北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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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头那位陛下,仍坐在太平楼,看似岿然不动,实际心已乱作一团。
  对面的叶渡轻摇胸前的扇子,看着自家这位已经喝了三壶白毛丹的弟弟,还火上浇油,“陛下,茶不醉人,不若换成酒,我那里还有几坛陈年佳酿,原是打算待惊辞成亲时打开的,现在想来,怕是不易,不若我给你送来,正好离得近。”
  他收起摇扇,指着那对角“轻舟钱庄”的方向。
  祁允业喝了最后的那杯茶,起了身,木着脸道,“我看兄长闲的很,这叛军入编的差事,正好缺人手,就拜托兄长了。”
  祁允业起身出了那雅间。
  叶渡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飘起,他拿起那玉杯,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喝,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轻笑了声,也随之离去。
  三日后,大军迈入了北地的地界。
  两边长街之上的引魂灯,有序地排在两侧,等候在街边的百姓手臂上也缠上了絮絮白绫。
  引魂并遥直上,吾儿可有回乡。
  秦惊辞心中涌动,翻身下马,她掀过衣摆,俯身道,“我替将士们,谢过诸位。”
  战事一起,波及其中的从来不只是陷入战乱的百姓,奔赴战场的将士们,其身后又何尝不是一个个的守望与等候,顺和太平年,百姓方可眠。
  北地的最西边,有个小山坡,名为留云山。
  名字是秦惊辞起的,他们初到北地之时,无人服她,秦惊辞便来了这小土坡上生闷气,归羽归珩跑来安慰她。
  她道,“这天上的彩云她虽留不住,可地上的人她还征不服吗。”
  于是,这小小的土坡便得了名姓,归羽笑她,“小土坡都能成了山,那我们有朝一日也定能叱咤四方。”
  如今,他们北地军的名号无人不怕,可她们三人也终天各一方。
  秦惊辞靠在墓碑之旁,对她说,“若有来世,不若做个个来去自由的女侠,不受俗事牵绊,畅快一生。”
  墓碑之后,滴滴答答传来淋漓的声音,秦惊辞闻声朝后看去,容念将半壶酒倒在了地上,而后看着她,摇了摇那酒壶,“还有半壶,一起喝了?”
  秦惊辞笑了笑,“这些时日,多亏有你,还未感谢。”
  容念不修边幅的随处坐下,坦然的回道,“谈什么谢。”
  忽而,她又勾起了唇角,看不出神色道,“真要谢的话,我却有一事。”
  秦惊辞抬眼示意她继续。
  “未来某日,许我二万兵马,不为掠夺,不为攻城,别有他用,可敢答应?”
  容念麾下的兵马本就不少,再加上借来的两万,既不是为了攻城掠地,也不是为了侵占他国,剩下的答案不言而喻。
  秦惊辞思量许久,回道,“有何不敢”。
  若是有朝一日她真得偿所愿,这边境定可太平了,以两万兵马,换边境经年太平,还算划算,秦惊辞玩笑道,“用完记得还我。”
  容念愣了愣,回她道,“那是自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秦惊辞被她一说,笑了个不停。
  远处踌躇许久的北地将士,迟迟不敢上前。
  还好一旁的容念及时道,“有人找你,我先回了,这酒改日继续喝。”
  秦惊辞点了点头,待容念跑远了,那将士才上前道,“将军,老将军有事唤你,已经催了两回了,恐怕是要事。”
  她这爹,自从卸甲归了田,便全权放手了,这北地的事一概不插手,还美名其曰是要锻炼她,今日怎会如此着急,难不成真生了急事。
  她当即道,“回去禀报,我即刻就到。”
  秦惊辞驾着马,赶到秦府时,福伯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福伯,怎么回事,可是爹出了什么事?”
  福伯脸色也是颇为凝重,“小姐,还是让老爷与你说吧。”
  秦惊辞快步入了厅堂,秦崇面带苦光的站在哪里,来回踱步,一刻也不能停下。
  她心里跟着也慌张起来,“爹,出什么事了?”
  秦崇一脸严肃的扔给她一封密信。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爹,这事有什么好着急的。”
  秦崇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是常年练兵练傻了,陛下封了一定北王至北地,你真当以为跟我们秦家毫无关系。”
  秦崇说完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怕是担心我们秦氏功高盖主,前来威慑的,你倒是心大。”
  秦惊辞捏着那信,又读了两遍,只说陛下亲封了定北王,可定北王是谁,并没详细说清。
  自古封王定疆,不外乎王侯公卿,只是这来的人会是谁呢,秦惊辞拿不定注意,莫非是阿渡?
