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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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很喜欢她养的小黄莺金衣。
每天一醒来，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她就要跑去看看她那竹笼里的爱鸟是否安好。
无聊时，她喜欢坐在那里静静的欣赏这灵巧美丽的小家伙，看它或是细细梳理自己的鹅黄绒羽，或是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歌唱。
她很喜欢它那清脆的鸣啭，百听不厌，觉得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更好听的啼叫了。
可现在，坐在轿子里第一次出门的琉璃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在那漫长的行进途中，她听到外面传来了或高或低的山鸟啁啾声。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但能想象得出山林中正有各种她从未见过的鸟雀在唱歌，在温暖的春日中就像一首生机勃勃的乐曲。
这些未被驯化过的野趣把她素来珍视的春晓莺啼都衬得匠气单薄起来。
真好听啊，连金衣都被它们比下去了。为什么会差那么多呢？她依偎在乳母的怀里，不禁听出神了。
“阿初，我们要去哪里？”琉璃满心期待的问。她看着从轿帘外透进的斑驳日光和树影，感到新奇不已。
身为闲院家的女公子，她从一出生起就被乳母和侍女们精心的照顾着，又因为年幼还没有到能去参加各种香会和歌会的年纪，活动范围一直都只在父亲的宅邸内。
这还是她长到8岁以来第一次被父亲带出门。
乳母轻轻的拍了拍她，满是慈爱的柔声答道：“是要去探望您的祖母尼君大人呢。”
“祖母？”对于年幼的琉璃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存在，除了偶尔见过几次面的祖父，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祖母。
“为什么祖母大人住在那么远的山里，不和祖父大人一起住在二条院呢？”她好奇的追问道。
乳母有些为难，一时不知道怎么向这年幼的孩子解释这祖辈的恩怨情仇，只能含糊的解释道：“那是因为……她已经出家为尼了，所以才离开了您的祖父右大臣大人。”
琉璃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追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然而长久生活在内宅中的乳母同样也不知道答案，只能一再安抚很快就到了，又教她一些吟咏春日的和歌来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琉璃快要开始觉得无聊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她们似乎来到了有人聚居的地方。除了鸟鸣声，还能听到一些陌生的人声。
又过了些时候，伴随着一下轻轻的震动，轿子落地了。
不一会儿，她听到外面的父亲开始和前来迎接的人客气的寒暄，侍女也来到轿子旁小声的传话：“阿初夫人，可以带着女公子下轿了。”
早就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琉璃立刻迫不及待的从乳母的怀里直起身，等轿门被拉开就灵巧的出去了。
长时间待在昏暗的轿厢里，琉璃发现曾经柔和的日光此时变得耀眼极了。
她才刚探出头就被明晃晃的光线刺得轻呼一声，本能的想闭上眼睛。可她又实在太好奇现在在哪里，外面又是什么样子，硬是强撑着用袖子挡住眼睛往四处看，把自己弄得眼泪汪汪的。
这是千手兄弟第一次见到贵族家的女公子。
温柔的春光下，只见一个穿着红梅纹短衵①的女孩动作轻巧的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她留着及肩的黑发，两侧的鬓发也用精美的发带装饰着，秀丽可爱，衬得白皙的肌肤更加莹润通透。
而那张稚气的小脸看上去也漂亮得不可思议，眉眼灵动，精致娇嫩得如同花瓣，就连被阳光刺得泪光闪闪的样子都十分惹人怜爱，完全淡化了那身繁复华服带来的距离感。
真可爱呀……
兄弟四人那原本大半天都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了。
他们的父亲佛间一大早就严阵以待一副等待贵客驾临的样子，不光自己穿上了最体面的正装羽织，还勒令他们兄弟四人全都不许出门，老实的换上见客的好衣服和他一起等客人到来。
刚才一听到客人到族地了，更是带着他们直接到家门口等着迎接，做足了姿态。
本来他们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贵族大人要这么隆重，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关心这个问题了。
“佛间，你真是子嗣繁盛，”闲院成雅含笑看了一遍千手佛间站成一排的四个儿子，“这是柱间吗，原来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才只有我腰这么高。”
被点名的柱间懵懵的回了神，抬起头正试图回忆这个态度亲切得莫名其妙的贵族大人是谁，就被谦卑温和得好像换了一个人的父亲吓了一跳——
“兄长大人，和您家这位尊贵的女公子比，他们四个实在是不值一提。多年未见，我和姑母大人真是倍加想念您，请随我来，姑母大人已经在等着您了。”
姑母大人？那是说那位在他们家里后院出家修行的姑婆觉月尼吗？柱间和扉间对视一眼，立刻猜到了来客的身份。
那位姑婆是父亲的姑姑，听人说，姑婆年轻时爱上了国都的一位大贵族并嫁给了他，但婚后没几年就后悔了，硬是抛下孩子借着出家为尼才回到家里来。大贵族似乎还旧情难忘，不光派人来修了后院，还派了侍女来服侍到现在。
