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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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厘有些疲惫的躺回床上，脑海里回忆起刚才盛幺白说过的话。
……很重要的人。
记忆又切回小小的伞下。
“很重要的人？”闻厘问：“我见过吗？”
盛幺白摇摇头：“连我也没见过。”
四周只有雨滴落的声音，闻厘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测，却迟迟不敢开口。
直至盛幺白说话。
“是盛屹蹊，星期天是他的忌日。”
他神色很淡，像被雨水晕开的水彩，薄薄一层，让人看不真切。
暖色的灯光让闻厘回过神来，手边是触感柔软的抱枕。
盛幺白对盛屹蹊又是什么情感呢？是恨吗？可他们素未谋面，是爱吗？可盛幺白在他的阴影下活了那么多年。
几乎活成下一个盛屹蹊。
这家庭状况实在让闻厘的脑袋有点过载了，干脆给宋时薇发了个消息。
车厘子：【薇薇，在吗？】
对面回的很快，几乎在下一秒就弹了消息出来。
宋时薇：【不在。】
“……”
车厘子：【我是有正事找你】
车厘子：【气鼓鼓.jpg】
接下来的时间里，闻厘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明了一遍顺便还附上了自己的心路历程，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看完这一切的宋时薇表示不懂你们小情侣。
宋时薇：【当初你骗了良家妇男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没想到人家还有个美强惨的身世吧】
宋时薇：【现在好了，要我说盛幺白家庭状况太复杂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两人又当了这么多年好闺蜜，闻厘懂宋时薇是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才开始思考两人这段关系能坚持多久？像大学那会儿吗？闻厘不知道。
飘飘然了这么几天，实打实的落到地上，只会摔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盛幺白家庭情况太复杂了，而闻厘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有着最平凡普通的家人。
如果之前盛幺白失约是因为他家里的原因，那又怎么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失约呢？
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让闻厘都生出了一丝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从小家庭幸福，父母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安幸福，朋友一直陪在她身边，几乎她想做成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极少有这样的时候。
爱让人充满底气，爱又让人胆怯失去。
……
……
周日，阴雨绵绵的南浦难得有一天放晴，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
闻厘特意去问了问宋时薇像他们这样的人有没有什么忌讳之类的，宋时薇只说简单朴素，舒适合身就好。
说不紧张是假的，闻厘忍不住压了压衣角，拍了拍胸口给自己打气。
一辆车精准的停在闻厘面前，然后慢慢摇下车窗，“上车。”
盛幺白很简单的两个字，整得闻厘有种两人去抢银行，他来接应自己的错觉。
墓园离市区比较远，车上很安静，闻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眼休息，这几天的工作和盛幺白的事情让她有些没休息好。
一时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几乎只能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而盛幺白只是由着她，空气安静而平和的流动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穿过重重的墓碑，盛幺白走到一块四四方方的碑前，单膝点地，把花放下。
看得出经常有人来，周围被打扫的很干净。
“哥，好久不见。”盛幺白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谁一般。
碑上小小的照片上是一个与盛幺白极为相似的少年，只是他的眉眼比盛幺白更下垂一些，显得更温和，看得出很年轻。
这样好的年纪应该在赛场上挥洒汗水，在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而不是在最意气风发时，被定格在了一块小小的墓碑上。
“……”
“盛幺白。”
似乎在闻厘叫了盛幺白之后，他停滞的时间才终于流动了起来。
盛幺白久久的凝望着这块小小的碑，“小时候，我很讨厌盛屹蹊。讨厌要学着他的样子讨好钟敛黛，讨厌他明明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却在我的前半生中无处不在。”
“他在我父母口中几乎是样样都好，除了活着。”
“可是后来我发现盛屹蹊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在所有人只是把我当成救他的工具时，只有他把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
