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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月鬼下山 ...


  •   歆儿,武德二年春,你曾曾祖母吕珠正在长安西市“不归街”卖烧饼。

      不归街?

      对,鲁国公刘文静被禁军捉捕的吃食街。

      刘文静?

      大唐开国功臣。他协助李世民出兵反隋,却被高祖皇帝李渊砍了脑袋,籍没家产。

      喂喂,歆儿别睡,娘亲言简意赅——
      听过俗语“三月三,鬼下山;三月三,煮鸡蛋”么?

      呵呵,别怕。

      ……

      ××××××××××××××××××××××××××××××××××××××××××

      武德二年三月初三

      酉时,大兴宫外钟鼓齐鸣,夜幕悄然降临。

      落霞霭霭日沉西山之际,无论是长安城东市繁华柳巷,抑或西市喧腾热闹之所,各间店铺仍未打烊,生意正旺。

      最颇负盛名的吃食街“不归街”,亦不例外。

      “馄饨摊”的田二叔,一碗续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捞出锅、端至等候多时的客倌面前;“臭豆腐行”的刘小哥,连歇息片刻的功夫都没有、忙着往臭豆腐片上浇淋辣油;“鸡鸭血馍馍汤”铺的老板娘徐寡妇,脸上带了满足的笑,仔细摸数今日赚得的铜钱。

      烧饼摊,一位著粗布麻衣、裤膝处缝有黑色补丁、面容稍显枯黄的六岁垂髫女童,拿干净油纸包好六块葱香四溢的烧饼,踮起脚尖递给惠主:“阿婆,买五赠一,三文铜板。”

      年逾五旬的老妪有些不好意思:“吕珠丫头,我每次来,你都少收多送……”

      “拿好拿好。”女童浅笑答,“阿婆,往后常来光顾便是。”

      “青团!”不归街巷中,突然传来中年妇女狂躁的叫唤,“值两文铜钱的青团!”

      一只眉心长有梅花印的红毛幼狐,嘴里叼了一个青团子,连跑带跳,一窜一溜烟儿掠过围追截堵的愤怒大众,径直往烧饼摊钻来。

      ‘呜’了一声以示抗议,小狐狸极其机灵地钻入烧饼摊板车底,不慌不忙把自己蜷成软软一团,任由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用扫帚扑拿竹竿赶,只顾埋头吃美味。

      中年妇女恼火,却也毫无办法。

      弃帚,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拎起女童的衣襟:“猪丫头!若不是你常常用烧饼喂养这只贪食狐狸,它会连续四天来不归街偷东西,害得老娘损伤惨重?老娘不管,你得赔钱!”

      “田家二婶,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何必如此计较?”何寡妇忙上前劝,“万事好商量,先放开吕珠。”

      “客满多青团铺”田二婶并不领情:“不计较?老娘少吃少喝,一个月省下的银两还不够阿大入学堂拜夫子,怎能不计较?!”

      “馄饨摊”田二叔,与被啐了一脸唾沫星的何寡妇,哑口无言。

      何寡妇无奈,只得压低嗓音细细道:“珠儿丫头,田二婶定是见你连续四个月烧饼摊生意火红,才借狐狸偷窃之事挤兑你…… 你年纪小且气力不足,何苦与她苦苦争执?倒不如挪挪地,换去巷尾。”

      巷尾?
      巷尾西行十二里是长安城内有名的“乱葬岗”,卖烧饼给“鬼”吃么?

      女童没答话,眼睛却眯成了月牙儿,瞧不出半点悲喜。

      被红毛小狐狸夺走青团的田家二婶推开何寡妇,怒火倍增:“猪丫头,今儿你若是不肯挪摊走人、任由畜生东西横行街市,勿怪田叔拿你去见官。”

      围在一旁观战的田二叔,尴尬咳。

      女童笑了,奶声奶气回敬田二婶:“见官老爷得呈递状纸,二叔认得几个字?去年,他被刁主顾以隋朝五铢币骗走一吊钱,至今还赊欠珠儿二十块芝麻烧饼~不如,以二婶的青团,抵偿珠儿的烧饼?”

      武德元年秋,大唐户部三令五申:严禁隋朝旧钱流通;鼓励以物易物。

      “你的烧饼是用地沟油反复煎炸,怎能与我的青团相提并论?”田家二婶脸面挂不住,一大耳刮子,精准扇向女童左颊。

      “二婶莫胡说,你这不是砸我招牌么?”女童慌忙侧开脸,急唤,“狸子!”

      说时迟那时快——

      “哎哟!”

      “婆娘!”田二叔哆嗦了,家乡方言顿时脱口而出。

      田二婶,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红毛狐狸咬得鲜血涔涔的左手麽指,先是一愣,继而不依不饶哭骂着瞪向自家男人:“蛋软的田二!你婆娘被野丫头欺负了,还不来帮忙?”

      素来惧内的馄饨摊田叔,在咄咄逼人的凶狠目光盯视下,只得硬起心肠去拎女童的衣襟:“没规矩的野丫头!居然敢……”

      清脆的掌掴声。

      .

      2010年9月12日晋江穿越集团钟花无艳办公室

      大卷长发、深V套装的钟总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你确定,你要穿越?”

      “嗯!”狠狠点头。

      “多大了?”

      “14未满。”可以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哦~

      “交钱!”

      厚厚N沓人民币交上。

      钟总笑眯眯:“阴差阳错?还是怅然若失?”

