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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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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宋别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是看了她一眼,劳伦斯就立马发号施令让人把她拿下。
在这之前,一切都还风平浪静。
同伴迅速反应过来,举枪直接把她包围到了中心,面对过来的士兵直接举枪射击。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宋别看了一眼四周,立马做了决定,让他们往里开始退。
这是他们的地盘,外面的士兵只会只多不少,不如躲到屋子里面,好歹还能多活一会儿。
屋子里现在只有四个人,一个举枪的士兵,和三个刚在打牌的“经理”。
卡拉反应迅速,直接一枪射进了那个士兵的咽喉,边后退边听宋别的命令把门关上。
整个村子里,宋别寡不敌众。可在这间房间,寡不敌众的是劳伦斯他们。
门一关上,外面就有了盲区,没办法轻举妄动,给了他们片刻喘息时间。然而他们都清楚,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那个脆弱的木门根本经不起多长时间,不久,他们的命运可能就是横死当场。
屋子里的三个人也都在僵持着,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宋别被围在人墙中,手肘碰了碰离她最近的卡拉,眼神向劳伦斯的方向重重一点。卡拉立马意会,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在了劳伦斯的太阳穴。
“劳伦斯先生,我和你无冤无仇,诚心做生意,怎么一见面就要刀兵相向?”
宋别看向他,眯了眯眼睛。她没有多长时间。
劳伦斯被枪口抵着,看着她,声音依然很硬:“你们撑不了多久,这里的护卫队有几百人,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别想从这里出去!桑帛,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
桑帛?这是把她认成别人了。
宋别顿了一下,脑子里一闪而过,她不和任何人长得相似,唯一一次错认,发生在香港的湘江酒楼。
那次她差点丢了命。
这就解释的通了。
“我想我们可能有点误会。”宋别把自己的枪放在桌子上,以示诚意,却没有让卡拉把枪放下。
“我不是什么桑帛,我的名字叫宋别,中国人。”她说道,从怀里拿出一个证件举在他眼前,“就在前不久,我在香港曾遇到一起枪击,那次就是你们吧,现在可以仔细看看,要找的人究竟是不是我这样。”
她的话提醒了劳伦斯,桑帛的父亲母亲都是东南亚人,按说她也是纯正的东南亚血统,可眼前这个女人,皮肤白皙,身材纤细,而东南亚因气候炎热,生活在这里的人毛孔都较为粗大,鼻孔也大,养不出这样的女人。
此时卡拉也补充了一句:“劳伦斯,宋别是察猜先生的朋友,你不认识宋别,总不能不认识察猜先生吧,我们这次也是实打实做生意的。”
这个倒是,察猜和眼前的卡拉来这里买过很多次货,两个人也算知根知底。他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伸手推开了身后的窗户,说了两句缅语,大概就是让他们回去的意思。
听到外面的动静,宋别也示意卡拉放下枪。
“抱歉劳伦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劳伦斯还是有点顾虑:“你真不是桑帛?”
“我如果是她的话,还会来这里送死吗。”宋别笑了笑,“来这里,本来是想跟您做生意,不过现在我们有别的生意可以做了。”
几人都收了枪,宋别和劳伦斯相对而坐,她看着他问:“听说你们这里扣了几个中国人?”
劳伦斯和伦拉维相互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我想你们一直没动他们的原因也是在顾虑着中国方面,现在为什么不借花献佛,你们司令也有意和中国交好。”宋别道:“并且,如果你们放了他们,我或许可以给你们找到真正的桑帛。”
“真的吗。”
“当然。”她说,“我人就在这里,你也说了,我逃不出去。”
“不行!那些人不能放!”此时,沉默许久的伦拉维忽然开口,紧张地看着劳伦斯。
劳伦斯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就立马闭了嘴。
“宋别小姐,这个买卖我答应。”
“我有个条件。”她忽然又说道,迎着劳伦斯皱起的眉头,看向伦拉维,“我给你保障,你也得给我一个保障,他得去我们的车上等着。”
“好,我同意。”劳伦斯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不顾伦拉维的抗议,直接让人把他带到了车上。
“宋别,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该怎么找到那个真的桑帛了吗?”
宋别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通了过去:“我试试。”
电话很快被接通,宋别对着那边问:“周先生,你的保护工作有售后吗?”
