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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语言有时候很有感染力。
当有人认出她是爱“炒CP”的凌麦冬后,越来越多难听的字眼出现——假鞋妹、人设姐、车祸公主...
凌麦冬冷眼看众人,伶牙俐齿的人不少,冷眼看她笑话的人更不少。她旁边的两位舍友更是吓坏了。
桑梓平日里挺能说,这种场面还是头一遭,一时之间语言系统离家出走,半天不知道回怼什么,但自责是肯定的,她一句话引发如此荒谬的场面,比赛也没有心情看了,拉着凌麦冬就想逃。
但凌麦冬推开了她的手。
有人说了一句你要是真有种就喊一句高墨川,看看他答不答应,怕是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吧,无知又可怜的梦女。
话音落下时候,桑梓看见,凌麦冬好像笑了一下。
她语气平平问了一句:“要是我喊了,他应了,你怎么着?”
那人愣了一下,趾高气扬地说:“哼,怎么着都行啊,我还怕你不成?又在这装腔作势。”
凌麦冬点点头。没说话。
空气仿佛都跟着一滞。
那人以为她不敢,正要趁势打压几句,没想到凌麦冬淡淡一笑,说:“我要是赢了,你给我当一个月奴隶怎么样?”
她本就高,挑事的人在她面前矮了一个头,气势输了一大截。球场彩色的灯光交叠错落地从她脸上闪过,凌麦冬稍稍歪着头,唇角似有似无扬起,手指在手机壳上的7号上轻点。
语气很温和,面上也无怒色,桑梓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兴奋劲。
那人虽然怒,眉眼间却凝着几分犹豫,凌麦冬也不催促,就那般居高临下地看着。
“答应她啊,怂什么...”
“就是,她就是在这装腔作势,要是真认识高墨川,用得着和我们一样站着看,不早被安排去坐球员家属休息区了?”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那人脑门一热就应下了,还喊着让所有人做见证。
当然,要求是——只能叫一次,并且,不能去对面直接喊。
怕有诈。
“好啊。”凌麦冬和颜悦色。
桑梓却快吓哭了。
高墨川站对面三分线处,时不时随手抓个球扔着三分玩,更多时候是在和旁边的人聊天,注意力压根不在这。
一会要是凌麦冬叫完人,他没听见就完蛋了。
在桑梓CPU高速运转时候,凌麦冬转身,面向对面。
“高墨川,过来。”话音落下,她抬起手,朝着刚要投篮的高墨川勾了勾手指。
像是为了配合她,歌曲刚好切歌,现场兀地安静下来,没有运球也没有擦网的声音。
桑梓比任何时候还要紧张,凌麦冬却依旧一脸没所谓。
高墨川显然愣了一下。
他停下投篮的动作,抬起眼望向凌麦冬,无声问了一句——你叫我?
凌麦冬点头。
接着,高墨川随手将手里的球甩向篮筐,除了凌麦冬仰头去看那球有没有中之外,其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墨川身上。
那些找事的人还在嘀咕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球场上各色灯光闪着,像是一部哑剧正到高潮处却突然遭遇信号中断卡在高潮处,无人说话也无人动。
桑梓第一次觉得一分钟如此漫长,漫长到她有些口干舌燥。
在BGM重新响起之时,在身旁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亦或是低笑时,在桑梓以为她们要丢脸时。
高墨川就这样走了过来,在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不紧不慢,走向凌麦冬。
他站在凌麦冬跟前,低下头,声音很轻却出奇的好听:“怎么了?”
桑梓简直要尖叫!
她像是自己赢了比赛般,环视那些傻眼的,不爽的,不满的...各种各样的面孔,心里暗爽。
比起她,当事人就比较冷静,凌麦冬只是浅浅笑着。
那天快递送到宿舍楼下后,凌麦冬主动出示微信二维码,加好友,方便商量价格转钱。
高墨川不愿意,他解锁手机,界面是收款码,凌麦冬扫了,手机提示自动扣款9.99元。
“三次,算清了。”
凌麦冬感觉被看轻了:“什么意思,我的命就值9.99?”
