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卡巴鲁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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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是卡巴鲁。
这样的认知，从南希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她看到了大海的沉浮，璀璨的星夜与无边之海融为了一体。
卡巴鲁在黑暗中诞生，但在他睁开双眼时却见到了浩瀚美丽的星河。
于是尽管他生于黑暗，却拥有了一颗向往美好的心。
“卡巴鲁，我的孩子，黑暗才是你的归宿。”
南希听见一道威严雄厚的声音如此施压，那一刻有山崩海啸之势的威压将卡巴鲁压入海底深渊，父亲要掐灭卡巴鲁不该有的念头。
他的父亲是海域的霸主。任何海洋中的生物都无力与之抗衡。
但南希感受到了年幼的卡巴鲁心中升起的一股委屈与强烈的心愿。
他在心中许下愿望，我想要勇气，想要冲破黑暗的勇气。我想要再次看看那璀璨到令人心醉的美丽。
那份强烈的愿望被神明注视到了，塞涅希德回应了他。
【孩子，恭贺你的出生，世界因你的出生而多了一抹神秘的色彩。但世界除了美丽之外还有着更多其他色彩，愿你历尽千帆后仍能善待世界】
女神为他的出生送上了一份礼物，勇气与正义。
卡巴鲁时常困惑，恶魔并不信仰神明，那塞涅希德为何会在最初就回应他的愿望。这个疑问一直到他的生命临近结束也没有得到解答。
他的成长之路并不顺利，内心的纤细被父亲所不喜，顶着海域霸主之子的名头实力却平平无奇，他被其他恶魔视为恶魔之耻。
但哪怕是这样的卡巴鲁，仍有一群其他种族的生物视他为信仰，那些渔民每每出海祈求卡巴鲁的保护时总能得到回应。久而久之他们将卡巴鲁尊称为“烟蛇”。
如烟雾般神秘无形，亦如海蛇般迅如闪电。
只要祈祷便能得到回应。
他们是烟蛇的第一批信众。
卡巴鲁因为信仰的力量而日益强大。恶魔之子并没有成为恶魔。
一问：违背恶魔本性去拥抱人类，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值得吗？
卡巴鲁在问南希，南希以卡巴鲁的视角快速经历了他最初还未入世时的时光。卡巴鲁期待着她的回答。
“一定值得！”南希如此答道。
烟蛇的身躯时不时从乌紫的浓雾中显现，比在扭曲之地里的身躯小了百倍，他的蛇头只有一个拳头的大小，像石头一样的眼睛正阴沉地盯着南希。
“我能感受到你在海上穿行看到不同风光时，内心有多么的快乐。比起成为强大的恶魔，你更想要感受美好。只要心甘情愿便是值得的，哪怕结果不好也无需否认过去。卡巴鲁正是因为拥有勇气与正义之心才是后来的卡巴鲁，才与其他的恶魔不同。”
二问：负我之人，我当如何对待。
“卡巴鲁，堕化为恶魔令你痛苦是吗。那名蓝发小姐受你的影响表现的如此痛苦，想必真正身陷其中的你一定更为痛苦吧。若是我再年长几岁说不定会有更深刻的回答……”
“但在我看来塞涅希德女神已经给了你答案。负你之人是黑夜女神与月之殿，你可以去憎恨她们不原谅她们。女神让兰慕拉缇与你见面是为了让你直面矛盾，看清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但同样塞涅希德女神理应对你进行封印，因为你已经变为了恶魔，对无辜之人造成了伤害。”
如何对待，全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原谅了。若是还恨，那便继续恨着就是了。若是恨累了，那放下便是。若是兰慕拉缇没有选择将你分尸，或许一通深情哭诉，也能换得你的谅解。南希如此心想，却没有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卡巴鲁要的并非是开解。
“卡巴鲁，你在寻求认同吗？”南希感受到了他的迷茫。
历史的真相再无人知，这份魔障甚至影响到了卡巴鲁自己的意识。他也逐渐看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卡巴鲁，有人要复活你。你愿意复活吗？”
“复活……复活……不！不要！”
南希的话不知道刺痛了卡巴鲁哪根神经，他藏身的雾气中乍然出现细微的闪电，随着他情绪的失控闪电也愈来愈多地出现。
南希见状不妙，向后退了几步。但没等她转身，一道闪电就击中了她的眉心，南希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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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巴鲁再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是在与她相遇的那个夜晚。
那久违的犹如嫩芽破土般生动的感觉，让他心悸不已。第一次有如此感受是在他刚刚诞生时，他初次睁开眼睛恰巧窥探到了漫天星河。