那么，从血缘上来说，这位贵族大人就是他们的大伯，而女公子就是他们的表妹了。
而对着自己的四个儿子，千手佛间又换了一副面孔，严厉的吩咐道：“你们四个也一起跟着拜见姑祖母吧，不许吵闹，也不许乱跑，要是冲撞了姑祖母那的人，就等着领罚吧。”
本来还在用眼神交流的四兄弟顿时噤若寒蝉，乖乖的跟了上去。
随着父亲来到后院的主屋，琉璃也终于见到了她素未谋面的祖母。
祖母留着及肩的黑发，身着袈裟，长得和父亲有几分相像，看起来温柔恬淡，让人心生亲近。
但琉璃却敏锐的感知到祖母看到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也并不欢迎她。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还期待着见到祖母的琉璃有一丝受伤，之前祖父就不太喜欢她，现在祖母也不喜欢她吗？
察觉到爱女的情绪，闲院成雅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琉璃，去拜见祖母。”
琉璃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口齿清晰的介绍自己：“祖母大人，我是您的孙女琉璃，很荣幸能够见到您，希望您近来一切安好。”
觉月尼神情复杂的看着乖巧伶俐的琉璃，点点头让她起来，等受过千手四兄弟的礼，开口道：“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在这里恐怕觉得拘束，正好琉璃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就带她去庭院里活动一下吧。”
“正是正是，就让犬子暂时代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佛间立刻用眼神示意柱间和扉间他们去好好待客。
琉璃下意识的看向父亲，见父亲只是微笑并不阻止，也就乖乖的又行了礼跟着他们走出去了。
庭院中，琉璃环顾四周，只觉得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简陋的庭院。
一眼望去，这里既没有名贵的花朵，也没有美丽的花树供鸟儿栖息，除了几棵树长得郁郁葱葱，其余四处都光秃秃的。
一时间，原本到了新地方的新鲜感都褪去了，她完全没什么兴致去逛这个陌生的地方。
百无聊赖下，她把视线转回面前的四个人，满是好奇的打量他们。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
这么一打量，琉璃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面前的四兄弟站成一排，个子正好一人差另一人半头，形成了一个颇为顺滑的曲线。
而且他们的发色也好玩极了，一个人是黑发，一个人是银发，一个人是棕发，最小的那个，头发竟然是一半黑色一半银色的。
她安静的等了一会儿，见他们全都或是神情局促或是呆呆地看着她，总之没有一个和她说话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请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柱间原本还正在苦思冥想的不知道怎么招待这样一位娇贵的客人才好，听到对方开口问话，连忙答道：“是的，我是大哥，他们三个都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琉璃有些惊讶，他们明明长相差别很大，无论是头发还是眼睛。
想了想，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见过的人太少才大惊小怪，也就放下了这点纠结，又问道：“我今年8岁，你们呢？”
“我今年10岁了，扉间9岁，瓦间7岁，板间6岁。”
琉璃听了立刻浅浅鞠了一躬：“那两位就是我的兄长，之前是我失礼了。”
“不，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才是失礼了。”见客人还给自己行礼，柱间立刻手忙脚乱的按着扉间的头和自己一起深深鞠躬。一边傻站的瓦间和板间见哥哥们鞠躬，连忙也跟着鞠躬。
琉璃不由愣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而场面也再次冷下来。
见他们仍然抓耳挠腮的看着自己不说话，琉璃不安的抿了抿唇，在抛下他们跑去找乳母和再努力一下试试看这两个选项中，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决定再试试。
那么，就挑一个最安全的话题出来吧。
“兄长们最近正在读什么书呢？我才开始启蒙，有些句子还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
她心想，父亲去年才开始给她启蒙习字，两个哥哥比她大，弟弟们也几乎同龄，聊些基础应该也就能展开一些话题了。
“欸？读书？”上一次手里拿到书还是上一次的柱间茫然了，自从学会基本的读写，注重修行的他就再也没有读什么书了，他下意识的把求助的视线投向扉间，疯狂的对他使眼色。
扉间扉间！快，是你的场合，你不是最喜欢读书了吗！
扉间默默的磨了磨牙，笨蛋大哥，这位女公子说的书估计和他们认知里的书不是同一种啊！
但观察到对方那一副显然已经是在强撑着笑脸的细微表情，扉间意识到这个话题再这么结束他们四个人可能就要因为惹哭了客人挨一顿冤枉的毒打了。
好麻烦，总之，先敷衍过去再说……
努力的不去回忆父亲铁拳制裁的痛楚，扉间勉强自己笑起来：“闲院小姐……”
这时，他们听到屋内忽然传来觉月尼的一声厉喝:“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到觉月尼怒气冲冲的从主屋内出来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