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守护小夭》缆窗叠

10、相柳现原型

　　小夭从漪枯说出那话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不死心啊。

　　可是心里却多了一抹极其渺茫的希望。

　　漪枯回了房，心里有些苦涩，今日所见那相柳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满头银发，双目如冰。

　　大概率不是。

　　言相如火，口中话语不停，又终日里跟着她争姐姐，所以同她一般只喜红衣。

　　发丝黑亮，虽爱干净，却会一声不吭洗着漪枯打过滚的黑泥衣服，会为姐姐烧好吃的饭菜。

　　一如那只狐狸。

　　今日见那相柳看着也是冷清，可她还是隐约看出待姐姐有两分不同。

　　哎，三头蛇你就自作自受吧。

　　用一命换取姐姐胸中一窍，只要有自愿爱护姐姐的值得之人，姐姐便会不自主的心脏跳动。

　　言相为了姐姐以后的神生，真是费了颇多苦心。

　　言相可千万祈祷你是那条九命，不然凭姐姐的姿容、秉性，那是极多男子自愿爱护姐姐。

　　漪枯是半点不愁，只知道姐夫讨好娘家人的，可没见过一个得罪的。

　　手里不停的传讯给鸣鸟，吩咐收取药材。

　　这些年她也不是白混的，当年的那团记忆给了她极大帮助。

　　随之年龄越大，越靠近人流，记忆越容易被理解。

　　她不在的二十多年每月都会寄过来一大笔银钱跟各种用的上的东西，鲛人纱、凤凰缎，可惜姐姐跟老木不仅把银钱收起来，还把物品也放起来。

　　一直开着这个小医馆，治着妇人病。

　　…………

　　“姐姐，通知相柳前去风陵渡取药”

　　小夭闻言就开始唤毛球。

　　“去通知你的主人，前去风陵渡”

　　“漪枯，你想好了吗”

　　漪枯看着姐姐的样子伸手紧紧的握着姐姐的手，走吧，不管怎么样，她都在。

　　这次不仅仅是为了给姐姐了去心结，也是她最后能帮言相这个哥哥做的。

　　天下间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九命，若这次不是，她大概率会找寻以后可以托付的人。

　　前不久有人在归墟之上见过一座神山，隐约能在虚影中看到些画面。

　　她要去瑶山把爷爷的尸首带回来。

　　她知道姐姐是怕的。

　　高辛玖瑶，皓翎国大王姬，西戎王的外孙女，王姬大将军西陵衍之女。

　　神农是辰荣领袖，国土被西戎吞噬，残部被皓翎围剿，西陵衍同赤宸同归于尽。

　　言相、漪枯无父无母，自会随着爷爷走，便是现在漪枯也会护着辰荣残部。

　　小夭姐姐，会再次站在择决的位置上。

　　做了高辛玖瑶，便失去了爷爷、漪枯，还有言相。

　　做了小夭，便失去父王、哥哥、母亲。

　　无论怎么抉择都是两难，漪枯毫不怀疑这个难的程度会把姐姐毁掉。

　　两人思绪万千，静静的站在海上等着相柳过来。

　　只见天际多出一道白，相柳屹立在雕背上，半升起的月刚好挂在身后，发丝飞扬。

　　漪枯一瞬间有些恍惚。

　　小夭最先从恍惚中出来，看了眼相柳：“走吧”

　　转瞬三人没入云霄，小夭站在中间，左边便是相柳。

　　漪枯则是右边，相柳今日依旧一身白衣，气质冰冷，妖眸隐约闪着红光，显得格外妖冶。

　　“让你的人去取药材，鸣鸟带他们去”

