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当然要搞水仙》一隅茶亭

10、注视

　　“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我做什么，都换不来他看我一眼。可是，我觉得，他应该我喜欢我的，毕竟，他表现得那么喜欢我生病的母亲，为什么？”
　　李丰跪在了地上。
　　“在他眼里，我和母亲，究竟算什么呢？”

　　杨子潇知道自己已经击溃了一部分李丰的心防。
　　怎么说呢，之前调查李丰的时候，就知道，他会养成这种性格，和他父母对他无限度的纵容和忽视脱不了关系。
　　他父亲根本没把李丰放在眼里，母亲则是重病修养，没时间管他。

　　但李丰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父母带来的，如果失去父母的光环，失去给他善后的人，他什么都不是。
　　正因为有背景，才能为所欲为。

　　但现在，李丰应该也知道了，他所谓的背景只是幻觉。

　　“你来告诉我这些，是想嘲讽我吗？还是想怎么样？想把这件事传得全校都知道，知道我有个风流成性的爸爸？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我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吗？”

　　杨子潇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吗？我给你说这些，是为了给你机会。”
　　在上辈子，李丰可是没有这样的机会，说起来，李丰也要谢谢他。

　　“机会？”

　　“认真读书，掌握权利，击败那些私生子。否则，你的下场绝对比那些你欺负过的人要惨。”杨子潇说的话句句属实，“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在全校留下了很多丑闻，你的形象本身就已经不好了，你如果继续和我起争执，只会让你在父亲面前的印象变得更差。”

　　李丰愣住了，“你在教我做事？”
　　他龇牙咧嘴，但握紧的拳头却没再打出去。

　　杨子潇开口，“是。”
　　他已经知道了，上辈子李丰会有多惨。
　　“你如果还想要以后过得好，现在就赔偿那些你欺负过的人，朝着全校道歉，扭转大家对你的印象，之后求求你爸爸，换个地方好好读书，好好毕业。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你知道那些私生子看到你这么扶不上墙，心里恨不得把你家的财产都给吞掉。”

　　李丰沉默了。
　　雨下得很大。

　　在他们谈判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杨子潇让秦野先回去上课，自己还是站在原地。

　　没想到这一瞬间李丰居然把杨子潇推倒了地上，可能是杨子潇说得太狠了，李丰压着他的领口，“你凭什么在现在教育我？”

　　杨子潇把他推开，反向把他摁在地板上，冷冰冰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发根的雨水落在对方的脸上，“你想打可以打，我们可以一对一公平打一场。但不要说着说着就动手，否则，我有的办法让你，还有你家都身败名裂。”
　　这一瞬间，杨子潇那些谈判的伪装都被撕开了，露出来的是一种在商场上厮杀的狠意，像是一只捕猎的怪物。

　　李丰还小，虽然欺负过很多人，但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在阴暗的雨天里，那样的眼神显得更加暴戾。
　　他没想到杨子潇这么有来头，既然能知道他父亲私生子的事，保不齐会知道更多，他就算不相信，这一刻也只能相信。

　　他在被雄狮捕猎，哪怕人数上能压制对方，他也知道自己能凭人数优势打过对方，但他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喉咙。

　　“如果你不需要我给你的机会，你也不想认错，更不想争取家里的财产，也不考虑你生病的母亲。”杨子潇开口，“行。”
　　他本来想以最少的金钱和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毕竟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读书以及和宋云间交好，只要不干涉到他的任务，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李丰还是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那他也会不惜全部代价也要弄垮他们家。
　　除了私生子外，那些豪门里的肮脏事，他会一件一件全部牵扯出来。

　　他说到做到。

　　他松开了压制住李丰的手，站起身来，往废弃的男厕所里走。
　　做好人做到底吧，大概里面也有一个和他一样被欺负的男同学。
　　他不打算和李丰多争执了，现在根本不是什么能和他争执的时候。

　　他走了没两步路，李丰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走上这条路的，起初只是想让爸爸看一眼我，后面只是单纯有一股怨气，不服这个世界。
　　“我做什么都不行，唯独在这件事上，体会到了权利和力量的滋味。”

　　杨子潇回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回复。
　　他从来不认可这种轻易伤害别人的人，如果不是介入了宋云间的事，他还是很想让李丰继续遭到上辈子的报应。
　　不过，之后他还是会让李丰家受到应有的报应，只不过不是现在。之后的事，就看李丰的变数了。

