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绚烂》墨笔情客

8、我见过的最美风景（二）

　　果然，山城总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看着刚才夏林生轻车熟路的样子，想必他以前应该来过，羡慕地道：“你还真幸运，能常来这儿玩。”

　　幸运？这么夸他的，夏林生还是头一次听到。

　　夏林生失笑：“以前，我也不怎么来，都是谢隽强拖我来这。倒是没想到，今天换了人。”

　　等夏林生找了间坐下，盛遇安好奇地打量着店家。

　　古朴的装修，有些像古时的小屋，每一间屋子都是由屏风隔开。餐桌不是像五星级酒店那样的高档，两张长方形的小木桌拼接在一起。席地而坐，柔软的蒲团让人感觉舒适，蒲团下的凉席更是。

　　这样的店家，盛遇安在湘城从未来过。

　　夏林生招呼服务生来，盛遇安惊奇地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服务生，都打扮成古装剧里店小二的模样。

　　再低头看看自己学生校服的穿着，竟和这里格格不入。

　　“两位是学生吧？”店小二问。

　　“嗯。”盛遇安点点头。

　　这时，夏林生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校服，想起来了什么，提议：“我记得你们店家每到这时候都会有一个活动吧？”

　　说到这，店小二应道：“是的。我们店是山城的老店了，算是一方特色。每到这时候，来这里就餐的，我们店都会提供一套简朴的古装服饰，为的是顾客更好的体验。”

　　听到有福利，盛遇安立刻坚起耳朵，十分感兴趣。

　　夏林生见状，接着店小二的话说：“好像只要帮你们宣传，拍照发朋友圈，就能买下来衣服吧。”

　　“对对对！”店小二非常兴奋。

　　“这么简单！”盛遇安不禁感叹，“那你赶紧的呗。”

　　说着，向夏林生向眨眨眼。

　　夏林生尽量回避盛遇安光炬般殷切的目光，僵硬地点点头。

　　店小二也开心地下去，为他们拿衣服。

　　不一会儿，就能见到穿着宽袖对襟衫的盛遇安和与之搭配的夏林生。

　　这种服饰盛遇安知道，这是唐朝的服装。记得在盛唐时期，服装也随之大放异彩。

　　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事，今天竟在山城实现了。

　　盛遇安仔细地把夏林生上下打量了一翻。

　　虽然身上的服饰很简朴，更不像电视剧里王公贵族的打扮，但不得不说，夏林生此番，倒也风度翩翩。

　　好像那种桀骜不驯的小将军。

　　“傻笑什么？”夏林生只觉得盛遇安的目光要穿透他似的。

　　“没有啊。”盛遇安坐下，“我还真不敢想，你竟然也会穿诶。”

　　夏林生不屑一顾：“随你而已，至少要搭吧。”

　　“嗯嗯。”盛遇安一看到川菜上来，就无暇顾及夏林生了。

　　就在盛遇安下筷子时，夏林生打掉了。

　　这惹得盛遇安不爽：“你干嘛？”

　　“我干嘛？”夏林生狡黠一笑，“你确定能吃微微辣？”

　　才微微辣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盛遇安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就看见夏林生拄着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自己。

　　汁水流入嗓子，盛遇安只感觉辛辣刺激。生理盐水不自觉地从眼角堆积流下，像哭过一样，盛遇安的鼻子也堵塞。

　　顿时，盛遇安的头都快冒烟了。

　　“水水水……”

　　不等盛遇安重复，夏林生就已经把水递到她旁边了。

　　盛遇安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喝了一杯缓缓。

　　此时，盛遇安被辣得面色潮红，像小兔子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可爱。

　　这可把夏林生把逗笑了：“都告诉你辣了，傻子。”

　　这时，盛遇安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在学校时，迟洋还说山城的微微辣，可不是一般的辣，当时自己还不信。现在亲身体验，盛遇安可尝到了“苦果”。

　　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吃热了。”

　　盛遇安找个借口，不想让夏林生瞧不起她。

　　为了缓解尴尬，盛遇安又拿起一旁的发饰，把自己碍事的长发挽了起来。

　　热气腾腾，夏林生尽管看到了盛遇安被辣时的“狼狈”样子，但也没说什么。

　　她有时也挺“鲁莽”的。

　　等舌头好了一点，盛遇安又想起夏林生最近的饮食禁忌：“对了，川菜辣，你胃病还没完全好，不能吃。”