　　…咕…

　　鸣鸟转身飞走，漪枯的手被姐姐紧紧攥着。

　　“相柳，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其实漪枯更想称呼九命。

　　就跟当年喊言相一样。

　　相柳起身准备去葫芦岛，这时海面下突然伸出两个结界，牢牢定住双脚。

　　左右两侧依次出现十二个黑衣人，天空八个，来回交叉的错位间又有数人，一起足有三十六人，行成小斗天数阵。

　　相柳全身被束缚，很快白衣被凌厉的攻击割伤，一瞬间半染全身。

　　相柳双眼通红，嘴里露出凶狠的獠牙，直勾勾的盯着小夭和漪枯。

　　嘴角满是讥讽，相柳啊相柳，你不过是个怪物，怎么今日你竟也会信任人。

　　人，多么狡诈阴险的生物。

　　相柳心里嘲讽极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信任别人。

　　正要加大灵力，手里凝聚冰刃，准备从海底破阵。

　　………砰………

　　一条红色辫子从后方袭来，来回甩动间便令周天阵露出空缺。

　　相柳抓紧时机全力一击，周天阵破了，海面上都是扑通声。

　　随即云霞中露出了大片黑漆漆的身影。

　　如同黑夜。

　　漪枯甩着鞭子，从指尖切开，以血为引在空中做着古怪的动作。

　　随着漪枯每一次转动，海面便多了一道星光，之见红鞭子一个回勾，便卷起小夭跟相柳朝着海底而去。

　　正在这时，天空雷声震震，约莫千余兵马奔涌而下，奇兽怪物尽出水面，海上沸腾。

　　海水由墨绿清蓝变成一面轻纱，漪枯三人位置尽显在众人眼下。

　　小夭嘴角挂了一抹残忍的笑，随后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漪枯半坐，双手紧贴灵阵不放。

　　“相柳，快！”

　　眨眼间一道飞速的流星从天上滑落，直直砸向黑际。

　　……砰……

　　……嗙……

　　一声极大的爆炸声在风陵渡散开，雷击火花，原本宛若透明的海底，空无一人。

　　…………………

　　“哈哈哈哈哈”

　　“你们瞧见那些人看见流星过去的傻样了吗，一下眼睛睁得老大，怕是要吓死了”

　　相柳跟着也勾起唇。

　　小夭虚脱的躺在地上，手舞足蹈的描绘着刚才的画面，漪枯跟着大笑出声，本来仙气的脸显得有些娇憨。

　　“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相柳看着这一幕呆了一下，随即又甩了甩头，他这是怎么了。

　　却说刚才漪枯跟姐姐在想要相柳兑现诺言时发现有埋伏。

　　对方准备充分，眨眼间相柳就被困住，本想帮助相柳脱困，可是没想到转眼又冒出来一大队人马。

　　便是灵力法力再高也挡不住车轮战啊。

　　当时漪枯便跟姐姐有了默契，一个快速印刻传输阵，一个利用秘法偏移陨石。

　　相柳则全力带二人冲进海底，利用海压快速催发传输阵。

　　“九头怪，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怎么谢”

　　相柳身上的寒气有些淡去，说话还是那么冰冷的语调。

　　小夭有些气，这个九头怪，她跟漪枯可是全力救他。

　　相柳扶着树木艰难的在石头墩上站了起来，紧接着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拖着已经变成红衣的衣衫去了海里。

　　再出来时红迹少去多些，能看出原是件白衣，红白相间多了几分凄美，怀里却多了三条鱼。

　　漪枯抿了抿唇，看着正在烤鱼的相柳，脑子里满是刚才穿红衣的场面。

　　又悄悄的看了看，之后便转过去去看姐姐。

　　姐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三头蛇，如果…你真的害惨了你自己。

　　“怎么，干嘛一直看我”

　　相柳从刚才就一直发现玟小六这个妹妹一直偷看他。

　　眼神有些看不懂，不是女子爱慕的神态，但也不是憎恶。

　　相柳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语气间虽然依旧冰冷，却多了几分几乎感受不到的宠溺。

　　玟小六跟她这个妹妹真是两个怪人，人人惧怕憎恶的九头，却拼力相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救他。

　　“你伤的怎么样”

　　漪枯心里已经有五分确定相柳便是言相。

　　她的姐夫兼哥哥言相。

　　姐姐的未婚夫婿言相。

　　小夭听着漪枯的话就知道漪枯认定了相柳就是言相。

　　看漪枯开始狂掏宝贝，深海冰晶，乌木雷桐，还有连她都不舍得给的五品净灵莲花！

　　这还没确定呢！！！

　　“这是万年的深海冰晶，比一般的灵物治疗都快，乌木雷桐配着深海的压力或可使躯体更进一步，还有这…”