盛幺白感到肩头有一点重量，“盛幺白，你们都是人。”
“我相信他也不希望他的离世给你带来这么多的痛苦。”闻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也配来看他。”钟敛黛的声音极突兀的响起。
她一袭黑衣，只单抱着一束白花，轻轻的放在碑旁。
闻厘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钟敛黛，基因是很强大的东西，能清晰的看到熟悉的眉眼带着与盛幺白截然不同的情绪。
她对钟敛黛的印象并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她扯了扯盛幺白的衣角，示意他往自己身后走。
盛幺白只是和闻厘并肩站着，握住她的手，握的很紧。
“分我一点勇气好不好？”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很轻，很近。
闻厘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她应该给他们留出空间。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盛幺白要带她一起来看盛屹蹊，因为他早就知道钟敛黛一定会来。
他很早就察觉到闻厘的担忧，闻厘才终于明白过来当时程屿说过的那句话“盛幺白这个人其实挺自卑的。”
自卑自己的家庭情况。
自卑他的前半生几乎是另一个人。
——“好。”
这是闻厘用眼神传递的信息。
很快，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只剩下两人。
钟敛黛终于开口：“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你选择离开我和你爸，小盛，你太幼稚了。”
“我给你安排的才是最适合你走的路，盛大少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知道你这样的生活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吗？屹蹊早逝，妈把所有精力都花到了你身上，算妈求你一次，听话。”
“说完了吗？”盛幺白冷笑：“也该轮到我了吧。”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求之不得？呵，我不只是你的工具吗？一个听话的，害你被困住的工具。”
“胡说八道什么！”钟敛黛的音量不受控制的提高，手几乎直接扬起狠狠地落下，却立刻被盛幺白接住。
钟敛黛直直对上盛幺白阴郁的眼神。
“我有说错吗？”盛幺白唇瓣抿成一条紧绷的线，一瞬间，他的眼神冷漠的可怕。
恍惚之间，当年被她打的小孩长成了会反抗的大人。
沉默。
钟敛黛不知道说什么，自己的孩子正血淋淋的剜开自己的心脏，给她看已经结痂的伤口。
“钟敛黛，十岁那年，我的生日是被你锁在柜子里度过的，你恨他也恨我，你敢承认吗？你根本不爱我。”盛幺白眼底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我以前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一辈子当你和我爸听话的儿子，一辈子走一条既定的路。”
“幸好，幸好。”
“我已经离你的生活很远了，就这样吧。”
承认爱，承认不被爱，这就是人。
轻的如同叹息一般，钟敛黛还想说些什么，双腿却跟凝固住一样怎么也迈不开，只能远远看着盛幺白离开的背影。
她没有理由追上去。
墓园外，闻厘在车里等盛幺白，干脆拿手机处理了一点简单的工作。
“嗒嗒——”
直到传来轻叩车窗的声音闻厘才从工作中抽身出来。
阳光下，盛幺白笑着：“小工作狂，理理我？”
闻厘下了车拉着盛幺白看了又看：“没受委屈吧？”
盛幺白没回答，继而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
看他这个样子，闻厘又问了一句：“没事吧？”
“受委屈了怎么办？闻总。”盛幺白问。
闻厘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我替你报仇。”一脸的认真，盛幺白被她这表情逗的心情都好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淡陌。
盛幺白顺着梯子往上爬，声音闷闷的：“受委屈了，可委屈了。”
闻厘只觉得像在哄一只眼眶湿漉漉的小狗，只觉得新奇，“盛幺白你觉不觉得你现在更像人了？”
“？”
“我本来就是人。”
闻厘摇摇头：“我是说更像活生生的人，以前我总是和你隔着很多东西，距离，屏幕，时间，身份，像站在雾里，我努力去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后来我们重逢，你总是游刃有余的处理着一切，像一枚精确表盘的齿轮，转动的分毫不差。”
“再后来，我了解到了更多的你，会哭会笑会疼的你。”
“现在是拔云见日，是你终于愿意坦诚的走向我。”
阳光打在盛幺白的侧脸，勾勒出极富侵略性的轮廓，他往前一步，闻厘下意识后撤，却被盛幺白的臂弯勾回，他的脸在闻厘的眼前放大，她几乎避无可避，一阵失重感袭来，接着是熟悉又安心的橙花香。
稳稳当当的，落在盛幺白怀里，闻厘一时害羞，不敢乱动，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喉结的滚动。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两人贴的很近，近到彼此的心跳声逐渐交融，没来由的，闻厘想到大学时候听过的一首歌。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宁为她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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