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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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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笼罩,月色被逼退,隐在云层身后。槐枝肆意生长,像极了魑魅魍魉。
昏暗的烛光里,离朱一只手用力撑着床,男子欣长的身躯倾伏着,迫使她不得不半卧在床上,脸边全是男子侵略的气息。
红帘半遮半掩,她的眼神无处安置。那人就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离朱有些累了,正想推开他起身。
忽然间,腰侧轻轻覆上一只手,疑惑间男人掐了她一下,毫无防备,她一痒,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泄了力,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正对上男人的脸。
离朱忍不住美色诱惑,盯着他的血色饱满的嘴唇,又上移到高挺鼻侧的痣,最终对上了男人的桃花眼。
他寂静的瞳孔终于翻腾出深处的欲望。离朱害怕了,想要撤退,却一把被禁锢在头枕上。他倾身而上,伏首吻住了离朱。
男人的动作很是轻柔,含住她的唇瓣,浅浅地吮吸着。仿佛不满足,男人炙热的唇游移到女人纤细的脖颈,烛光微闪间,又回到了那一抹嫣红。
不同于初时,男人像被释放出压抑许久的疯狂,呼吸加重,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离朱有些心惊,但好似又理应如此。
“咕嘎,咕嘎……有人来了!”
熟悉地被踹了一脚,离朱一激灵,从槐枝上跌落。跌落感让她瞬间清醒,乌黑的翅膀一展,俯冲飞落在地。
看向枝头老乌鸦,琉璃珠似的眼睛满是控诉,“短命鬼,竟然打搅我的春梦。”
老乌鸦寿数将尽,也不惯离朱的臭脾气,尖嘴讥讽道:“吆,好色的千年老妖精终于要化人了。不过真衰,恰巧碰上这仙祭,这命还能这么硬吗!”不等离朱回应,便飞走了。
诡槐林挨着魔渊,魔气笼罩。这里的生物早已魔化,只有少数生灵能够保持灵智。它们修魔,亦或是以血为介将魔气转化为灵力。
人修发现了这一秘密,经常捉来一些灵兽,放到诡槐林任其自由生灭。每逢仙祭,就四处捕杀,放血祭魔。
离朱是凤黯一族的异类,自小被放逐,无名无姓,在这槐林里四处溜达,曾被一人修捉住。因三足奇异,被唤为离朱,后来侥幸逃脱,在漆魔崖躲避了百年才出来。
彼时,诡槐林因魔渊封印渐弱,魔气四溢,已经扩张到百倍不止。又过了几百年,到了此时。离朱看着无边无际的槐林,除了这槐树,没有生物比她的年龄大。
她成了这里妖魔的祖宗辈。
现在,正逢仙祭,小辈的鸟兽纷纷逃命。
她平时惜命的很,不知为何这次却管不住腿。
好似被摄了心魄,迷蒙间飞向一个禁地。凄厉痛吼声直击灵魂,离朱瞬间清醒,看着眼前的惨烈,忍不住“咕嘎”叫出声来。
意识到自己的蠢笨,她展翅就跑,可已经晚了。
百步之内,槐树尽断,转瞬间被灵火灼成了灰烬。离朱无处可匿,闻着烧焦的羽毛味,葬在脑海深处的恐惧感又席卷而来。
她只是一只乌鸦而已!何至于此,除非……
她两只乌眼一巡,果然又看到了那个令她恐惧的人修。
那人修指着她,弯着腰看向身边身长玉立的白衣男人,谄媚道:“这就是那只三足神鸟,果然还在此地。传说这种神鸟为寻珠而生,故名离朱。这世上哪还有比您手中的琉璃净心更具诱惑的珠子呢。”
白衣男子闻言没有说话,他右侧的手下出言道:“这小小一只,怎么可能是神鸟。”
离朱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懵懂兽类的惊慌模样。
“咕嘎,嘎瓜……”
是呀是呀。
黑衣手下听到这晦气的乌鸦叫,更不耐烦了,“这分明就是一只普通乌鸦。”
人修听到这般质疑,并不理会黑衣手下,而是直接对着白衣男人献言,“公子请看,那羽翅之下确实为三足。若想离朱现原形,需得以恐惧激发兽性。”
人修作势就要挥出骨鞭,白衣男子却一把将鞭子化为灰烬,手中现出一个赤黑镶金盒。离朱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震颤,梦中的旖旎再次闪现。
