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红樱桃·新年 ...
-
冬月，新家落成，陆川叫了搬家公司，帮着她整理房间的物品。
女生的房间，东西不多，除去一些从小到大留存的课本、藏书，玩具饰品之类的鲜少见。
纸箱大约是没封好，从缝隙中掉出一本泛黄的笔记，里面夹着的照片随之飘落。
照片有些许褪色，边角处点点斑驳。陆川蹲身去捡，像素模糊，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张少年的侧脸。
他怔愣片刻，又凝住了眼神，把手里的纸箱放下，翻开那本泛黄的日记。
2009.09.01
有些人不期而遇，只需一眼就惊艳了那些平淡无光的岁月，我只是一粒亳不起眼的种子。
2009.11.06
我不想再从倒影中看那轮水中月，即便翅膀还不够坚硬，我也想飞的高些趋着光而行。在那黄昏破晓时分，太阳将息，孤月高悬，也许他的光有一天能照到我的身上。
2010.01.12
全校215名，距离A班还有170名，距离他还有214名。
2010.05.30
全校186名，距离A班还有141名，距离他还有185名。
2011.07.15
全校45名，距离A班还有0名，距离他还有44名。
2011.12.21
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2012.06.05
在书巷里再次遇见他，我们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近，却又无比遥远。
2013.01.10
得知他没有出国，心里有几分侥幸，笨鸟也想去清大。
2018.06.08
一个人去了波士顿，他的电话无人接听，西半球的雨浇灭了最后一点火焰，我好像爱不起了。
……
沈知意接完电话进来，就看见地上蹲着个人，眼睫垂得很低，尾角泛红，手里拿着她那本记录了年少无数心事的日记。
“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些。”陆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上面写的每个字读来都苦涩难捱。
沈知意把本子合上，重新放进纸箱，眸光澄净温和，“你不也没和我说过嘛。”
男人伸手将人揽过，下颌搭在她的肩膀，“咱们婚纱照还没拍。”
“去波士顿好不好？带你去看看学校，走过的街和路过的风景。”
“嗯，只要和你去哪里都可以。”她点了点头，吻上凸起的喉结，蜻蜓点水，缱绻温柔。
婚礼在年底的最后一个周末如期举行，灯光和音乐完美配合，桌上摆满了成堆的礼物，摄影师按下快门，跨越无数日月经纬，编制出一场爱的史诗。
司仪吐字清晰地问出无数新人回答过的问题，“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
老友们坐在台下，看着新娘身着纯洁婚纱仙气飘逸，裙摆点缀着精致的珍珠和刺绣。
“他俩终于修成正果了。”胡晓月看着台上新郎单膝跪地，将尾戒缓缓戴在沈知意手上，由衷地为他们鼓掌。
“姐妹牛逼！！！”林艺澄激动地站起身来，就差手舞足蹈。一中神话高岭之花，最终还是拜倒在闺蜜的石榴裙下，说出去就很拉风。
“江路航，是兄弟就干一个。”方闻洲刚当完伴郎，性情上头，勾着旁座的脖子，饮了个痛快。
“闻洲，怎么川哥结婚，你看起来比他还高兴啊哈哈？”有好事的开起玩笑，打趣中并无恶意。
“那肯定，我后桌和我同桌的感情纠葛，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命中注定！”
“敬新人命中注定！”林艺澄举起满满一杯果汁，豪气冲云霄。
满座大笑，配合着举杯祝福。又聊起这些年A班哪些人成家了、哪些人在国外，聚少离多，再难碰面。
热闹过后，紧接着就是过年。唐映秋张罗着除夕夜一家人团团圆圆，一块吃个年夜饭。
两人已经领证结婚，女婿上丈母娘家过年自然没什么可拘谨的。
芦花巷一带，多是老旧小区，过年时烟火气旺盛。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一家人围着桌子包饺子，男的负责擀面，女的负责包馅，电视里播放着喜气洋溢的春晚小品。
随着秒针倒计时至数字十二，跨年的钟声敲响，外面万千烟火齐放，火花倾泄，一朵接着一朵，在夜空中投下明亮的星辰。
“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年。”陆川反锁了房门，将她抵在墙角耳鬓厮磨，唇边是邪魅狂狷的笑意，带着点引诱，“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年。”
“你别！！！”沈知意小声地反抗着，想阻止他继续往下游弋，两手被轻易而举地反剪在身后。她又羞又恼，颤着鼻音，“爸妈还在外面！”
“所以，一一可要小声点。”男人吻了吻她的耳垂，粉粉的小巧一只。窗外一支烟花直冲夜空，绚丽绽放，动静掩盖了屋内的低吟和轻微水声。