　　漪枯还没说完，手里的五品净灵莲花就被小夭收走。

　　“嘿嘿嘿，这东西不太适合相柳大人”

　　“这位…”

　　“我叫漪枯”

　　相柳看着眼巴巴看着的漪枯，有点失语，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能看出来漪枯对他没有恶意，眼里满是纯粹的善意。

　　相柳握着东西的手紧紧的攥着，这是第二次有人给他东西。

　　第一次是玟小六主动伸着脖子让他吸血。

　　虽然不知道漪枯是因为什么，他突然有些胆怯，不敢问漪枯眼里除了善意带出来的莫名眼神是什么。

　　他一言不发的冲进了海水深处，大约有万万丈之深，海域一片黝黑。

　　相柳放出原身，万年深海冰晶高高挂在九头中间，随着冰晶闪烁，深海慢慢流出黑色液体，围绕深海冰晶一周。

　　几个呼吸间本身发着白光的深海冰晶转变成墨绿色。

　　继而开始裂开，一颗两颗…形成81颗大约有原来深海冰晶八分之一大小的颗粒。

　　顺着水流分成九股，依次围绕九个头颅。

　　本来伤痕见骨的刀口开始慢慢愈合，八十一道颗粒开始慢慢消失，直到刀口跟原本皮肤恢复一致，剩余四颗转眼没入灵窍中才算结束。

　　这灵物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了，身上以往的旧伤也恢复了，尤其是最初的三个头颅，上面围着一圈伤疤，看着有些像断肢重生。

　　接下来便是锻体，蛇身扭动，九个头发出九声嘶鸣，刚放出乌木雷桐，就感觉周身海压加剧，蛇皮开始开裂。

　　……噼里啪啦………

　　小夭坐在岸边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四周满是奔逃的海兽，胡跑乱窜，些许小兽因为拥挤被摔到岸上。

　　小夭怀里已经抱了许多从天而降的鱼虾。

　　“漪枯，姐姐给你做虾吃，这个是清水镇附近才有的冰岩虾，皓翎跟西戎的前线，冰与火的交织，味道胜过一般珍品”

　　“姐姐”

　　漪枯看着笑的温柔的姐姐，有些撒娇的上前抱住了小夭，她就紧紧抱住，很久也没说话。

　　小夭抱着漪枯跟那年在古木桐妖树洞内一样，紧紧的抱着。

　　像抱着自己一般。

　　海底，相柳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就剩下细细雕琢，乌木雷桐还有大半，他看着最初三个蛇头上的疤痕，眉毛有些皱起。

　　那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原因要看自己真身，他是不怕的，妖最巅峰的状态便是露出原身时。

　　本来九头蛇身已经够骇人听闻，若是再看见丑陋不堪，错综复杂的疤痕，会不会被吓到。

　　相柳抿着唇，看似仍是刚才的动作，却用心神勾动乌木雷桐加大海压。

　　……嘶……

　　疤痕处很快裂开，慢慢的涨起，一片两片…

　　转眼三个蛇头上围绕一圈鼓起层层叠叠的死皮。

　　……砰……

　　一声激荡闪过蛇头处炸开，只见原先的三个蛇头疤痕消失一空。

　　表面光滑，如同其他皮肤一致。

　　相柳满意的一笑，快速的向上冲去，海底一片寂静，只留下撕裂发干的死皮。

　　“你回来了”

　　漪枯比姐姐最先感觉到气息的靠近，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看着海面。

　　小夭依旧扮做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被烧的焦黑的虾还是显露出来。

　　“玟小六，你是要吃炭吗”

　　相柳手一挥又从海底抓起一些虾，把小夭烤得炭虾扔到一边。

　　“喂，九头怪，你干嘛扔我虾”

　　相柳冷冰冰的转过头：“想扔”

　　只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眼里露着笑意。

　　“哈哈哈哈”

　　漪枯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像当年姐姐跟三头蛇刚认识的时候。

　　突然一个小石子轻轻砸了一下漪枯的额头，本来娇憨的脸变得有些委屈。

　　“怪丫头，这么开心干嘛”

