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妇之怒》铜权

43、给钱

　　*
　　半山腰，天光昏暗。

　　一只黑色巨狼踏出森林，立在山崖边，身后跟着四只大灰狼。

　　峡谷中，狼崽的叫声隐隐约约。

　　黑狼的视线掠过车队，转向那条蟒蛇。

　　她深蓝色的眼睛睨着大蛇的尾巴，眼神冰冷，锐利，傲慢。

　　“狼……狼来了？！”

　　小林惊叫一声，放大外景光屏的图像，兴奋地说：“将军，是狼王！天姥姥，狼王这么大吗？目测身高超过五米！”

　　杨飞钺也很惊讶。

　　前几年，她在野外练兵时见过狼王——当时看着最多两米高。

　　杨飞钺心想，狼王“进化”了。

　　她关掉音频，笑着说：“小林，这位狼王就是我军编外人员，代号——巨天狼。”

　　小林点头说：“是，将军，我记住了！”

　　“巨天狼”上任的时间是今年7月份。

　　她是有福大农场“新任农场主少天军”为人类的避难所聘请的保镖。

　　将少天狼从一个小宝宝养到12岁的“狼妈妈”——也是她。

　　少天狼下落不明的那些年，少天军每隔几天都会“翻墙”找人。

　　人类社会找不到，她就去野外找，从东边找到西边，终于在少天狼三岁那年找到了她，然后——被狼王赶走了。

　　经历几番艰难的“交流”，两位妈妈达成了“共识”：

　　狼妈妈养少天狼；

　　人妈妈可以看崽崽——只能看，不准摸！

　　少天军：“……”

　　第一场雷雨之后，少天军收到消息，有人在星空大峡谷看见一只巨大的黑狼。

　　少天军推测，狼王并没有离世——这个大家伙，“进化”了。

　　于是，某年某月某日，第二场雷雨之前，少天军又翻了墙，光明正大地“越狱”——这一次，她是去找狼的。

　　狼找到了，但是狼群很凶，差点把人拍扁。

　　幸好少天军也“进化”了——跑得贼快。

　　双方周旋大半天，再次达成了共识：

　　狼群给避难所当保镖；

　　少天军给狼群付工资。

　　双方定下的“接头暗号”，就是少天狼3岁时的“怒吼”声——少天军偷偷录的。

　　现在，狼群盯着下面的蟒蛇看了一会儿，眯起了眼睛。

　　隔着半座山，她们认出了这条蛇——

　　噢，这不是她们的“好邻居”吗？又找人类讨肉吃？真没出息。

　　大蛇“进化”之后，眼力好，自然也认出了上面的“邻居”，不禁卷起了自己的尾巴。

　　她有一点心虚，又有一点烦躁：嘶嘶嘶……怎么又是她们！

　　她“小”的时候，仗着个头比狼大，欺负过狼王家最小的崽崽。

　　狼崽回家告状，狼群立刻找上门，咬掉了她的蛇尾巴。

　　蛇群的其她蛇没有因此跟狼打架——既不是抢猎物，也不是抢地盘，谁费那个劲打架呢？

　　从那之后，她就一直躲着狼群。

　　后来蛇群搬家，迁徙到星空大峡谷，她也跟着来了。

　　蛇群住在北边。

　　谁知道，狼群比她们来得更早，就在她们对面呢。

　　那群可恶的狼，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

　　那头大黑狼都那么老了，怎么打蛇还这么有劲儿？

　　蛇苦啊！蛇恼啊！但蛇没有办法。

　　如今“仇人”相见，非常眼红。

　　狼群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蛇，没有出声。

　　大蛇支棱起来，不甘心地看了车队一眼——又一眼——再看一眼！

　　然后她卷着“最近才长好的尾巴尖”，灰溜溜地爬走了——

　　谁能想到啊？她都变得这么大个，当了蛇群的老大了，还是打不过那只……那群狼，真是给蛇丢脸了！

　　车队众人：“……”

　　“哦，峡谷的老大是狼群！”

　　人类恍然大悟。

　　狼群安安静静，目送蟒蛇逃进北边的山。

　　如果不是风沙太大，狼群会张嘴嗥两声，嘲笑嘲笑溜走的蛇。

　　狼王又看了车队一眼，领着狼群走了。

　　巨狼的身影从光屏上消失，小林遗憾地说：“狼怎么不叫呢，真想听听狼王的叫声……将军，我们走吧？”

　　杨飞钺摇摇头，站起来伸个懒腰，说：“你先吃饭去。”

　　“是，将军！”小林走出驾驶座，到后面吃饭。

　　杨飞钺穿着一身轻便的铠甲。

　　这位将军合上铠甲的面罩，拎起一面透明的盾牌，下了车。

　　她把盾牌随手插进地面，观察路边的树林。

　　大风把树吹得摇摇晃晃。

　　没过几秒，树林中出现一双蓝色的眼睛。

　　一只大灰狼从里面走出来，不紧不慢地靠近杨飞钺，蓝色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面罩。

