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好感 ...
-
怪罪？
秦曜未曾想过，他向来只会怪罪自己。
魔族屠戮秦曜师门，致他身死道消，他厌恶魔族，不仅是因为隐藏在识海之中的心魔，也是因为根植于他神魂深处的疮疤，他一时被这些情绪冲昏了头。
那时候他心中乱作一团，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师尊已然仙去，无人可以替他解惑。
秦曜突然道：“是我不对。”
言灼：“……”
言灼准备好的说辞尽数堵在口中，一句也说不出。
这可真棘手，言灼没哄过这样的小孩。
他想起那些蜷缩在棚屋中，脏兮兮的小孩，下意识想安抚地拍一拍秦曜，目光触到秦曜那双明净，淡然如雪山冷湖的眼眸时方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星衍大陆，不是那个噩梦般的丛林。
言灼堪堪收回手，又顿然了片刻，才定定看着秦曜说：“阿曜，若是以后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你愿意同今日一般赌一次吗？”
秦曜目光落在窗外，不知看向何处，说：“我不嗜赌。”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言灼接着说：“阿曜，嗜不嗜赌今日也已经赌过了，何必在意多赌一回？”
秦曜转过头，微微拧着眉，问：“赌什么？”
“赌命，”言灼笑得轻松，语气也十分纯良，他说：“若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阿曜愿意信我一次吗？”
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真在言灼确实是真心的，假在他依然在用“言灼”的姿态说话。
秦曜从不妄言，言灼亦不轻易许诺。
他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打算再走回头路，他希望秦曜改变，又不想秦曜变得太多，于是他试探秦曜，逼秦曜选择，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秦曜在刑罚殿说那番话时，言灼既惊又喜，秦曜主动做出了改变，而且“变”得刚刚好，言灼很是满意。
秦曜看了言灼一眼，却没有回答，他将锁魂印放在桌上，问：“此物你想怎么处置？”
“魔气不一定是这个锁魂印带进剑阁的，但温昌磷最近一定去过剑阁，而且必然是大摇大摆去的，”言灼也没追问，他视线瞥过锁魂印，接着说：“阿曜，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我不过是筑基期弟子，温昌磷再怎么嫉妒成性，藏宝阁之事他从中作梗，重罚一百鞭杖尚能说得过去，这终究是十二代弟子之间的事，温长老身为金丹期修士，为何要致你我于死地，甚至为此舍弃族中唯一有天资的后辈。”
秦曜沉吟片刻，道：“因为温氏一族延续不需要温昌磷了，但他寿元将近，温氏族中也无有天分的后辈。”
言灼笑了笑，说：“若是他突破至金丹中期，甚至金丹后期，寿元再添几百年呢？”
温长老受限三灵根，修为止步金丹初期已有近两百年了，此事青阑派人尽皆知。
修士难有寸进是常事，若有心智不坚者便会寻求旁门左道。
魔族功法不论天资，修习起来皆是一日千里，只是贪功冒进后患无穷，修士大多爱惜羽毛，不到走投无路之时，不会有人修习魔法。
温长老不会不知道此事，除非他有了更稳妥的办法。
传闻若得高阶魔族助力，以纯正魔气灌体，便能修为大增，且无后顾之忧。
秦曜目露寒意，说：“他勾结魔族。”
言灼“嗯”了一声，接着说：“温长老允你我一同入剑阁，想必在此之前便有所筹谋，我们若是死在了禁地，自然皆大欢喜，不过两个筑基期弟子而已，想必不会有人大惊小怪，若真有人查，锁魂印便是他大义灭亲的投名状，我们如今没死，锁魂印便是鱼饵，阿曜，筑基期弟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呢？”
秦曜终于看向言灼，盯着言灼的眼，答案不言而喻。
资质，灵根。
嫉恨生小人，却绝不会让人癫狂，言灼与秦曜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资质，他们是十二代弟子中唯二的极品单灵根。
魔族尤其钟爱此类躯壳。
秦曜：“他要我们的躯壳，换取高阶魔族助力。。”
言灼闻言一笑，叹道：“那他可太不识货了。”
“为何？”
言灼笑得更开心，扬声道：“阿曜值千金啊。”
秦曜微有愠色，说：“不要胡说。”
言灼“嗯”了一声，笑着说：“那日我若不——”
话说一半突然卡住，秦曜投来个疑惑的眼神。
这会儿气氛正好，他与秦曜谈话时太过松懈，差点说漏了嘴。
总不能告诉秦曜，被强行拉入剑阁，被强行拉入禁地，都是他伙同系统做的吧！
言灼端正坐着，道：“若是我们不靠近禁地，只怕他也有一百种办法将我们逼过去，他既然能将我们送予魔族，自然也能将别人送去，门内不知有多少弟子底子已经遭了毒手。”
秦曜沉思片刻，转而道：“锁魂印在此，你交予长老院的是何物？”