  秦惊辞为了安抚秦崇,看了看他的脸色,幽幽道,“爹不必太过挂怀,这定北王,说不准你也很是熟悉。。。。。。”
  秦崇好歹也是混过几年官场的,秦惊辞如此一说,他便砸出些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惊辞转头吩咐道,“福伯,煮些菊花茶来吧。”
  半个时辰后,得知了来龙去脉的秦崇,喝了半壶菊花茶,才缓了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说,叶渡那小子,就是大皇子祁允怀。。。。。。”
  秦惊辞:“是这么个理。”
  秦崇默默的又续上了杯菊花茶。
  秦惊辞回忆着回北地前的种种,若这定北王真是阿渡,怎么会一定消息也没有,无论如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两日前
  承光殿内灯火通明的,祁允业批完今日的奏折,正打算到轻舟钱庄去用膳,门外便传来了步伐轻快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兄长。
  叶渡提着两壶酒,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承光殿,而竟没人通报一声。
  叶渡笑着道,“我已经将他们支走了,今日,我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祁允业眉间起了些阴霾,每次喝酒都没什么好事,一次是秦惊辞离开,这次莫不是兄长也想离开。
  叶渡看着祁允业的样子,便知道他定是又想多了,这心思敏感度,皇帝一直当下去这还得了,满朝文武怕不是都得疑个遍。
  “我要是想走,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我可不是惊辞。”
  祁允业听了这话,才悠悠地从台阶上下来。
  两人去了偏殿,谁知那圆木桌上早已摆好了一桌子菜,好似就等他们了。
  祁允业:“鸿门宴?”
  叶渡边摆上那酒,边坐下道:“是啊,杀了你,好篡位。”
  祁允业勾唇一笑,“那兄长无需这么大费周章,我现在就可玺印一盖,明个你就能上朝听政去了。”
  叶渡并起手指,“啪”地敲了他的头一下,“再说废话,罚你喝了这一坛。”
  祁允业木然地坐下,自顾自地到起了酒,不等叶渡,便一碗一碗地下了肚。
  看起来颇像借酒消愁来的,叶渡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惊辞可安全到北地了?”
  祁允业费力挑起眼皮,“许是到了吧。”话没说两句,酒却又满上了。
  叶渡在一旁看着,同样是碗中的酒,他一滴都还未喝,某人倒是快要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看着栽在桌上的祁允业,“给她去封信吧,北地天寒,嘱她多穿衣,冬雪之时,我有件大礼送她。”
  祁允业迷迷糊糊地不知听到了几句,胡乱回道,“要送也是我先送,兄长。。。。。。”
  话没说两句,便一头栽在了桌上。
  叶渡摇着头笑了笑,他起身,将身上的大氅轻轻披下。
  出了承光殿。
  身后的醉鬼却不时吐出些呢喃,多半又是再叫秦惊辞的名字。
  叶渡走下那长阶,空中忽地飘起了雪花,又是一年隆冬了,他记得他离开之时,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侧过身,看着灯火通明的殿内,祁允业裹在厚厚的大氅内,睡得正香。
  “花有重开日,人也定能再相逢。”
  雪下的愈来愈大,无论是红墙还是金瓦,都蒙上了白茫茫的一片,叶渡单薄的锦衣上,也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忽而,一直油纸伞没过他的肩头。
  叶渡并没回头,只是道,“走吧。”
  沈兆撑着伞候在一旁,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两串脚印,一串在前,一串在后。
  一夜过去,整座玉都都成了座雪城,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街上才有了些人气,直到那日头又移了两寸,街上便热闹了起来。
  太平楼里,正上演着一出《七步吟诗》的戏,随着曹植踏步写下了七步之时,朝堂众臣声音盛盛的同时,台下的看官也纷纷坐不住了。
  “听说了吗,今早陛下才新封了个定北王,封地就在北地,山高路远的,咱们这陛下心里也是怕的很吧。”
  “我看未必,这北地手握重兵,陛下敢把此作为定北王的封地,这才说明情谊深厚,否则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声音吵吵嚷嚷的传至太平楼的四楼,那明黄锦衣之人,抿了口茶,继续摇着扇子听着那戏文。
  与此同时,白雪茫茫的大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印。
  金玉镶制的香车宝马,缓缓地出了玉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