卡巴鲁此时有些紧张，那个美丽的女孩穿着一袭深色长裙背对着他。他在原地踟蹰片刻，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衣着，左手整理一下衣摆上的褶皱，右手梳理一下自己耳边的鬓发。他的内心正在为自己此时的衣着与发型担忧，这样的蓝色长袍能否将自己衬托的气质不俗，这样的黑色短发能否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
内心纤细敏感的他。此时并不像是海域霸主的儿子，倒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春心萌动的年轻人。
“今夜的风儿虽不大却亦如狂风般扰人思绪。”他凑过去大声搭讪。
已经习惯以吟游诗人自居的卡巴鲁，出口便是如此隐晦，他似乎没有想过对方万一听不懂他的意思要怎么办。
幸好尴尬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少女闻言转过头来。那一双如星河般璀璨的眸子，眼中的冷然与哀伤瞬间让卡巴鲁失神。卡巴鲁心想他的心在这一刻真正地被捕获了。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大晚上的外面很危险。”他终于像个正常的男人对着少女搭话。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转回去继续眺望星空。
但女孩的拒绝并没有让卡巴鲁放弃，他继续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困难，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我很厉害的！”
此时少女才理会了他。
“我要做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她的声音如夜莺般悦耳。
“你看起来很抵触那件事情。”
“……我不得不做。我必须回应那些期待。”
卡巴鲁对于少女的话感同身受，父亲一直希望自己能回应他的那些期待，只是卡巴鲁选择了拒绝。但他同样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勇气和能力去拒绝那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我叫卡巴鲁，你叫什么名字？”
“珍珠。”
“珍珠，如果你必须去做那些事情，就去做吧。但是我觉得，如果你还有坚持自己本心的路可以选择，那就选一条你不会后悔的道路。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我们都只有一次生命，若是临到最后发现生命中满是悔恨，就很对不起自己了。”
卡巴鲁有些语无伦次，他擅长感性地抒情，并不擅长理性地劝慰。他挠着后脑勺，笑容有些局促，“哈哈哈，抱歉，我好像说了些废话。但是大家都会死去的不是吗？在那么漫长的一生当中，总得对得起自己。”
珍珠看向卡巴鲁，眼神中满是哀伤。那其中有怜悯有探究，有许多卡巴鲁当时还看不透的情绪。
卡巴鲁很想询问女孩为何伤神，但面对这样如远海中独行孤舟般的女孩，他知道女孩不会向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打开心扉。
许多话语在卡巴鲁的内心转了几道弯后要么没有说出口，要么非常隐晦地被抛出。
那一夜，怅然哀伤的眼神，随风肆意飞舞的黑发，以及绝对理性与冷漠占据的表情，少女的一切都闯入了卡巴鲁的心中。
在黑暗中他们相隔着礁石而坐，二人聊了一宿。多半是卡巴鲁主动，但从珍珠的回应来看，她并不反感这个积极示好的少年。陆地上的趣事，海中的奇闻，人间的悲欢离合，魔兽精灵之间的纠葛，卡巴鲁将他珍藏的那些美好全部一一呈现在了珍珠的面前。
初遇的那一天对于卡巴鲁来说实在太过美好，所以哪怕后来珍珠欺骗了他，他也没有怨恨过珍珠。
甚至当珍珠再次以兰慕拉缇之名见他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何待在珍珠身边时他总是会觉得安心。
原来她是黑夜与美梦之神兰慕拉缇啊。
卡巴鲁诞生于黑暗中，但却心向美好。珍珠是他的美梦，原来兰慕拉缇不仅回应了那些信众的美梦，她同样也回应了他的美梦。
“卡巴鲁，与你的珍珠永远沉睡在美梦中吧。你的出生伴随着灭世预言，那些孩子们在窥探到预言内容后倾百万人之信仰祈求我帮助他们求得生机。我的意志不允许我因为私欲而干扰现世。但那些信仰汇聚成的铁令是我必须要回应的。”
“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为我的所作所为开脱，卡巴鲁，化身珍珠骗你窃取惑海之心，这一切都是我自主进行的。你应该恨我。这是事物发展的因果联系，作为神明我理应承担自身作为的一切后果。”
兰慕拉缇赐予人们最能满足自己的美梦，但她本人却比自然与理智之神还要理性。卡巴鲁一直从珍珠的身上看到的冷漠，如今他才发觉这份冷漠原来是给予自己的。
她甚至不愿意用善意的谎言来骗一骗他。哪怕你是因信仰的限制而不得不对我痛下杀手，我也能够释然。卡巴鲁在生命的尽头如此哭泣。
珍珠至始至终都是假的，美梦终究是假的。
