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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戏言弄人心 ...

  •   天色已暗,西郊大营点起了灯火,一群士兵堆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不同的是,今日营中多了一个年轻的新面孔,燕寒在京城里野惯了。如今到了军营,更是和一群人打成了一片。
      “咱副将夫人这酒量不行啊。”拎着酒坛的是今日偷听的士兵之一,名叫王功,是个胆子大的。
      “怎么就不行了?来,酒给我。”燕寒面色酡红,但依旧不服气,一把拎起酒坛,便仰头灌着。
      “好。”周围掌声一片。
      “副将夫人好酒量。”有人起哄,又说道:“副将夫人是怎么跟我们夏副将认识的?说说吧,我们大家伙都想听听。”
      燕寒这酒力一上来,心思也就多了起来,故作神秘的嘘了一声,说道:“我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副将……那方面玩的……可花了,而且就喜欢搞偷袭,大半夜的也不怕人瞧见,直接……就在外头……你们懂的。”
      此话一出,这一圈人都沸腾了,原来坚信这是谣言的人,这一刻都有些动摇了。瞧瞧,说的多仔细。
      “那副将夫人。”一个士兵说着意有所指。
      燕寒此刻早已是醉的站都站不稳了,干脆席地躺着,语气迷醉:“还不是你们副将会疼人。”
      “嚯!”
      玉盘渐挂,玉子点点。
      刚刚还聊得欢的众人,在一瞬间噤了声,只因他们口中的副将大人正在往这边走。
      偏偏每个某个人还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嘴里还嘟囔着:“你们副将好是好,就是脾气臭,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死活不让我进军营。哼,他不让我进,我偏要进,等到了年岁,他要是不收我,我就到别处投军去。”
      “副将。”有士兵开口刚想解释,怎么能让副将听到呢?到时候小两口闹矛盾了咋办?
      “都散了吧。”夏于祁看着躺在地上烂醉的人,打发了周围的众人。
      “你今天晚上就打算在这睡,天为被,地为床?”他蹲在烂醉的某人面前,戳了戳某人酡红的脸,怪软的。
      “唔”燕寒打蚊子似的,朝某只手打去,最后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疼的他“嗷”了一声。睁开眼睛,懒洋洋说道:“咦,夏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算了,不管这么多,我怎么在外面,好冷啊。夏大哥,你带我回去吧。”
      说完一歪头便睡着了。
      “猴子都没你精。”夏于祁看着装睡的某个人,无奈道。得亏这时候夏于祁没有听到燕寒之前的话。
      月光下,银辉如霜。燕寒下意识搂住了某个人的脖子,一路被抱进了营帐。
      直到被放在了榻上,他才不情不愿的睁了眼,脑子一片混沌,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是成功进了西郊大营,所以他现在……
      “醒了?”夏于祁看着悠悠转醒的人说道:“先等着,我给你去倒水。”刚要离开就被榻上的人拉住。
      少年的墨发有些散乱,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里带着几分迷惘。
      只听他喝过酒的嗓子无意透着几分软糯:“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夏于祁不明所以,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但触及到那双水眸,总是会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
      “什么事?”
      “夏大哥……”少年的声音迟缓,染着久违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间。
      可能是因为记挂着长公主选驸马的事,让夏于祁也第一次了解到原来男子之间也可以谈嫁娶之事,再加上现在这个氛围,想让人不多想……
      夏于祁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发烧,这是发酒疯?也不像啊。
      夏于祁脑海中闪过了千万种想法,最终点了点头,心想不管等会儿这活祖宗说什么,他都全当没听过。毕竟这事要是传到自个爹和燕伯父耳中,保不齐会气着他们。
      “夏大哥,我好看吗?”
      “嗯。”夏于祁木着脸,点点头。
      直到燕寒话落:“既然好看,就把我招进来呗,我还可以给您打打杂不是,当个花瓶放着也养眼啊。”
      他这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顿时有些唾弃自己,竟会生出这种想法,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不通半分文墨的小屁孩感兴趣。
      “不行。”他说道。
      又想起之前听到这小屁孩说年岁到了要去别处投军,只好放缓了语气说道:“等你真满了年岁,我会考虑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语重心长的说着,却发现某个人压根都没听,但这小屁孩到底还不是他手下的兵。打也打不得,骂了吧,估计第二天就得跑回去告状。
      索性帐内还有一张榻,虽小了点,但凑合一晚上还是不成问题的,夏于祁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和一个酒疯子抢床睡。
      ……
      城门已经落了锁,幸好城外开有几家客栈,巧的是,这家客栈正好是暗阁名下的。
      想起暗阁,晏兰亭就莫名想到了十几天前的那个刺客,至于那个交易,他原本也没打算做,与虎谋皮,不划算。
      “主子爷,天色很晚了,该歇了。”客栈外响起随从的声音。
      福钰到底是公主府的管家,不能时刻跟着晏兰亭,于是便对随行的人反复叮嘱了许多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及时劝殿下安寝。
      “嗯,知道了。”晏兰亭取下了发冠,墨发披散着,听见门外人说话,随口应了一句,便迈步走向了床榻边。
      可能是不在自己府中的缘故。晏兰亭心中总有些不踏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起青州的事,又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有问一下萧还老家具体在哪?也不知他这一趟走的可还顺利。
      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何曾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了,一个他现在都不确定是不是故人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细作。
      带着这样的矛盾,晏兰亭久久难眠。
      ……
      枝上雀儿绕树。
      正午,副将大营内。
      昨日宿醉的人现在还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不肯起来。
      夏于祁喊了几次,见喊不起来,索性就不理会了。饭菜摆在摆在桌上,不知凉了多久。
      等夏于祁完成了今日的训练,回营帐就看见还在那睡的燕寒。靠过去,直接用手捏了下他的鼻子,终于把人给弄醒了。
      “啊。”燕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气鼓鼓的瞪向始作俑者。
      “都什么时辰了?”夏于祁双手环抱,瞧了他一眼,又意有所指的看看了眼帐外。
      燕寒只记得自己昨天来西郊大营,然后和那些兵士们喝了些酒,那些人都管自己叫副将夫人来着。至于其他的事……
      呃,都不记得了。
      夏于祁自然不会主动提昨晚的事,只是说道:“赶紧起来洗漱,用完膳,一会燕府的人就来接你。”
      一听到要送自己走,燕寒整张脸就垮了下来,但瞧见夏于祁笃定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留不下来。
      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就跑到营帐外洗漱去了。
      只留夏于祁在原地摇头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而营帐外,一双双眼睛都在关注着,都想知道昨日里散了后,副将营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像燕寒昨日说的那样。
      “副将夫人。”做贼似的,声音从燕寒的身后传来。
      “啊,叫我吗?”听到这人的称呼,燕寒满脸疑惑。以为昨晚是这帮人在开玩笑,可见这架势……似乎有些不对劲啊,可是夏大哥不是说不会有人信的吗?