“我现在在缅甸,又遇到了当时在香港袭击我们的那些人。”
那边沉声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宋别转了转手里的枪,猝不及防地朝扣下扳机射出一枚子弹,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你听到了,性命垂危啊,慢一点,可就见不到我了。”
林康安不是她,肩上扛的是摄像机不是枪把子,瞧着那没二两肉的样子,想要把她平平安安地弄走,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这样难免会让他陷入险境。
这样不行。
她来这里不是来送命的,周寅和林康安,都得全须全尾地回去,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在缅甸哪里?”电话那边响起他的声音,很明显已经落了她的网。
“帕桑,一个叫帕安隆的地方,这儿有座山,就在山脚下。”
“今天天黑之前我会过去,撑住别死。”
宋别昧着良心说话,周寅话音未落,就急匆挂断了电话。天黑之前来这里,看样子他的距离并不长。
这意味着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宋别握紧手机,此时不能编辑短信提醒他,她对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说破了天,他们也只是上过一次床而已。
那么现在,又得把他骗过来,又要他安全地离开。
“劳伦斯!”宋别张口叫住欲走的劳伦斯,下巴也跟着抬了抬,“来都来了,不如让我看看你们这里的货品质怎么样,说不定我们还能一炮双响呢?”
大约是有了之前卡拉那些话的铺垫,劳伦斯对她这个“鸦片商人”的身份并没有再多怀疑,况且看她这样子也不怎么懂行,说不定还能捞上一笔,于是很欣然地带着她就去了。
罂/粟在四五月份就可以割浆,割出来的白浆就是生鸦/片,现在已经九月份了,早过了那季节,劳伦斯就直接把她带到了村子西南角的那间房子里,让人拿了一筐东西过来。
宋别往下一瞥,就看见几团黑乎乎的东西堆在那里,对面的男人拿了一块过来,递到她面前。
这就是鸦片膏,整体呈黑色胶状,大概是熬制的工序中掺了别的东西,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我们这里一直卖的都是烟膏,要进一步加工提取的话,就得你自己来了,如果没有工厂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介绍熟悉的老板。”
这样子倒比刚才尽心多了,这是打量着赚她两份钱呢。宋别抬了抬手,制止住:“这个等会再说,先看看这个的品相。”
她叫了卡拉进来,用泰语对他说了什么,卡拉立马上前,用指尖挑起一小块,放在鼻下闻了闻,而后又用打火机点燃,宋别立马屏住了口鼻,转头看着他的动作。
卡拉跟着察猜经手过不少生意,货的品质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还只是鸦片膏,毒性并不强,货的品质诧异也并不会有多大。
检验完,卡拉朝宋别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宋小姐,怎么样,我们这里的货都是很好的。”说这话的时候,劳伦斯不禁骄傲地挑了下眉毛。
宋别温和笑笑,似乎也对他们的货很满意,“找你们做生意的应该不少,就是不知道我要的货量,你们能不能拿出来。”
“宋老板,这就得看你要多少了。”
劳伦斯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宋小姐”变成了“宋老板”,她说的确实不错,他们一直都有几个稳定合作的客户,烟膏和粮食一样,有丰有欠,但都是上下浮动,不会超出某个量。
如果她要的量大的话,他们可能真的拿不出来,可他也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
宋别已经从他这表情里品味出来什么了,勾着唇角:“不如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劳伦斯犹豫了一下,最终站起身说:“你跟我来。”
她站起身跟在劳伦斯后面,走到一个房间,大概就是他们用来存放烟膏的库房,还没进去她就闻到了里头刺鼻的味道。
门一打开,宋别才知道自己估错了这个房间的大小,进门先是向下的楼梯,很深,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黑乎乎的烟膏。
“别看还有这么多,其中一半是还没给出去的货,已经有人订了。宋老板,你看你能要多少?”
“就这么点。”宋别翘起唇角:“我都要。”
这确实算是少的,如果用来提取纯度较高的吗/啡的话,这么多出不了多少,□□就更不用提了。
劳伦斯却是很开心,连忙报价,还不忘偷偷看她的神情。
“这么贵,您是不是坑我呢?”她啧了一声,劳伦斯正打量着要不要给她降下来一点,就又听她说:“这么多就这么多吧,就当交朋友了,下年记得多给我留点。”
她谈生意的时候也有一副很圆滑老道,又世故的样子,但也会示弱,最好让别人觉得自己赚了,这样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现在,眼前的男人对她而言就是一只咬饵的鱼。
谈成生意之后,劳伦斯对她们的态度很明显转变了,亲自把她送到屋子里,甚至问问题也开始旁强侧击了:“宋老板,你跟那群记者认识?”
宋别哼笑了一声:“跟这群端摄像头的打交道,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那为什么……”
她开始眼也不眨地扯谎:“跟他们上头的人打交道,中国和这里不一样,在中国做这生意,一条命可不够用,不得多给自己留点退路。”
劳伦斯的疑虑几乎消失了,甚至没有让士兵来这里看守他们。
一行人在这里暂时落脚,卡拉和丹两人则在车上看守着伦拉维。
中午,外面隐隐有了些响动,宋别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是村子里的自卫队开始行动,恐怕就是要给周寅来个瓮中捉鳖。
她收回目光,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转动打火机时,不知道为什么手有些颤抖,第一次竟然没点着火,只好又按了第二次。
门忽然被推开,宋别看过去,是个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手里端着饭菜走进来,说着生涩的泰语:“姐姐,吃饭。”
宋别没什么胃口,看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挤出一个笑脸,问道:“小姑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几个带着摄像机的哥哥姐姐,能带我去见他们吗?”