　　“但是……”欺负他人的李丰居然哽咽了，“我其实也想过，这样的日子迟早会坠入深渊。”
　　他就着被摁住的姿势，躺在地上，雨水就这么落在他的身体上，冰冷且无情。

　　杨子潇没再看他，只是回了一句，“你清楚就好。”
　　他走进厕所的时候，那些李丰的小弟都散开了，他们跑出去找自己的老大，看看老大是什么情况。

　　在厕所的角落里，有一个似乎读初一的男生，蜷缩在那里发抖。
　　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有伤，应该是被打的，只不过不算重，应该是后面和李丰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对李丰示好了。

　　杨子潇越走进他，他就发抖得越厉害，“不要过来，我把钱都给你好不好？”
　　很显然，杨子潇的体型和校霸的传闻，让这个初一生在害怕。

　　杨子潇的思绪被拉回了很远很远，在以前刚刚读高一，来到这个学校，被李丰他们这群人盯上的事。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被欺负了之后，给了他们一笔钱，蜷缩在角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在默默地掉眼泪。

　　杨子潇伸出了手，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用他从来没用过的温柔语气开口说，“别担心，你安全了。
　　“以后，李丰不会再敢欺负你了。”
　　他一定会解决李丰这个祸患，为了宋云间。

　　小小的少年抬起了头，脸上布满了泪痕，他看了两眼杨子潇，露出了笑容。
　　还是少年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用还没缓过来的有些哽咽的语气开口问，“真的吗？我真的不用再被欺负了？”

　　杨子潇点了点头。
　　他总觉得，少年的笑容很灿烂。
　　如果是宋云间的话，也能露出这样的笑容吗？

　　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说，“谢谢你，学长。我才刚转来这所学校，就遇到了这种事。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朝他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真的非常感谢。”

　　杨子潇心情很复杂。
　　少年的表情太过生动，那是绝对不会在宋云间的脸上看到的表情。

　　那一瞬间时光重叠，他仿佛回到了高一那一刻。
　　他想，如果自己能够早点救下宋云间，是否也能看到宋云间像少年一样生动的脸？
　　心绪很乱。

　　那些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总是在追他，让他必须要去直视，去面对。

　　他在思考的时候，少年站起了身，“学长，方便认识一下吗？我是初一七班的叶雨，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我都会帮忙的。”

　　杨子潇点了点头，他们聊了一会儿，叶雨就去医务室了，他也准备回教室了。
　　结果刚走到雨中，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宋云间。

　　他没带伞，瘦弱的身体在雨里奔跑，看到杨子潇之后跑得更快了，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你没事吧？大课间之后就不见了，课也没来上，我很害怕，我怕李丰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一大段的文字，担忧的表情。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很明显喜欢读书的小宋云间翘课了也要来找他。

　　杨子潇本来心绪就很复杂，看到小宋云间出现的那一瞬间，那些纷乱的情绪更加复杂了，在他脑袋里乱飞。
　　他慕然想起，在宋云间第一次被霸凌的时候，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双救他的手，和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想要幸福，想要不被欺凌，想要家庭环境和睦，想要有好朋友，也想要某人的真心。

　　可是这些都没有。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与其去争取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

　　权利、金钱。
　　这些确实给了他地位，给了他安全感。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
　　如果有人真心地拥抱他，就好了。
　　如果他还有拥抱他人、付出真心的能力，就好了。

　　大雨中，杨子潇看着担心他而跑过来的宋云间，低声开口说，“宋云间，活得很累吧？”

　　宋云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子潇突然的发问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宕机。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呢？

　　半响，他才嘴硬地回答了两个字，“还好。”
　　“倒不如说，你没事吧？我真的很担心你，李丰他们都是疯子，卷入我的事只会让你也遭殃。”
　　他已经看到了杨子潇身上有伤，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又添了新伤。

　　杨子潇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开口说，“宋云间，以后活得开心点吧。”

　　宋云间被这两连环的话语打得措手不及，这一刻的杨子潇实在太过温柔，温柔到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话。
　　他能感觉到杨子潇在心疼他，真心的心疼他。
　　那是他很难感受到的情绪，连父母都没有这样对他说过。

　　在大雨中，他抬头，看着杨子潇的表情，但雨水模糊了对方的视线，他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杨子潇在想什么。
　　只知道这一刻，他是被人看见，被人注视着的。
　　用平静的、温柔的目光，就这么看着他。

　　杨子潇开口，“以后，如果你愿意，多依赖我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