      “不叫您还能叫谁?”那士兵也有些不理解,昨儿个不都是这么叫的。
      “那个。”燕寒总觉得他们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那个,我和你们副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天呐,自己怎么会和夏于祁有那种关系。
      可谁知那士兵却压根不信,壮着胆子说道:“是不是副将昨天晚上欺负您了?逼您改口的。”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也有些义愤填膺起来。
      “那个,你们……真误会了,我们……我们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燕!寒摆了摆手赶紧解释。却根本解释不清,因为没人信。
      “嗐,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夏副将可从没让外人住到过自己营帐里去。”
      “而且我们从未见过夏副将对一个人这么好。”昨晚他们可都看见了,燕寒是被抱着入帐的。
      若换作旁人,副将早一脚将人踹醒了,或者直接拖着走,怎么着也不会把人抱着往自己营帐里弄。
      那士兵说的一脸认真,头头是道,把燕寒都说的不好意思了,原来夏于祁对自己这么好?那自己刚刚还在赌气,呜,太丢人了。
      “副将是不是和你闹矛盾了?嗐,哄哄就好。”那士兵见燕寒一脸苦恼,出着主意。
      “哄?”真管用?就夏于祁那家伙 ,真的能被哄服帖了?
      “就是说些好听的话,服个软,可有用了。每次我被媳妇儿赶出门的时候就用这招,可灵了。”那士兵拍着胸脯,眉飞色舞道。
      反应过来,才发觉刚才把自己家私给抖出去了,瞬间尴尬起来说道:“那个,我先走了,副将夫人慢慢逛哈。”说完就一溜烟撤了。
      ……
      洗漱后的燕寒猫着步子进了副将大营,就碰见了刚把饭菜热了一遍,放在桌上的夏于祁。
      不知怎地,竟有些感动。
      在燕家,他是排行最小的,父亲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大哥在他五岁的时候战死沙场,二哥如今在父亲手底下当千夫长。
      祖母和母亲都不同意他将来去参军,就希望他往文官的路子上走。可那些文邹邹的诗文,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所幸家中小有底蕴,养他一个纨绔,也不是养不起。以前逃学还被吊起来打过,现在家中也懒得管了。
      能与他交心的好像也就眼前这个名义上的远房表兄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用膳,昨日晚上光喝酒去了。”夏于祁见某人呆立在门口,又好笑又好气。
      “哦。”燕寒点了点头,一边弄筷子一边说话:“夏大哥,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找你?”
      “嗯。”夏于祁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不对劲,说道:“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对面的少年摇了摇头,说道:“就是突然发现夏大哥你人挺不错的。”
      呃……
      夏于祁有些怀疑面前这个看着乖巧的少年,真的是昨天那个作天作地的活祖宗吗?该不会被人给掉包了吧?
      见状,燕寒心道:我都这么表现良好了,怎么着也得说两句话,安慰鼓励一下吧。
      结果搞半天,夏于祁安慰鼓励的话没有,反而来了一次思想教育。
      “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不要憋在心里,要找人诉诉,若实在没人,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你要真想入兵营也犯不着在这耗着,先把该学的东西学了,再和你父母兄长商量好,再做决定,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等夏于祁说完,燕寒已经不想开口了,夸人也行不通啊。
      过了一会儿。
      燕寒刚放下筷子,就听见有人来向夏于祁通禀报:“副将,燕府的人已经到营外了,说是来接他家的公子。”
      “听到了么?”夏于祁回复了士兵之后,看向了燕寒。
      “哦。”少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夏大哥,你真的去参加了长公主选驸马吗?你真的喜欢男子吗?”
      这是他前几天就听说了,总觉得不可能,现在要走了,正好想起来,也就问出了口。
      只见人挑了挑,说道:“你从哪打听来的这些?”
      “自然是听茶楼里说书的讲的。”少年的回答理直气壮。
      “去了,不知道。”夏于祁懒得多想,如实说道。然后又催促:“快走吧,别让外头接你的人等久了。”
      听了他的回答,燕寒的表情若有所思,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西郊大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生离死别呢。
      “看什么看,都没自己的事干了?”夏于祁看着他上了马车,一转头就发现有几个人探头往这边瞧,喝了一句。
      众人“唉”了一声,便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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