　　透过面罩可以看见杨飞钺的脸。

　　灰狼停在杨飞钺前面两米外，坐下来，狼耳朵在风中摆来摆去。

　　看起来，她比杨将军高了将近一米。

　　——这是狼群中最小的那只狼。

　　杨飞钺抄起盾牌打掉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向前走了一步，抬头说：“喂，听得懂人话吗？”

　　灰狼点点头，用她左边的爪子，扒开右边那只前腿的毛，露出一个灰色的……手机？

　　杨飞钺：“……”

　　狼打开手机，用“脑波”在光屏上写字：“会，一点。”

　　她伸出爪子，让杨将军看光屏，然后“写”道：“狼，今天，工作，人，给钱。”

　　“咳。”杨飞钺忍不住后退一步，离爪子远一点。

　　她看着狼的眼睛，慢慢说：“少天军只说要给钱，没说要给多少——你们，想要多少钱？”

　　狼眯着眼睛想了想，写道：“狼，不知道，人，想。”

　　“……行，给你3万？”

　　说着，杨将军伸出三根手指。

　　狼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她一个前腿有5个脚趾。

　　狼很聪明，知道“5”比“3”多。

　　于是她写道：“少，再给点。”

　　“5万？”

　　“……少，再给点。”

　　杨飞钺挑眉说：“最多6万，加一张……少天狼的照片。”

　　怕狼听不懂，她放出一张少天狼在农场爬树的照片——少天军给的“秘密武器”。

　　灰狼眼睛一亮，脑袋凑到光屏上，弯腰驼背地指着照片说：“人，真好！少了，再给点！”

　　杨飞钺：“……”

　　最后，杨将军用6张照片加6万贝的钱才把大灰狼送走……

　　晚上，楚连虎、小虎和九九三在河边找了一个大大的蘑菇丛，躲进去休息。

　　她们三个是从大海城一路走过来的。

　　路上的车都是锁的，别人开不了；

　　路上的人类一见楚连虎就捂着鼻子跑了；

　　路上的机器人呆头呆脑，被苦瓜藤缠住了……

　　这片灰色的蘑菇丛因为靠着清水河，长得很茂盛。

　　楚连虎一躺下就睡着了。

　　“嗡嗡嗡……”

　　一群大蚊子绕着楚连虎飞了一圈，很快就走了——

　　“走了走了，这是个死的，熏死蚊了！”蚊子们可能是这样说的。

　　九九三开着灯，感叹道：“世界的变化真大，连蚊子都变得这么大……”

　　小虎坐在她旁边，正在研究蓝婆婆给的地图。

　　她看着地图说：“这叫‘世界的末日’——我听那几个坏蛋说的。”

　　九九三摇头：“可是传单说了，这叫‘新世界’——你没接到传单吗？”

　　“没有，但我见过一次。那个传单贴得太高了，我没看清楚——九九三，我们有没有走错路呀？”

　　小虎放大地图说：“我们现在是在这里吗？清水河旁边有大路，还有车站……”

　　九九三看着地图说：“好像……是的吧？小虎，明天我带着你们走吧？今天这么走，太慢了。”

　　“那怎么行？你这么小个，会被压坏的。”小虎摇头。

　　“不会的。”九九三说，“我是多功能儿童小板车，荷重200千克呢！难道你家老板超过400斤啦？”

　　“我不知道。但是老板坐你车顶，容易掉下去……”小虎用手比划了一下。

　　九九三的屏幕出现一张笑脸。

　　她笑着说：“小虎，我是小板车呀——我可是专业的！明天试一试，怎么样？”

　　“好哇，试一试！明天，我们就沿着小河继续走……”

　　清水河从大海山流向东边。

　　它在清水村拐了几个弯，在清水山的洞窟汇入地下河道。

　　地下河道点缀着粗糙的沙砾、发光的蘑菇、透明的水草、缤纷的矿石，还有——植物的根系。

　　庞大的根系网络中，有一些白色的肉质根。

　　它们见缝插针地生长，霸占了一段长长的河道。

　　清水山的山腰，一片细细、扁扁的叶子，从山体的缝隙溜了出来……

　　少天狼正在家里收拾房间。

　　家里没有空房，王焰没地方住。

　　所以，少天狼决定把自己房间让出来。

　　那少天狼住在哪儿？

　　她说要搭一个大帐篷，和夯夯一起露营。

　　王焰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少天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王焰：“衣服可以放这里……那边也能放东西……还有这边……那边……

　　“对了，你是客人！房屋系统的密码是——小狼天下无敌！——要像我这么大声才行。”

　　王焰：“……”

　　少天狼用床单裹着自己的东西做了一个包袱。

　　然后她扛起这个大包袱，直接跳下阳台，穿着拖鞋跑去搭帐篷了。

　　这时，大夯夯从阳台挤进来。

　　“咕叽叽！”

　　她向王焰打个招呼，吞掉夯夯的小窝，又从阳台挤出去，跑去找少天狼一起搭帐篷了。

　　王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