　　相柳扔完石子心情好极了，又瞧见漪枯因为委屈更显娇态。

　　眉眼含笑，第一次大大方方的展露喜悦的烤着虾。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和谐。

　　相柳也不舒服为什么对着漪枯变得有些不一样，有时候会生出应该有两个漪枯才对的感觉。

　　但是对着这个漪枯，心里发自内心的轻松，仿佛看着她作着娇态是理所应当。

　　毕竟…

　　毕竟什么，他刚才觉得毕竟什么，这古怪的反应让相柳有些不安。

　　他强装镇定，装作闲聊一样跟漪枯搭着话：“怪丫头，为什么要看我的真身”转头又轻瞥了一眼“也不怕被吓到了”

　　漪枯这几百年可不是白长的，所以相柳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

　　只能无法的去别处展开原身。

　　不过…

　　“玟小六，你不能去看”

　　“为什么我不能看”

　　相柳抓着袖子“我只答应你妹妹能看，可没答应你”

　　小夭气坏了，这个不讲理冷酷无情的九头怪，狠狠的踢着石子。

　　相柳走之前特意把玟小六周围有画上符文，这样就不担心她会乱跑。

　　他不愿意玟小六看到自己的原身，九头蛇身是怪物，是恐怖骇人的，要是…更吓着她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相柳静静的听着漪枯的脚步，其实他也不愿意给漪枯看，自己对这个丫头颇为有些不正常。

　　“你想好了吗，一定要看？”

　　“想好了”

　　漪枯坚定的看着相柳，相柳只得走到海上，转瞬间海面咆哮，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凶兽。

　　一只样貌丑陋的青色蛇身上长着九颗脑袋，每颗都是狰狞，嘴里喷着毒气，可谓不愧相柳凶名。

　　相柳九个眼睛都闭着，极其害怕漪枯露出憎恶，看吧看吧，他生来就是这边模样，毒辣凶狠。

　　“我可以靠近看看你的九颗脑袋吗”

　　其实这是很冒险的，相柳呈现原型虽然是巅峰战力，可是若是有人靠近九头随即一斩，相柳便没了一命。

　　“可以”

　　相柳依旧闭着眼睛，他能感受到漪枯的缓缓靠近，近了，更近了，只要漪枯伸手一刺，他便会没了一命。

　　他按下焦躁的心，像个赌徒一般的下注。

　　漪枯看着相柳真身有些失望，果然是传说中的九个头啊，她倒是不觉得可怖。

　　在大荒深处多的是比相柳骇人的怪物，当年言相可是整日露着原型占地盘。

　　越可怕越安心。

　　她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蛇头，皮肤都是娇嫩又坚韧，没有一丝疤痕。

　　言相失了三命，她们遇到爷爷时已失两命，后来又重新长出二头，最后离去又失一命。

　　便是重新长出，那断头重生多留下的痕迹依旧是根深蒂固，不可磨灭。

　　可是相柳九头如初，没有一丝伤痕。

　　“谢谢你”

　　漪枯说完话就跑了回去，有些黯然，相柳看着漪枯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

　　是被吓到了吗。

　　“漪枯，姐姐带你回去吧”小夭看着失了魂的漪枯，强打精神的拉着漪枯走了。

　　“相柳，多谢”

　　小夭的礼貌、漪枯的转变都让相柳心里难受。

　　他依旧冰冷的坐在岸边，毛球飞来飞去，白衣挂霜。

　　良久，相柳一直心绪不定，小夭的心情复杂难言，他自己也是极其的失落。

　　还是决定偷偷去看一眼。

　　相柳掩在云端，看着小夭跟漪枯躺在野花上，眼里露出几分笑。

　　“姐姐，不是哥哥，相柳的蛇头上没有疤痕”

　　小夭拿了一根甜草塞在漪枯嘴里，吃了甜，便甜了。

　　“没事，我们慢慢找，说不好言相早已…”小夭眼里泛着水光，嘴角却扯着笑：“言相的三个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用掉了，还能不能再长出来”

　　“还有谁是几头蛇身吗，三个头带着去不掉的疤痕”

　　疤痕，三个头带着去不掉的疤痕。

　　相柳想到自己在海底特意花费半块乌木雷桐才褪去的蛇皮。

　　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