卡巴鲁直至尸骨被分离，兰慕拉缇美丽漠然的脸庞上也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强大如塞涅希德，也会因为空予勇气而被怨恨诋毁。对于必须直面人心的兰慕拉缇而言，美梦又名欲望，卡巴鲁的死亡只是另一群人的欲望发展到最后的结果。她降世的使命完成了，至于事后被诋毁抑或是赞颂，都不重要。
【卡巴鲁的死亡，让我们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温柔厚重的女声响彻了整片天空。此时南希的意识已经从卡巴鲁的意识中剥离出来了。
【只要神戒碑还存在，那神明就会被秩序所限制。卡巴鲁的悲剧会一次又一次在人间上演，愈演愈烈。他们已经体会到了操控神明的感觉】
“神明究竟是一群怎样的存在。”南希忍不住向着天空发问。
【神明，并非永恒的存在】女声回答。
【我们在成神之前的身份各异。人类、魔兽、元素生物、精灵、矮人……但在成神之后，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物质属性都被剥夺。神明只保留了成神前的样貌，但本质上祂们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私欲。祂们有的只是意志与意识】
【神戒碑是约束神明的秩序，神明们的意志通过它来接收秩序大陆上生物的信仰，只要信仰一直存在神明就能够一直存在。所以我们并非永恒的存在】
【当信仰伴随的愿望强烈到连神戒碑都能够感知到时，神明就必须作出回应。兰慕拉缇正是因此才化身珍珠降世。只是卡巴鲁永远也无法得到珍珠的爱意，神明只是意志的化身，祂们没有私欲便也不会生出私情。】
南希感受到了卡巴鲁的全部情绪，此刻哪怕已经分离，她却仍然处于那个绝望的情绪当中，听到此处时南希忍不住质问道：“神明真的如此冷酷吗？”
【是的，作为掌控最强大力量的存在，神明必须冷酷无情，否则将会是你们的灭顶之灾。哪怕一个神明表现的再温暖关怀，祂也不具有任何私情，因为那只是祂对待所有存在都会有的样子】
一视同仁，冷漠的始终冷漠，热情的始终热情。对你如此，对他她它也同样如此。
“可这样的话，兰慕拉缇对待卡巴鲁却太过残忍了！至少黑夜女神对待月之殿的信徒时并没有对待卡巴鲁那样残忍。”
【并非如此，兰慕拉缇并没有善待祂的孩子们】
“塞涅希德女神，您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兰慕拉缇惩罚了月之殿吗？”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兰慕拉缇在卡巴鲁死后将神戒碑摧毁，这一举动让大陆上再无神明之力。无法抵达到神明面前的信仰之力毫无作用】
换句话说。在秩序大陆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触及神明利用神明了。
【神明只是高不可攀的神明了。兰慕拉缇自那以后只会给信众带来虚无的美梦，而美梦如何实现却是看他们自己】
“月之殿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于这样的结局，南希只觉得这是对方罪有应得。“卡巴鲁在堕化前根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月之殿却执意为了一个虚妄的预言就要对他赶尽杀绝。一个根本没有实现的预言只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
【是啊。我赠与卡巴鲁勇气与正义之心，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灭世预言。但这只是未来万千发展中的一种可能。孩子，要记住命运是一种趋势，而趋势是可以被改变的】
“拥有勇气便能去做出改变……”
【正义是我给卡巴鲁指引的方向，但对美丽的追求在给他动力的同时也迷惑了他的双眼，以至于他摔了个如此惨烈的跟斗，好在在他自己的旅程上他始终忠于了他自己。去吧孩子，他需要你的帮助】
【他迷失了自己，仅靠他自己难以打破身陷魔障的囹圄】
“他失去了勇气以至于无法面对并不美好的世界。”南希点出了卡巴鲁如今的困境。
这时，南希真正地领会到了勇气一词在上古精灵语中的发音。
所有有关卡巴鲁的场景都消失了，如今在南希的眼前只留下烟蛇。原本在南希身旁的柯莱斯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南希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睛变为石头的卡巴鲁。
她记得卡巴鲁的眼睛是金色的，那是被勇气与正义之心所染上的光辉，却也是卡巴鲁真正的样子。
【勇气】
她的嘴唇轻启，发出几个铿锵有力的音节。那一刻梦境之中似乎有着地动山摇的感觉出现，如此强大与傲然。
卡巴鲁蛇眼上的灰石如墙皮般脱落，逐渐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灿若朝阳般的金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卡巴鲁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