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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争执 ...

  •   自从玱玹的酒铺开业,人多眼杂的,阿念怕海棠与老桑称呼不当给哥哥惹来祸端,便令他们无论房前屋后,都只称小姐少主,再无王子王姬。

      听了海棠的话,阿念蹙了蹙眉,她也不想穿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但没办法,既然知晓可能被那村妇撞一身羊血,总不能还穿着自己喜爱的漂亮衣裳去吧。

      她带来的每一套衣裳都是哥哥买的,那羊血黏糊糊脏兮兮的,阿念可舍不得给人这般糟蹋,实在是晦气。

      上一世的那套,便是去岁哥哥送她的生辰礼物,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极爱不释手。若是其他人替她置的裙衫,阿念并不会在乎,更何况她也不缺那点银子,不至于那么生气。

      海棠虽不知阿念为何要荆钗布裙,但王姬既然发话了,她也乖觉地领命前去成衣店,只不过东瞧瞧西看看,愣是没一套能入眼的。

      索性连着逛了好几家铺子,海棠才堪堪挑了一套鹅黄的棉裙和内衫。

      阿念将衣裳收起来,欢天喜地地去前面酒铺找玱玹,果不其然又扑了个空,阿桑眯着眸在柜台前小憩,嘴里嘟囔着什么桑葚蜜和冰葚子。

      她撇撇嘴,回了后院。

      直至在院内迷迷糊糊地睡着,也没见玱玹归来,只翌日清晨睁眼,发现自己竟在屋内。

      询过海棠才知,昨夜玱玹归来,见阿念在庭院的梅树下酣睡,唯恐她着凉受寒,亲自将她抱回屋内,又掖了被角,才回房去休息。

      但白日里阿念总是等不到他,他归来时阿念又睡着了,二人一直见不到面。

      就这么,阿念成天便捧着话本子瞧,一边打发着时间,一边藉慰她见不到玱玹的那颗焦燥的心。

      又过了一日,阿念换上那套鹅黄的裙衫,叮嘱海棠,“待会你可警醒些,莫让那些村妇撞到我。”

      海棠应诺,“是,小姐,您放心。”

      阿念就这么提心吊胆地,挽着海棠进入集市,绕过担着柴的村夫,但时隔久远,她不记得那村妇长什么模样了,恍神间,一碗羊血仍不可避免地撞在她身上。

      甚至,这次那村妇手没拿稳,碗飞上了天,落在地上摔个粉碎,而碗里的羊血泰半都泼在了阿念的头上。

      “啊!”阿念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甚至开始怀疑这村妇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她都这般小心了,怎么还会被撞到。

      何况,若这次毀的是衣裳便罢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但她昨日刚沐浴过,还往头上抹了新调的香膏,就等哥哥回来问问他香不香。

      但现在,湿哒哒黏糊糊的羊血泼在她的头上,阿念只得闭上眼和唇,才能避免那些东西流入她的眼睛和嘴巴。

      阿念的鼻腔充斥着血腥味,比上一世她自尽时的感受更甚,那时对她而言是解脱,可当下,她能听见周遭的指指点点,与小孩子的嘲笑,简直是奇耻大辱!

      海棠怒极,“放肆!怎么看路的?没长眼睛啊?”

      春桃也歉疚道,“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赔您一身衣服吧?”

      连麻子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

      春桃见阿念满面都是羊血,拈起帕子便补救道,“要不我给您擦擦吧?”

      “带着你的脏帕子,离我家小姐远点儿!”海棠抄着手,护在阿念身前,“无知贱民,不知道手上多少腌臜东西!”

      阿念看不见,只扯了扯海棠的袖子,那羊血的滋味令人十分不好受,她委屈地带着些哭腔,“海棠,我想回家!”

      海棠白了春桃一眼,转身扶着阿念便要往回走。

      谁料,春桃的脾气也并非软懦,“你说谁无知贱民呢?还有这入口的羊血怎么便成腌臜东西了?你这不是砸我们铺子的招牌嘛,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

      麻子上前揽着春桃,急急劝道,“春桃,算了算了。”

      又朝着阿念和海棠道,“两位姑娘,消消气,消消气。”

      海棠嘟哝着,“无知贱民,就是下贱!”

      这话被春桃听见了,骂她可以,她脾气确实不好,但她不允许有人骂她的夫君麻子,麻子都这般好声好气地同她们说话了,她们怎的还这般刻薄!

      “你站住!”春桃推开麻子,上前揪海棠的衣裳,海棠皱着眉,一只手护着阿念,另一只手颇为嫌弃地推开春桃。

      谁知,这一推,竟推出了事来。

      阿念原以为这矛盾已经结束了,纵然心里不虞,但总比她跟玟小六闹得鱼死网破的要好。

      是她听到惊呼、哀嚎和周遭嘈杂的人声,以及海棠哆嗦道,“小姐,咱们快走”,阿念才顾不得黏嗒嗒的不适感,努力张开被糊住的眼皮瞧了瞧。

      那春桃倒在地上,裙摆下尽是血渍,而麻子揽着她,哭天抢地。

      正巧,春桃的父亲高屠户扛着一头猪归来,眼见女儿这副情形,怒发冲冠。他三两步就拦在没走几步的阿念和海棠面前,咬着牙道,“你们,不许走!”

      麻子抱起春桃,急吼吼地往回春堂赶,“娘子,娘子,你可不能有事呀!”

      而高屠户也抄了一把宰骨刀,架在阿念的脖子上,海棠施展灵力,趁其不备,一掌便震碎了高屠户的左手腕骨,宰骨刀跌落于地,吓得阿念连连后退。

      待高屠户吃痛时,海棠拉着阿念便一路跑回了酒铺,紧闭门扉。

      老桑揉着眼睛从柜台起身,还以为是有客人来了,却见阿念一身血地回来,连滚带爬地去找玱玹,“少主!少主!”

      玱玹将将才忙完辰荣叛军的事情,本想着回来给阿念一个惊喜,但却不见人影,随后他转念想起交代她今日买卤肉一事,兴许等下便回来了,遂入了书房与密探交谈。

      二人聊至关键处,门口响起老桑的疾呼,玱玹冲密探点了点头,那密探会意,从后窗飞出,玱玹才打开了门,“怎么了?”

      老桑上气不接下气,“您快去前厅瞧瞧吧,王姬她满身是血地回来了。”

      玱玹一听,连手中的案卷都顾不得,疾奔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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