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杨或许

8、妹妹

　　下午的兼职结束，方确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就急匆匆的带着三只小灵团搭上地铁，朝着着城郊赶去。
　　由于刚好赶上晚高峰，地铁里人多到都快要没地方下脚，方确干脆将三只小家伙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全程都没叫它们出来。
　　等赶到工厂外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全黑了。
　　这处工厂当初是因为技术落后没跟上时代，所以才被淘汰的，至今已经荒废了二十多年，周围也没有建筑物，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通往工厂的柏油路旁种了两排枫树，入了夜，风大起来，枝叶被吹的沙沙作响，走在路上，都会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越往深处走，空气便越发浑浊起来，风中飘荡着一股怪异的气味，有点像铁锈味，又有点像腐烂已久的烂肉，两种味道混杂起来，令人忍不住作呕。
　　方确强忍住不适，摸了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打开手电筒，刚想把三只小灵团都放出来，谁料，一掀开帆布包，就发现几只小东西都蔫蔫的沉在包底。
　　“你们怎么了？”
　　方确蹙着眉用手指戳了戳绿团的脸，但它的双眼直接变成了两个大叉叉，一吐舌头晕了过去。
　　方确吓了一跳，忙把它从包里抓了出来。
　　“它这是怎么了？”
　　女孩一边慌张的揉着绿团软乎乎的脸，一边蹲在了地上，将帆布包完全敞开来。
　　蓝团有气无力的飞起来一小段距离，爬上方确的手腕。
　　“这里……有……跑……”
　　“什么？你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听清楚，蓝团就出现了和绿团一样的情况，也跟着晕了过去，方确心下一紧，刚想把它们都放回包里，一阵阴风就突然迎面刮来，吹的方确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绿团和蓝团脱了手，俩只小家伙轱辘轱辘的滚到了一旁，方确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想去捡它们，谁料，刚刚站起身，就又扑来了一阵更猛烈的阴风，直接把女孩打在了地上。
　　“啊……”
　　这次方确是真的摔疼了，她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胳膊，手掌处顿时便传来一阵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是鬼姐姐么？
　　方确无措地环顾四周，可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有。
　　手电筒也不知道滚哪去了，反正应该是坏了，这会儿，目之所及就没有还亮着的地方。
　　方确呜咽了一声，随即便小心翼翼的爬在地上，开始摸索自己的帆布包，可强忍着疼痛在地上抓瞎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她想要的东西。
　　“到底去哪了……”
　　鼻尖萦绕着那一股的臭味愈发的浓烈，方确顿感不妙，紧咬着下嘴唇，一点一点的在地上挪动着，本想朝着更远的地方摸索，然而，就在她凭着直觉刚刚往前移了差不多三步远的距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哼笑声。
　　紧接着，“啪”的一声，一道强光照来，直打女孩的面门。
　　“哎呀？”
　　男人的语调懒洋洋的，还带着明显的笑意，可刺进方确的耳朵里，却像是淬了冰一般，那冷意直穿肺腑，令人在这样的五月天里，都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栗起来。
　　周身的气压倏地低了下去，方确艰难的抬起头，迎着刺目的白光，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夜之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宛如一头嗜血的猛兽，死死地盯着还趴在地上的方确，仿佛下一秒，眼睛的主人就要扑上去，将她彻底吞噬殆尽。
　　方确浑身一颤，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慌忙伸手掏向自己的帆布包，却根本没搜集到任何能用来防身的东西。
　　无奈之下，她只得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白光照来的方向，一个身量颇高的男人正垂着头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的手臂微微上扬，手中握着的，正是方确丢失的手电筒。
　　“是人类呀？”
　　男人的声音低哑妖冶，还带着细微的回声，令方确恍若遭逢鬼魅，吓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天太黑了，恰巧手电筒的光线又太过强烈，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在这样的地方，甚至无法辨认他到底是妖是鬼。