　　夏林生刚准备夹菜的手停下了——她都辣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想到自己。

　　不过，夏林生虽然有胃病，但毕竟是在山城长大的，辣的东西还是吃的消的。

　　盛遇安看出了夏林生的不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打掉筷子。

　　“你干嘛？”夏林生略微生气地问。

　　“我干嘛？”盛遇安学着刚才夏林生欠揍的语气，“你确定吃完后能兜着走吗？”

　　夏林生的脸上大写着“无言以对”。

　　“你有胃病，大哥。”盛遇安劝说，“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得负责。我告诉你，我可没钱。”

　　正打趣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放烟花了，快去看啊！”

　　盛遇安与夏林生默契地看向对方。

　　盛遇安麻利地把包都收拾好，夏林生则叫店小二打包。

　　“花了钱可不能浪费，给谢隽带回去。”夏林生晃了晃手中打包好的菜肴，就拉着盛遇安出去赏烟花。

　　看见这一幕，送客的店小二望着他们欢快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

　　就当两人跑到烟花的观赏地时，人山人海的场面把两人惊呆了。

　　“人太多了吧？”盛遇安踮起脚尖，却还是看不到前方。

　　“这个地方不行。”夏林生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跟我来！”

　　于是，盛遇安又像个工具人似的被拽走了。

　　七拐八绕后，夏林生带着盛遇安来到一处古巷。

　　近处的灯火阑珊与远处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巷中的几处小院落大门紧锁，却可以听见屋内人的欢声笑语。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夏林生带着盛遇安上了那座连接两岸的石桥上，让盛遇安坐在上面，仰望天空，刚好能见到绽放的烟花。

　　“哇哦。”

　　当第一个烟花盛放时，五颜六色的花火在盛遇安明亮的眸子里散开，让盛遇安第一次感到烟花静谧的美。

　　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恣意绽开，连起来，晃如白昼。

　　这座古老的不夜城，在夜晚，正尽情释放着它的魅力。

　　古巷，石桥，流水，烟火，少女。

　　这些景象在少年的眼里放大，那少女的身旁，是散发着纯粹的光。

　　最美的景色大抵如此——你目视前方，我注视着你；你仰望星空，我仰望你。

　　总要有那么一个人，是要在你身后和身边的。

　　而我眼底的你，胜过世间所有万物。

　　十七岁的少年天马行空，此时已知心中悸动究竟为何。

　　浪漫的诗词配不上年少轻狂的十七岁，但自盛夏而来的清风足矣与骄阳匹敌。

　　都应该的吧，在轰轰烈烈的花季，总会出现一个惊艳时光的人。不在于长相，只在于出现。

　　感觉到旁边的目光，盛遇安转过头去，却发现夏林生慵懒地靠在石桥扶手上。

　　若不是夏林生眼睛透露出的光彩，盛遇安差点就信夏林生不喜欢这种场合了。

　　夏林生也觉得奇怪——自己以前和谢隽和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如此绚丽的烟花？

　　在烟花转瞬即逝的声响中，只听见细微的声音：“使生如夏花之绚烂。”

　　盛遇安恍然大悟：“夏林生，你微信签名该不会就是取自这句吧？”

　　顷然，夏林生蓦然想起盛遇安那时与自己迈的关子，便以牙还牙：“你猜！”

　　随着又一声的烟花炮竹，盛遇安瘪瘪嘴。

　　忽地，夏林生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女生最向往的仙女棒，在盛遇安的眼前晃了晃。

　　盛遇安是对浪漫的东西感冒，这一点，算是被夏林生拿捏住了。

　　不料，夏林生让盛遇安拿稳后，便点燃了。

　　没等盛遇安嗔怪夏林生藏打火机，明亮的火光刹时跳跃在盛遇安的眼底，也照亮了对方的脸庞。

　　再转头偷偷观察夏林生。好像是第一次吧，盛遇安第一次见夏林生有那么深邃的目光。虽只带着浅浅微笑，但笑意安然，让人向往。

　　此情此景，让盛遇安不禁想起自己曾看过的那本漫画《蜂蜜与四叶草》，里面有段话，至今印象深刻。

　　“烟花这东西，其实很快就会消失。所以才要和别人一起看。忘了烟花的样子和颜色也没关系，但是却会一直记得身边那个人的脸。”

　　就如同漫画照进现实，夏林生亦照进了盛遇安的生活。

　　其实，这场烟花，也忘不掉。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烟花易冷，那些赏烟花的人，都一起散了。