盒子一被打开,漏出绮丽的月色光芒,瞬间穿透了黑夜。离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四肢碎骨重铸般痛苦。
再睁眼,她俯视着众人,想要展翅逃走,羽翅却被铁链穿透,紧紧地缚在十米高石柱之上,稍一动弹,便痛苦万分,血液汩汩流出。
血液落到石台上,赤红纹络闪着金光蜿蜒而走。这奇特符咒的中央是一个血衣男人。
他满脸血迹,离朱的眼睛能看清他身上的每一个细小的伤口,却怎么也无法看清他的脸,脸上总是朦胧一片。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见过便让人忘不掉的场景,必是槐林最瘆人的传说——仙祭。
血衣男人就是仙祭的祭品,而她是陪葬的血祭兽。
虽然痛苦,但离朱还是忍不住挣扎,不想做砧板上待宰的鱼。一道剑光袭来,离朱被威慑住了,不敢再动。
“仙人,我这么大一只,血多的很,不用死也够用。可以慢慢放,不着急,不着急。”
求饶的话脱口而出,白衣没有丝毫动容,只是皱了一下眉,好似觉得有些聒噪。
利剑绕过离朱向红衣男子袭去,离朱送了一口气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能口吐人言了。
小命儿暂时保住了,离朱这才有空去观察“祭品”。
一剑幻万剑,割开红衣的血肉经脉,鲜血汩汩。男人却依旧闭着眼,明显是昏迷了。但脸色愈加苍白,衬的眉眼间的血迹更加明显。
正当离朱以为男人就要鲜血流尽而死,两人的血液竟然融合在一起,泛出流金之色,快速从男人千万道伤口处汇入体内。
不过一息时间,离朱就看到看到男人的伤口全部复原。
没想到她的血还有此奇效。早知如此,就用来换些夜明珠。
也好过今日白白便宜这些人。
人修此时却收了谄媚之色,紧张地看向身前的白衣公子。白衣也稍显忌惮,浮起手下的两柄剑。
单手施咒,剑刃之上一道金光闪过,周围的魔气都逼退了半分。袖子一挥,那两柄利剑便精准地穿透了血衣的肩胛骨,将其钉在后侧的锈色铁柱上。
忽然间,好似变了天地,云翻雾涌,诡槐林的魔气汇集到了祭台之上,从男人五官和肩部血洞钻入体内。
槐林千年不散的魔气都淡了许多。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能容纳这么多的魔气。
离朱感到体内血液快速流失时,才明白,他不过是在借她的血脉之力而已。
离朱紧张起来,再过一刻,她必定会变成一具干尸。可她孤立无援,除非祭台上的男人苏醒。
再撑一撑。
离朱实在撑不住了,眼前出现幻觉。
乌鸦漫天,都在咒她。
离朱沉浸在梦魇中,却没有看到血衣男人的眼睛渐渐睁开。
充血的凤眼,沾血的面孔,无比妖冶。
让人心惊。
他自然地脱去铁链,拔掉利刃,袖子一挥,血迹顿消,恢复了一身银纹白衣。
仿佛做这些只是日常小事,但众人却能感觉到男子平静面容下的暗色汹涌。
“仙尊?”祭台下为首的白衣试探唤道。
他本以为净渊已经彻底魔化,可观神色却与寻常无二
“不愧为魁首,魔气灌体都不惧,但你还能撑多久。”
“我能撑多久,你不必知道。”净渊凝血成冰,化为利剑。一挽手便挥出万道剑光。瞬间,众多天元弟子颈间多了一道血线,还未反应,就无声倒地。
灰衣长老持剑抵抗脖子前的冰刃,却被双剑扼住喉咙,只能吞吐出一句,“你竟如此不念旧情。”
净渊没有说话,冰刃切断利剑,长老的头颅落地。
遍地死尸,血流成河,受到滋养的魔花纷纷绽放,但不过昙花一现。刹那间,万花茎断,漫天飘散,沾着凌厉剑意,断了无数枝桠。
白衣这才察觉到异常。
只见,净渊雪发飘飘,发尾竟染了黑色。眨眼间雪发全黑,血瞳浸了墨。周身魔气缠绕,散发着无穷杀意,似要把这世间毁灭。
离朱刚刚苏醒,见白衣以剑撑地,单腿半跪,一副伤重模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个黑发白衣男人瞥过来,一副看死尸的眼神蔑着她。
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装死还来的及吗!
最后一片花瓣在空中飘荡,净渊手指轻轻一弹,便裹着无尽杀意向离朱袭来。
瞳孔中映着花瓣,越来越近,离朱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
她还没有变成人,还未看尽世间好颜色。
真是可惜!
想到这里,一副怕得要死的离朱,乌黑眼珠瞬间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