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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阿夏有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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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褚阿夏在心里琢磨着往事久久未能入睡,待好不容易有了些倦意却见对床的阿莱忽然猛得翻身下地并对她惊呼道:“…陛下驾到!…赶紧起来穿戴整齐到院门外候着…!”“…都这么晚了他还来涵香楼做什么呢?”褚阿夏虽心有疑惑但还是赶紧收拾好就随阿莱去大门外恭迎圣驾了。
“…哈哈哈,刀爱卿,看寡人又给你带了什么好物啊…”栗隆庭大笑道而后就命随从抬了一尊硕大的花瓶步入刀白莲的卧房,又称那花瓶由遣往天朝学艺多年的南黎国工匠制作,是尊跟寻常男子身高相等的彩瓷作品,瓶面上绘有南黎国四时风貌图景,画面凹凸有致精美绝伦,是他栗隆庭用重金从中土购回的宝物,这才到手他便按捺不住欣喜之情连夜抬来想跟他惦念的刀掌乐共同欣赏。
“…臣恭喜陛下获此至宝…”闻声而起的刀白莲亦急忙披衣迎驾,说话间也是一如既往的恭顺君意,而栗隆庭却像是还没尽兴似的直接扯了扯他的衣袖并提醒他要仔细看看花瓶某一侧的图案,刀白莲这才恍然大悟并继续做认同状地笑道:“…啊,的确是臣眼拙…原来这花瓶上竟连臣家乡村寨的模样都标记得清清楚楚…当真是巧夺天工了…”“那是当然…怎么样,你一定也很喜欢吧,寡人现就将此宝相赠于你…”栗隆庭满面春风的说着,一旁的刀白莲面对这位君王的好意又哪敢说个不字,当即也是满口谢恩之词随后就命阿夏阿莱上前小心挪动此瓶收入房中空地妥善安置。
“…你们都退下吧…”栗隆庭忽然道,褚阿夏先是一愣随后便见这国君带来的随从个个都疾步退了出去,这一出去就都径直退到了宅院门外,她还来不及细想这其中是否有啥深意就见阿莱向她使了个眼色于是便也赶紧随他一同退下了。
“…怎么?刀掌乐你今晚又不欢迎寡人么?…”栗隆庭半开玩笑道,刀白莲则警惕地回话道:“…额…哪儿有…陛下何出此言…?”“…就上次…你嫌弃寡人酒气重还叫人把寡人给抬了回去…”“…这,陛下误会了…臣只是担心陛下醉倒后还留在臣这儿会耽搁了第二天的早朝…所以才…”刀白莲赶紧解释着,边上栗隆庭瞧着他这一脸拘谨的模样却当即笑出了声并打断他道:“哈哈哈哈…寡人就知道你是不会嫌弃寡人的…看把你紧张的…来来来…天色不早了…我俩也该歇息喽…”
隔着窗户上的小洞褚阿夏窥见栗隆庭就这样揽着刀白莲的腰身慢步迈进了卧房的内室,熄灯后君臣二人在里头窸窸窣窣的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话儿,可那些褚阿夏都听不清看不明了。
“阿夏姐,你没事吧…怎么出恭出了那么久?”阿莱关心道,阿夏则为方才的行踪掩饰道:“哦哦…没事…可能是着了凉…”“没事就好…对了,今晚我们就都和衣睡吧…不出意外陛下要是使唤人就还是我去…但若是他又指名道姓要你伺候…你可就得机灵些了…”阿莱实诚地向褚阿夏告知了一切,可褚阿夏听后心里头却更是七上八下,她忍不住问道:“…陛下他今晚是要在这儿过夜?”“嗯…是啊…不过你也用不着紧张…我说的伺候就是端茶倒水之类…一般只要他俩不起夜…我们也就都能睡得安稳些…”“啊…他俩…你是说陛下他会留在掌乐大人的房间里…跟他同塌而眠么…?!”阿夏道,说话间声音里竟有些许颤抖,阿莱见状则故作镇定道:“…这个嘛...君臣之间关系甚好…促膝长谈同塌而眠亦是古已有之…何必大惊小怪…阿夏姐…我们做下人的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次日一早阿夏就被阿莱叫醒了,两人赶在栗隆庭招呼前就已做好了端茶送水伺候洗漱的准备。待到国君命二人入内后就见房内栗隆庭早已下了卧榻,而榻上的刀掌乐则是背身侧卧着似乎还在熟睡之中。褚阿夏见状顿时十分好奇,她很想上前查看君臣二人昨夜是否有过越界之举,奈何暴君当前这念头再怎样强烈也只得强压下去。
再说那栗隆庭他倒也算是勤政之君,阿莱和阿夏刚伺候完他更衣洗漱,他便留话说要他俩转告刀掌乐自己有要事去办,又称这几日都不得不忙于公务怕是都得睡在御书房里,但一得闲定会再来涵香楼拜访。