　　仙女棒在盛遇安与夏林生的嬉闹中放完，短暂又放松的几小时，却让人无忧无虑。

　　盛遇安满身轻松：“多谢你啊，带我逛山城。”

　　“这还只是山城的冰山一角，连嘉陵江都没去过，谈什么逛山城啊？”夏林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对了，提到嘉陵江，白天的纸条上还写着要带自己吹江风。

　　“你白天还说要带我吹江风。”盛遇安的语气中有一些小期待。

　　夏林生沉吟片刻，道：“你现在就想去？”

　　“对啊。”盛遇安点点头，“难道这里离江很远吗？”

　　“是有点儿，如果你想近距离看的话。”夏林生为难地说。

　　盛遇安难掩失落，但还是安慰自己：“没事儿，反正在山城还有的是机会。”

　　这时，夏林生望向远方，灵机一动，兴致勃勃地对盛遇安对说：“我知道有个地方，站上去什么都能看到。保证有什么会什么当……”

　　“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盛遇安无奈地笑笑。

　　“管那么多呢！”夏林生只想赶紧到那处地方，带着盛遇安就往前跑。

　　风在耳边呼啸，无拘无束的感觉真好。

　　这里离南山很近，在夏林生的领路下，又随着人潮，尽量缩短了时间，来到了宏大的一棵树观景台。

　　原本，夏林生说能俯瞰山城的全貌，盛遇安还不信，觉得他夸大其词。但身临其境，盛遇安才真的相信。

　　在这里，向远处望去，是真的望得到嘉陵江与长江。

　　远处万家灯火，颇有“万家灯射一江涟”的景象。

　　“怎么样，小爷没骗你吧？”夏林生得意洋洋，“要说山城，小爷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熟悉。”

　　此时，盛遇安没机会理他，正沉浸在夜色的温柔中。

　　盛遇安感叹：“要是能在这儿待一辈子多好。”

　　她说这话，也是希望未来一片坦途，父母的关系都能缓和。

　　但夏林生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你长大以后就找个山城人嫁了呗！”

　　刚开始，盛遇安还没感觉出来什么。

　　“我有认识的人吗？”盛遇安顺着夏林生的话说。

　　“我不就……”

　　直到夏林生说出这句话，两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别扭之处。

　　不过好在人声嘈杂，隐匿在茫茫夜色中，恐也看不出红到耳侧的害羞。

　　后来，他们怎么下的山，回的家，都是恍恍惚惚。

　　但让盛遇安感到“欣慰”的是，夏林生回去就给她发了消息破解尴尬——

　　“开个玩笑，本小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满嘴跑火车。”

　　盛遇安缓缓打出几个字：“没事，了解。”

　　这边倒是岁月静好，夏林生这边却是鸡飞狗跳。

　　谢隽正受夏林生的3D环绕折磨。

　　“她不会多想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

　　“应景，开个玩笑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她平常话挺多的，怎么就回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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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隽不理解，夏林生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现在都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话炸毛？

　　“你再叨叨下去，我就认为你真有别的意思了。”谢隽实在受不了夏林生这样。

　　等夏林生平静下来后，谢隽凑近：“夏林生，你该不会真的……”

　　“没有！”夏林生打断谢隽，“小爷我可是单身主义者。”

　　“急什么？”谢隽嘴角上扬，“关键你看，自从盛遇安出现，你话变多了不说，脾气也不那么暴躁了。还有，你上次胃病，你那么要面儿的人，连我送你去医院都不行，就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盛遇安。”

　　闻言，夏林生陷入沉思。

　　“所以吧，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谢隽轻轻推了推夏林生，让他好好想想。

　　要说谢隽也感觉神奇，盛遇安简直是驯兽师。

　　“好了，不说这事儿了！”谢隽转而变得严肃，“还记得你上回问我的那事儿不？”

　　夏林生也回过神来，正视着谢隽。

　　接下来，谢隽说的话让夏林生深信不疑。

　　“如果你说的这一切属实的话，这个人的父亲很有可能犯过事儿。”谢隽回忆着父母告诉他的话，“随母就读这种情况，在此基础上是成立的。”

　　午夜时分，南山街上，只有夏林生一家的灯还是亮着的。

　　阳台上，单薄的少年正抽着烟，烟雾环绕，看不清他眉眼的情绪。

　　只是，刚才谢隽的话与盛遇安纯洁的笑交织，让他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