高墨川笑而不语,眉尾扬起,朝着超重的箱子懒懒地撇了一眼,意思是——除去跑腿费,9.99还是说多了的。
高墨川的眼睛其实很好看,不是带攻击性的眼型,笑起来就更加具有温和的属性,凌麦冬却在里面看见了几分挑衅。
“你什么意思...”
高墨川打断她,“我不喜欢用钱的多少评估价值,也没有觉得你命就值9.9,心意领了,以后别再见就是两清。”
高墨川高挑的身影被阳光镀上一层暖边,他抬手在耳边挥了挥,鼠尾草的香气被风吹淡。
不用钱的多少评估价值,以后也别再见,是么?
说再也别见的人还是乖乖朝着她走来,凌麦冬满意地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水?”另一只手又拿出一盒糖果,“或者吃糖,二选一。”
高墨川的视线从凌麦冬的眼镜瞬移到她手上,水是开过的,目测喝了三分之一,糖果是清一色的柠檬糖,剩三颗。
什么意思?
高墨川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也怀疑自己。
自上次快递收费事件后,凌麦冬终于如愿以偿消失在他的世界。
可刚刚,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他居然本能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方向。
看见是她的那一瞬间,心口异常地浮起一些前所未有的情绪来,像是一层薄云在心口飘荡轻扫。
理智在说你别管,心口的痒却在反驳说你必须回应她。
两厢撕扯下,他就这么走了过来,高墨川自我安慰:说不定这位大小姐是真的有事。
可惜...
“可以不选吗?我...”
话没说完,凌麦冬猛地凑近他低语了一句,她靠近得猝不及防,浅浅的气息落在耳边,心口漂浮的已经不是薄云,而是浓厚的,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积云,高墨川歪了一下头,拉远距离。
凌麦冬说的是——你的粉丝们为难我,她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言语侮辱我,你作为正主,不该负责吗?我是无辜的。
她没化妆,脸色有些发白,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光越过长长的睫毛在眼周落下阴影,眸中没了往日的嚣张冷漠,转为无辜,难过,像受了委屈又说不出只能眼巴巴看着的小狗狗。
高墨川想接糖果,指尖碰到玻璃瓶时,凌麦冬往后退了几分,递出了水。
在她往回缩的那一瞬间,高墨川居然在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害怕。
糖盒子虽然是很小的瓶子,看起来像是定做的,瓶盖上刻着CD,挨着掌心的地方似乎还放了拍立得照片。
他拧着水瓶,视线还停留在糖盒子,“然后呢?还需要我做什么?”
凌麦冬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下巴朝着对面一抬,“回去比赛吧,加油。”
高墨川咬了咬牙,转身回去时候,手里的水瓶被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才像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凌麦冬的委屈分明就是装的。
让他回去比赛时,又出现了那种漠视一切的高傲表情。
......
而一旁的“粉丝们”早就傻眼了,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只有偶尔响起的拍照声...
凌麦冬朝那人勾勾手指:“奴隶,过来干活。”
那人的脸瞬间憋红,杵在原地不愿意动,低垂着头,尴尬又不敢反抗的可怜模样。
有人看不下去,打圆场同学一场要不就算了,玩这么大不利于同学友谊,不如一笑泯恩仇,好好看比赛。
凌麦冬不同意:“愿赌就要服输,算不了,还不过来?”
那人垂着头挪步过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当奴隶要...要做...做什么?”
凌麦冬:“拍照会不会?”
“会...”
“拿出你的手机,拍你喜欢的球员。”
“啊?”
“很难?”
“不...不难...”
“不难就乖乖做事,别多话。”
“好...的。”
......
安静了许久的桑梓终于回归现实:“麦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晚要丢脸了,不过,你和高墨川关系真好啊...”