言灼手自储物袋上抚过，眨眼之间，桌上便摆了一排小玩意儿。小兔子，小老虎，小锦鲤，个个神态灵动，形容可爱。
原先的言灼出生尘世，他生性贪玩，储物袋中自然少不了这些寻常玩物，言灼在大殿之中便随便取出一件交了上去。
“凡间的小玩意儿罢了，”言灼继续道：“这东西叫青晶玉，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玉石，凡间稍微富裕些的人家会用它作地砖，玉上雕刻浮云，寓意平步青云，寻常人家也能用它当做门槛，十文钱一个，物美价廉。”
秦曜面色古怪，问：“你将此物交给长老院？”
“长老们好东西见多了，自然认不得此物，”言灼反问：“阿曜，此物还是你与我一起买的，你忘了吗？”
言灼这话纯属胡诌，他没有原来言灼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这堆小玩意儿的来历，这话也就随口一说，反正原来的言灼也是满口胡话，秦曜早习惯了。
秦曜目光在桌上的玉雕上一扫而过，顿了一下说：“魔族之事需得彻查，你将此物交予长老院，想来不会是随意为之，你说人心难测，又将此物交上去，只怕有心之人反而坐立难安。”
言灼多了几分兴味，瞧着秦曜道：“阿曜猜的不错，何不继续说。”
“你要他们相互猜忌，自乱阵脚，”秦曜紧盯着言灼，道：“自禁地脱身至你请求召集长老院，不过两息时间，竟能筹谋如此周全。”
言灼笑了，随口说道：“让子弹飞嘛！惊弓之鸟才能一击必中。”
秦曜问：“子弹是何物？”
“凡人的玩意儿罢了，”言灼面色沉了一瞬，道：“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不值得在意。”
秦曜注意到言灼异样，却没追问，只问：“锁魂印你打算如何处置？”
“留着吧，会有人来要的，”言灼手指将桌上的锁魂印转动一圈，道：“温氏一族非你我能对抗，魔族之事该查，仅凭你我二人却也难有进展，此事不是我们该追究的，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秦曜神色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疑惑，还有些许迷茫。
他窥得的记忆并不完整，其中的言灼轻佻，执拗，放荡，尽是些不堪模样，没有这般模样。
叮——
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8点。
言灼听见系统提示音，心中怔愣了好一会儿。
这可真是难得。
他戏谑道：“阿曜这般瞧着我作甚，莫非是看我机敏过人，心中愈加喜爱我这同门师弟。”
“……”秦曜无言半晌，才沉声道：“脱身之法，退敌之策，纵横捭阖之术，皆在你一念之间，你的聪慧却是远非常人能及，只是……”
言灼：“只是什么？”
只是慧极必伤，多思者多忧。
秦曜没有说出来，他忆起自己醒来那日，言灼反问他。
“你怎知不是你一叶障目，故步自封？”
秦曜想或许言灼说的不错，他修行上百年，空有一身修为，不问世事，不知人心，最终落得心魔缠身，神魂俱灭的下场。
“无事，”秦曜摇了摇头，他面色淡了几分，道：“你已炼化本命灵剑，可有中意的名号？”
言灼不知道秦曜心中思虑，听闻秦曜提及灵剑，不自觉扬起了眉眼。
生活在现代世界之中的人，车马疾行，没有一人不向往澄澈的天空，广袤的天地，人人都想乘风而起，拨云见日。
修仙大约是每个现代人心中的梦，言灼也在其中，不然也不会在有了求死之志后，没日没夜地看小说了。
言灼祭出玄剑，面露喜色，道：“还没来得及想呢，阿曜可有什么提议？”
秦曜道：“既然是你的本命灵剑，自然该由你决定。”
言灼：“也是。”
言灼瞧着这柄灵剑，心中愈发欢喜。
原文中并没有这把灵剑的存在，这是他来到星衍大陆后获得的第一件法宝，也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法宝，自然是该谨慎对待。
言灼瞧着玄剑，喃喃道：“剑身沉如玄玉，周遭却又隐有微光，宛如暗夜，剑柄却耀眼似辰星，隐有肃杀之意，不如就叫……”
秦曜见言灼沉思，并不打断。
言灼猛然回过头，望着他道：“摘星剑。”
秦曜陡然怔住。
“引手摘星辰，忽天门中辟。（1）”言灼道：“摘星辰，破天门，正合寻仙问道之意，如何？”
秦曜倏然回神，目光自摘星剑流连一瞬，喃喃道：“很好。”
摘星剑。
或许真是天意使然吧！
言灼亦是十分满意，他正欲收起摘星剑，院中禁制便传来异动。
秦曜抬手一挥，一枚传音玉简便破空而入，落在两人面前的桌上，玉简上还有一枚储物戒。
言灼拾起玉简，贴住额头，林长老的声音传来。
“小崽子，此番承你的情，储物戒中之物便当做谢礼，林某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魏师弟言你有一物要交予他，林某也不知是什么，你将其放入储物戒之中，随着玉简绑在一处，其余便不用管了。”
言灼将玉简递给秦曜，拿起储物戒将灵识探入其中。
秦曜方才接过玉简，便见言灼将储物戒递了过来。
“阿曜，上品灵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好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