沈知意紧紧咬着下唇，面色涨得通红，拼命压着喉间颤音。隔墙便是跨年的长辈，男人却是不怀好意的一波重过一波，身体和心理感官双重刺激，夹杂着偷情的隐秘，整个人像一支烟花升腾而起，欢愉阵阵，在热闹的年夜，洒落一地浪漫。
大年初一人们惯常起得晚，一年到头难得睡个懒觉。沈知意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天花板还是那么多年的天花板，身体却酸得厉害。
始作俑者安静地躺着身旁，呼吸均匀，睡着时还不忘将人搂在怀里。她观察着睡颜，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末梢微微上扬。
即便在一起这么久，再看他这张脸，也仍觉虚幻如梦。高中时代触不可及的梦想，多年后历尽千帆，成了陪伴她一生的爱侣。所有的阴差阳错，终究是双向奔赴。
似乎是觉得些许痒意，男人眉心微蹙，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没醒。
沈知意好笑，偷偷亲了亲他的下颌，抵在温热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
日上三竿，两人又闹腾了一会儿才起。客厅里，沈国刚坐在沙发上喝茶，唐映秋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摆果盘。
“爸，妈，新年好。”陆川身份适应很快，恭敬地给老丈人、丈母娘拜年。
“昨晚睡得还习惯吗？”唐映秋笑着招呼两人上桌吃饭，女婿毕竟头一回在这住，房间条件自然比不得那般豪华。
“妈，我睡得挺好的。”陆川轻抿唇角，浮出相当完美的弧度，只在偏头看向身旁之人时，眼底掠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是不知道占了一一的床，她习不习惯。”
“那床我都睡了二十多年了，有什么不习惯的！”沈知意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莫名想起昨晚两人在房间做的隐秘又羞耻的事儿，咬在耳朵呢喃的污言秽语充斥着情.欲，脸忍不住红了起来，在背后报复似的掐了一把陆川的腰。
“小陆，你不用管她。她打小睡相就不好，好踢被，别搅着你就行。”唐映秋端出温热的鸡蛋羹，金灿灿的，上面浮着一层香油和几粒翠绿的葱花。
“没事的，妈，我会给一一盖好被子的。”陆川接过递来的汤匙，勺了一口放进她碗里，俨然一副夫妻恩爱、宠溺有加的模样。
沈知意心下暗骂，这厮在长辈面前太能装了，面上看着谦逊恭敬，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三岁穿开裆小屁孩，都被他这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
以前在学校以为他只是清冽高冷、生人勿近，真到了坦诚相待的地步，才知道实则是个阴鸷腹黑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偏偏唐映秋就吃这一套，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来。沈知意眼见着她一脸慈祥地把那个厚的塞进了女婿手里，薄的那个随手给了自己。
有没有搞错？？？沈知意拿手指那么比划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妈！为什么他的红包那么厚？！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小陆啊，有什么问题。”唐映秋脸不红心不跳，转身懒得搭理她。
陆川在旁边憋着笑，瞅着她夹菜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怒气，幽幽道，“你现在不会在心里正骂我呢吧？”
“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比你再聪明的人了。”沈知意没好气地咬了一口包子，偏偏汤汁溅落，冷不防被烫到了嘴皮。
陆川这回没笑，立马抽纸巾替她擦了擦，“没事吧，老婆。”
沈知意耳尖，猛然捕捉到那个词身体一僵，嘴刚烫着说不出话来。
“老婆，我帮你吹吹。”
陆川越说越肉麻，丝毫没有顾忌客厅有人的意思。
沈知意一把推开他作势要凑过来的脸，“大可不必。”
“不气不气。”陆川把红包塞给她，眼睛微微弯着，很亮又带着光。末了，听见他说，“我的都是你的。”
所有关于我的，都属于你。我在这里和你一起，无论四季轮回、花开花谢，我给予你的爱意，在那个不期而遇的盛夏就已经漫过我的脖颈、鼻息，让我沉溺在湛蓝的深海，心甘情愿沦为你的附庸。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红樱桃·新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