      “( ⊙ o ⊙)啊?!”忙不迭摇头,困惑,“钟总,没别的选择么?比如:欢喜冤家、情有独钟之类?”

      “欢喜冤家,请出门左转十六步找苏总;情有独钟,请往右拐二十米找蜀总。” 钟总挑眉冷笑,恶狠狠掐灭烟,“你知道的,我所有完结文,只虐女主一人。”

      “哦…………” 松了一口气,“好吧,穿!” 差点忘鸟,钟花家的女配混得比女猪好,不缺男人爱~哇哈哈哈,穿越去捡现成~~

      钟总毫不犹豫按下传送键:“OK,穿!”

      咻——

      直至娇小身躯倏地消失在空气中,大卷长发、深V套装的钟花无艳再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惆怅状感叹:“哎,最近被读者拍砖拍成了释迦牟尼佛,不如换路线当当亲妈…… 除女主一人外,通虐。”

      办公室文秘汗颜!

      穿越有风险,挑总裁须谨慎。

      .

      “老田!老田!”凄惨的哭嚎。

      委屈的童音:“这可不能怨我。她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砸中田叔。”

      “蛋软的田二!你可不能脆生生抛下咱,抛下咱阿大……”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嚎,“老娘刚满二十八,正值花样年华,命不该当寡妇!”

      咦,怎么回事?砸中什么了?

      摔得四仰八叉的薛宝宝揉揉屁股,艰难爬起。

      确认后肩背包无丝毫破损,再瞅瞅四面八方涌来的若干粗布麻衣大众,她先是困惑,继续振臂一呼,惊喜:“哇塞~好多犀利哥~~我穿成功了?!”

      无人理会。

      大伙儿的集中力,全倾注在昏迷不醒的田叔。

      方才毛起胆子揍吕珠以泄妻恨的田家二叔,被从天而降的薛宝宝一记扫堂腿踢飞出去。身子本就不甚强健的他,意外撞上“鸡鸭血馍馍汤铺”的木桩,瞬时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田二,你给老娘醒醒…… 咱后半辈子还指望着你过活…… ”田婶哭成了泪人,连摸带掐呼唤着脸色惨白如纸的男人,“今早,东城街算命师父袁天罡还说,阿大是富贵命…… 蛋软的田二!你要还不肯醒,老娘定给你戴绿帽子改嫁…… ”

      “二婶莫急。”一干心地善良小贩好心劝。他们纷纷围上前,递水的递水、找清凉油的找清凉油,用尽各种办法只盼尽快唤醒田叔。

      亦有几位忧心忡忡者,主动提议请衙差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快速流逝。

      ……

      薛宝宝怔怔地看着的众人,全然忘记自己穿越成功的喜悦。

      紧抱红毛幼狐入怀的吕珠,面上闪过一丝愧疚。垂眸瞥向俯在自己肩窝处的小东西,她喃喃极轻道:“糟糕,闹出人命了……”

      狐狸‘呜呜’一声,抖抖尾巴,又蜷成软软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众商贩认定无生还希望的田叔,竟在一杯醒神茶灌入喉之后,幽幽低叹一声,缓慢掀开眼睑,凝向周遭围观驻足者。

      “老田?”险些哭岔气的田婶格外激动。伸手,她死死搂住自家相公,“阿弥陀佛!活了,终于活了…… ”

      田叔动也不动任由她抱着,眼神空洞。

      吕珠眸底闪过一丝错愕,脱口而出:“不对,他刚刚已经咽气…… 死了。”

      “猪丫头,是你找死才对。”嘴不饶人的田二婶横眉怒对。以手抹去眼泪鼻涕,情绪高涨的她咆哮着撒泼道,“各位好邻居好街坊,你们都瞧见了,是吕珠惹是生非欺市霸街,得拉去见官,讨个公正说法。”

      吕珠当场哽住:“你……” 好个穷凶极恶的,逼讨医药钱!

      田二婶回头,不忘朝呆若木鸡的薛宝宝一声怒叱:“你个骚蹄祸害,也该吃板子。”

      “小孩子谋生活不易,怎可欺负她?你茹素吃斋一日,所修功德全毁于一句恶言。” 一声淡淡的,略带责备的话语从人群之中传来,还带了几分劝诫。

      吼得比山响的田二婶愣住:“袁、袁师父?”

      .

      哇塞~
      城管大队长兼第一男主角,拉风登场鸟?!

      薛宝宝激动得忘了屁股疼,赶紧从后肩包里掏出最新款“摩托骡拉”牌V8,镜头对准从容迈步、渐行渐近的白衣帅锅,“咔嚓”几声便是抓拍连拍——

      “蛋软的田二,你要做什么?” 田婶倒吸凉气的惊呼。

      “袁、袁天罡…… 不准过来………… 否则,杀了她…………” 嘶嘶的焦躁低吼,极其诡异,彷佛在警告某位兄台。

      两米外,白衣帅锅忽然停步不前。

      “阿姐,快逃!”急切的女童音,也像在警告什么。

      耶,出啥事了?

      心生诧异的薛宝宝下意识回头,眨眼间,突觉后颈一沉,双腿酸软,身体百骸亦轻盈得仿佛能飞升云霄,畅游浩瀚宇宙。

      彻底昏迷前,隐约地,她聆听到——

      “孽障,你阳寿已尽,理应前往阴曹地府投胎转世。何苦游荡人间,强占无辜者肉身?”一男一女,一长一幼,不约而同开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三月鬼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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