小姑娘摆摆手,对她说:“他们被关起来了,不能去。”
被关起来了,没死就好。宋别松了口气,站起身走出这间房间,打算去伦拉维那边看看。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这一次直接带走伦拉维,不想再把战线拉长。
可林康安那边的状况尚且还不明朗,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没电还是被劳伦斯他们拿走,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要更高。
这么多思绪纷杂之下,有一个念头忽然破土而出——不惜让缅甸的自卫军大动干戈,守株待兔,桑帛身上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周寅又怎么会和这个地方,这些人车上关系。
说起缅甸,任谁都会下意识地想起的几个形容词:战乱,毒品,血腥,有来无回。
十年前的谢琅曾在她心底埋下一颗种子,及到此刻,被周寅浇灌,引诱,开始生根发芽,让她忍不住像拆骨剥皮,把他一切都握在手心。
宋别摩挲着指尖,已经有些发烫。
安静了一天村落终于在傍晚开始躁动起来,然而打破这一切静谧的是一声枪响。
在村子斜后方站岗的士兵再这声枪响之后,脑子里迸发出一道血浆,然后轰然倒地。
这声响动引起了他同伴的注意,过去查看时又是一声枪响,新鲜的尸体覆盖在第一具尸体上,让所有人都不敢在轻举妄动。
劳伦斯向自卫队下了命令,让他们各自掩护,不要轻易暴露视野,尤其是不能去村子后方那里。
这让村子暂时平静了片刻。
可这种平静也没有持续多久。
宋别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寅的号码。她接起来,里面穿出他冷冽的声音:“宋别,避开那辆车。”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辆越野车从村口驶过来,晃晃悠悠速度不快,更像是惯性一样往里走,最后停在村子中心。
不只是她,这里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安静了一会没有枪响,劳伦斯也放松了警惕,派人过去查看。
几个士兵走向前,在碰到那辆车时,砰的一声,整个车身都炸裂开来。爆炸声几乎刺穿人的耳膜,热浪的机油味道和被炸碎的尸体的血腥味蔓延到整个村子,翻滚起一阵浓浓黑烟。
宋别捂着鼻子从窗户那边看过去,似乎还闻到了人肉被烧焦的味道。
“混蛋!混蛋!”劳伦斯大吼起来,他离爆炸点较远,没有受伤,但整个人也十分狼狈。
由于士兵的出来,“凶手”似乎找到了狙击点,连着几发子弹,精准地射进了他们的身体。
宋别看着这场腥风血雨,一时愣了两秒。周寅这个男人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如果有同伴的话还好说,如果没有的话,一个人单挑一整个自卫队,足以说得上可怕。
回过神,一个士兵正跑着向劳伦斯那里去汇报:“东北角那边发生枪击,子弹直接穿透玻璃,从子弹型号看,狙击枪射程应该在一千八百米以上,大概可以判断狙击手位置。”
“叫自卫队的人,换衣服过去包抄。”劳伦斯咬着牙说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帕桑地处掸邦高原,这里的罂粟田也是连绵起伏的,而这个村落是为数不多的低洼,那些人藏身的地方只能是罂粟田。
宋别见状,直接拿起一个门外尸体上的对讲,冲里面说道:“是上次保护桑帛的那个男人,让一部分人走,剩下的人留在这里等他过来。”
果然,等一队人上了山,周寅的电话很快再次打了过来:“你在哪里?”
“村口,第二个房子里,你小心。”宋别给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暂时藏身。
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门口就传来了响动,宋别起身,对上周寅的脸。
他穿着作战用的迷彩,胸前是防弹衣,戴着护目镜,武器只有腰间别着的一把小巧的USP手枪。
灰尘和血污沾了满脸,但依然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样子,烂好人一个。
周寅看见眼前完好无损的宋别,喘息地同时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可没有时间给他反应了,下一秒,门被破开,数十支枪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周寅,把枪放下吧,这是为你好。”宋别轻飘飘开口。话音还未落地,他手里那把枪却对准了她的额头。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另一只手摘下护目镜,眼里没什么温度:“宋别,我死之前还能拉你做垫背。”
“谁说我要你的命?他们要的是桑帛,真正的桑帛。”宋别拨开人朝他走过去,伸手按住他的枪口,压下,逼视着他的眼睛:“上次你混肴视听,这次我只不过以牙还牙,别觉得委屈。”
“只是我也没想到……”宋别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唇角扬起一抹笑,惑乱众生:“bb,你咁听教?(你真听话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