两人说话时候,离得太近,桑梓听不见说的什么,但不用知道说什么也能看见,高墨川对凌麦冬的态度很好,特别有耐心,只要是凌麦冬要说话,他会下意识低头,让她不用仰起脸看他。
根据桑梓的观察,高墨川对张继就不会这样...
她再次看凌麦冬的手机壳,“是不是和传闻一样,你们真的以前就认识,对吧,对吧?”
凌麦冬摇头。
“麦冬,你怎么啦,怎么感觉兴致不太高。”
凌麦冬还是摇头。
她把紧紧握在手里的糖果盒子一点点拧开,取了一颗,酸涩的味道顺着味蕾炸开,顺着神经,爬到心口,爬到每一处血液。
她刚刚,是差点把糖盒子送了出去,仅剩三颗的糖盒子,险些被她误送人。
凌麦冬的包里总是装着两个糖盒子。
一个是她平时吃的,随处都能买到的,各种口味的糖果,送人也无所谓的。
还有一个是以前随意吃,现在却再也吃不到的,她唯一喜欢的酸涩的柠檬糖。
第一次得到这个糖盒子时候,是褚云辰又拿下一场比赛的fmvp。
“哥哥,你总是拿下比赛,可我总是局外人,越来越没有参与感了,你想想办法,让我也有点参与感好不好?”
她黏着他,绕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伞本就小,她还不老实,很快就淋湿了大半。
褚云辰随她折腾,还被她带上了水汽,衣物也湿了大半,也不凶她,而是收了伞陪她淋雨。
“想要什么?”
“不要让我自己想,哥哥想的才有意义啊。”
“这个怎么样?”褚云辰站在雨夜中,霓虹灯不远不近虚照着,他站在橱窗前,展示柜中是一身白色裙子,带着蝴蝶结的可爱女孩。
玻璃窗里映着他身侧的凌麦冬,被雨淋湿的白裙子,蝴蝶结,玩偶像是她的缩小版。
她搂上他的手臂,扬起头,“好啊,赢一次买一个吗?”
“嗯,一次一个。”
“那,去我们的家里给她们弄一层专门的房间好不好,要每一个都住隔间,嗯,还要装上灯光,最好布景一下,就用我们喜欢的元素,冬天,雪景,小木屋,壁炉,烤面包...”
说到烤面包,她笑起来,头埋进他怀里,“烤面包,我饿了,但不想吃店里卖的这些,想吃二妈做的。”
雨夜里,他陪着她从港城飞到南城。
来回折腾体力透支又淋雨吹风,凌麦冬下了飞机还没有见到二妈就高烧到坐不了车,走不了路,只能在机场附近住下。
她抱着穿白色连衣裙的玩偶,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喊着疼,窝在他怀里不愿意动一下。
她不吃,他也不逼着,就是陪着她不吃,但,“只能任性半天,下午开始听我的。”
凌麦冬撅着嘴不高兴,“吃不下,睡觉就能好。”看着褚云辰皱眉,她又改变口风,“吃也可以的,但我现在想先吃一点柠檬糖,酸酸的,哥哥要是满足我,接下来就都听你的。”
她沉沉睡下后,褚云辰出了酒店。
夜色渐浓时,她手里又多出一个糖果盒子来,盒子盖子上刻着CD,是辰和冬。
CD是凌麦冬给他们俩取的特别有意义的缩写——他们都喜欢听唱片,家里买了好多好多的唱片机CD机,虽然她每次说听唱片就是听我们时候,褚云辰从来都是毫无反应,但他还是在糖果盒子上刻上了CD。
后来,褚云辰拿下一场比赛,凌麦冬就多一个玩偶,而她只要心情一不好,或者生病就会吃柠檬糖。
糖果的盒子总是满的,褚云辰总会在买娃娃时候填补糖果。
直到去年CUBA总决赛,冠军褚云辰拿下了,娃娃却没有送来,糖果盒子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空,再也没有填补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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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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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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