“恭送陛下…”栗隆庭走后,阿莱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便示意褚阿夏也可回房再补补觉,褚阿夏嘴上说好但心里头却始终有块大石头放不下,于是她便借口说是忘记拿回水杯就又行进到了刀掌乐的卧房之中,只是这一进却让她彻底忍不住泪如泉涌,细看之下眼前那个被她当作是情郎替身的刀掌乐此时全然一副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甚至那坦露在薄被外的半条腿脚上竟还是抹了油的。“啊!…!”褚阿夏心中大骇,她不仅以为自己撞见了君臣二人的不轨实证更被眼前人右腿上的一道疤痕给击穿了最后的念想,她清楚记得从前在老家寨子里的那个刀白莲他的右腿上也有道疤,而那疤痕则是当年她入宫前他最后一次去她家帮忙劈柴时不慎被斧子划伤而留下的痕迹。
事已至此,褚阿夏自是无法再自我欺骗下去,毕竟这多么的巧合说破天去也没那么巧的,眼前的这位刀白莲刀掌乐的确就是当年在家乡说要“下嫁”给她的“小莲哥”,只是如今就算她真的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又能怎样呢?面对甘当暴君男宠又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昔日情郎,她也知道自己是断不能再次冒然发问的,否则不仅可能会重蹈那日彩玉鸟事件的覆辙更有可能会性命难保。“…为今之计,还是保命要紧…往后还是得恭敬称他为掌乐大人…”褚阿夏这样想着又迅速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被身后还躺在卧榻上的刀白莲给叫住了。
“阿夏…陛下他去哪儿了?”刀白莲睡眼惺忪道,待听到褚阿夏将栗隆庭所托之言回复于他后竟猛地从榻上跃了起来并大声道:“…这几日陛下都来不了?!”他认真地重复着她的话脸上还满是藏不住的喜悦,这让候在一旁的褚阿夏看得很是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位掌乐大人究竟是真的喜欢国君造访呢还是另有隐情,正想着却见刀白莲迅速侧过身去整理衣衫并用有些娇羞的语气吩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洗漱什么的我自会处理…嗯…”“是…”褚阿夏说完就退了出去,可她心里即刻又泛起了一阵涟漪。“…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可那时候的我也甚为克制…即便与他订了亲也从未敢有如此放肆亲热…也算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谁曾想…事到如今…哼…想不到他竟还知道羞耻…”褚阿夏就这样心中悲叹着回到了下人房,她就这样独自静静端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暗自哀伤着,以至于连阿莱唤她的声音都差点没听见。
“怎么啦…阿夏姐…心不在焉的…不会还在想陛下和掌乐大人的事儿吧…”阿莱探问道,褚阿夏回过神来很是心虚地摇了摇头还避重就轻道:“…不是…我只是有些难过,来到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也还没机会去外头走走…”“哎呦,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这个啊…你早说呢…我还以为是你胆小不敢出涵香楼的院门呢…你放心,我们这儿又不是绿竹居…只要不离宫亦或是去到陛下处理朝政和起居休憩之地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喽…”阿莱说的很是轻巧,但阿夏却还是甚为谨慎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我身份特殊…还是先问过掌乐大人为好…”“就这点小事…行行行,问了你就知道大人他有多好说话…”阿莱憨笑道,褚阿夏听罢虽将信将疑但也还是决定一试。
“…原来你也想出去走走…那太好了!…今日午后我们三个一同去御花园散步可好?”正如阿莱所言那位刀掌乐在听闻褚阿夏的请求之后答应得很是爽快,甚至还像是故意套近乎般的询问她从前游走御花园时最喜欢里头的哪处景致,这一问可把褚阿夏给问呆了,话说她也真是后知后觉,在明光殿当褚贵妃的那些时日里竟也甚少去别宫别苑走动,甚至连王宫里头有个偌大的御花园她都一无所知。“…所以那个有松柏的庭院不是吗?”褚阿夏一脸茫然道,刀白莲和阿莱则相视一笑而后告诉她那里应该就只是明光殿的一个普通后院而已,末了刀白莲更是自告奋勇地说要给她当向导,说要带她去太液池畔欣赏真正的南黎国王宫御花园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