　　想着想着，方确的鼻子便突然一酸，她绷紧了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怎么办……现在得找个办法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她还有贷款没还完啊……
　　就在方确走神的一刹那，男人已经瞬移到了她面前，光线黯淡了下去，在他蹲下身的那一刻，彻底熄灭了。
　　“啪嗒”一声，手电筒落地的声音将方确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慌张的向后躲开，大声惊叫道：“不要靠近我！！！”
　　耳畔倏地回荡起一阵“咯咯咯”的欢笑声，好似是在嘲笑她的软弱，随即，一只冷峭的大手便从无边的黑暗之中伸了出来，轻拂上了方确瘦削的下巴。
　　男人细长的手指收紧，方确被捏着下巴，一时忘记了挣扎，她被迫抬起了头，目光径直撞进了男人那双血红色的双眸之中。
　　“妹妹，我们，终于重逢了——”
　　方确哪里还顾得上思考他毫无厘头的话，下意识就伸出手，抗拒的抵住了男人的胸膛，毫不意外的，没有摸出心跳声。
　　这他丫的，还真是鬼啊！上来就认亲是几个意思啊？
　　好在，男人手上并未用太大的力，方确绷直了胳膊将他推开，紧接着，她就抓起自己的帆布包，奋力地朝与男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幸运的是，那人没有追过来。
　　月光终于穿透了云层洒向大地，四周光影斑驳，勾勒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道路，方确步伐凌乱，飞快朝前的奔跑着，肺部犹如拉风箱一般，急促地起伏起来。
　　没办法了，天知道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如今只能先从这里出去，她先保了自己的命再说。
　　不知道跑了多远，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气绝身亡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点工厂大门的影子。
　　是出口！
　　方确欣喜过望，脚步更快了一些，闭着眼只往前冲，谁料，刚冲到大门口，就实打实的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即使她这么大的力道撞过去，那“东西”依旧纹丝不动，反而是她被撞的反射性后退，眼看着就要摔个屁股墩。
　　好在，在她的屁股即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及时捞住了她的手腕。
　　紧接着，她就被扯了起来，扑进了一个带着降真香气的怀抱中。
　　方确鼓噪的心跳神奇般的缓慢下来，耳边充斥着的，是另一个人脉搏跳动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独自来这儿？”
　　头顶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还带着些微的怒意。
　　方确抬起头，王献的脸在她早已无法聚焦的视线之中逐渐清晰起来。
　　女孩绷直了苍白的嘴唇，突然有一种鼻子的酸劲儿要泛上眼睛的感觉。
　　还不是因为你特么的疑心太重……
　　“怎么了？”
　　见女孩不搭话，王献还以为是自己把她抓疼了，连忙松开了手，语气也跟着软和下来。
　　“求……求你……”
　　方确抓住王献的手腕，哽咽了一声。
　　“求你救救它们……”
　　“救谁？”
　　男人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明所以，方确努力咽下哭腔，朝着她跑来的方向指去。
　　“我的御灵，是我的御灵，有三只……”
　　女孩手指着的方向一片漆黑，树影婆娑，似有鬼魅在其间闪动，王献微微眯起双眸，轻轻“嗬”了一口气。
　　“是个大家伙啊……”
　　听见王献的话，方确却难以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下意识捏紧了双手，神色也变得不安起来：“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夜色朦胧，男人的双眸微光闪烁，仿佛一汪盛了月色而变得波光粼粼的湖水，透着凌人的冷意。
　　“你，招惹到你不该招惹的东西了。”
　　王献的声音清冽，全然没了平时给人的亲和感，方确同样也很慌，她咽了口口水，又往那黑漆漆的工厂内部瞄了一眼，强壮镇定道：“那……那还有可能救回我的御灵么？”
　　“有可能。”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王献答道。
　　方确有些讶异地望向男人的脸，王献却在这时恰到好处的转过了头，避开了与她的眼神接触。
　　“只不过，这属于加班了呢……”
　　说到这儿，王献稍稍顿了一下，他将脑袋转回来，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看向方确，像天边的月牙儿一样弯了起来。
　　“想让我帮你，是要付加班费的哦——”
　　男人的声音低醇，比起说是在和她谈判，倒不如说更像是带了些诱哄的意味，方确眨了眨眼，大脑宕机一般的“嗡”了一声，随即，她便像想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一样，双手环抱住自己，径直跳开了两三米。
　　“你你你……”
　　“想什么呢……”
　　看着女孩脸上那副惊愕的表情，王献似笑非笑，鄙夷的轻叹了一声，就自顾自的朝着工厂内走去。
　　“等回去再跟你谈“报酬”。”

作者有话说

　　方确：你丫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