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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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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澜本就心力憔悴,思维也迟缓起来。
如果她能清醒一些,就会想起来卫涟曾经问她满不满意处理结果,而她没有听,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卫涟去他们那里,顶着卫父的压力折了卫然一条腿一条胳膊,至今躺在家里行动不便。
卫然工作的岗位是个清闲肥差,卫家自然不缺那点钱,只是想让孩子有个体面的工作;卫涟辗转几圈借口下派锻炼,把他调到事情又多又杂的基层,给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卫母怀恨在心,卫父气吁吁地要给卫涟点教训,在触及他坚毅倔强的眼神时抖着挥挥手,让他滚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卫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迟暮老矣,还是卫涟那种毫无希冀、对父亲的倾慕消失殆尽的无畏令他想起早逝的前妻,对自小无人问津野蛮生长的大儿子无可奈何。
他对于卫涟,到底还是有愧疚的。
“反了天了!”他呵斥道,“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
而现在,又一个抉择摆在他面前。
卫父竭力挡住差点摔下楼梯的卫母,她一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哪知道这个不声不响的beta敢这么对她!
医院里乱成一团,跑去求救领导的小医生狂奔而来,头发花白的alpha领导一个头两个大,能说得上话的一窝蜂涌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解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滴。
“您怎么来了?卫大少脱离危险了,您去看看?”
“夫人这边请,我给您处理一下。”
“在这儿站着累了吧,要不进去坐坐?”
……
武帆趁着混乱试图用身体挡开郑云澜,哪知她一动不动,卫母的眼睛像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她,她却神情淡然地处在暴风雨中心。
武帆撞撞她,示意她赶快走。
又是这样,郑云澜想。
十几年前也有很多领导涌进会议室,也是这样劝王学思不要和小孩计较。
她定定看了武帆几秒,在他万分焦急之际终于迈开腿。
武帆松了一口气,心想把这几个祖宗隔开再说,自己这工资拿的可真不容易,回头必须得找卫涟加绩效。
哪知郑云澜没走两步,卫母尖锐的声音拔地而起: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到底有没有家教?”
郑云澜蓦地停在原地,眼神森冷得吓人。
武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完了。
这姐发起疯来什么社会秩序都不放在眼里,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架势,根本不管对面是天王老子还是阎王爷。
“家教?”哄乱中,郑云澜低沉严肃的声音清晰地跃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像你一样?”
“小郑!好好说话,真要告你,你可是要坐牢的。”卫父警告道。
郑云澜讽刺地转过身,omega打beta可以,alpha打谁都可以,beta打谁都不占理。
她拨开企图挡住自己的武帆,言语间的恶意不加掩饰:
“只是坐牢,不做点别的让我横着出这个牢?”她眸中恨意毕现,百感交集——凭什么这群占尽优势的上位者摆出一副大度的嘴脸?
她向前走来,几人下意识为她让开一条路。
“你的家教是指什么?不由分说地打人,还是养出□□犯的儿子?这种家教世间都少有。”
“郑云澜!你在胡说什么?!”卫父怒道,青筋浮现出来,“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您还不至于到忘记自己名字的地步吧?”郑云澜顶了回去,“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而且,您承诺的‘交代’我也没有收到,我不认为您还具备什么可信度。”
以他们为中心,病房的人都探出脑袋来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卫父丢不起这人,厉声道:“这事私底下说就好,何必在这儿闹笑话?我自会给你们公道。都散了吧,打扰你们了。”
他拧着眉,威胁道:“小姑娘年轻气盛,但是说话还是得注意着点啊。”
“我猜猜,接下来您不会要说‘可得为家里人着想’吧?”郑云澜心中嗤笑,小时候就见过这一套了,“现在出来当什么判官,刚才这位女士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见出来主持公道?没想到我会还手?不过是一个beta打就打了,之后说几句好话她也不敢怎么样,是吗?”
卫父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她:“……你!”
卫母依偎在她怀里,赶紧给他顺气,其他人也手忙脚乱地围过去。
这边武帆头皮发麻,那边李昭闻讯赶来,匆忙拉着郑云澜就要走。
卫母不依不饶地高喊:“抓住那个行凶的beta!”
他们身后有亲兵围过来。
郑云澜甩不开李昭,被拖拉的间隙好笑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卫父。
“怎么不说话?”郑云澜一手竭力扒开李昭,一边戏谑地对卫父说,“护着心爱的伴侣,这事多么令人赞叹。但是卫先生,您要是真这么深情,怎么舍得纵容‘无故殴打强抓beta’的恶名落在她身上,又怎么会有卫涟?”
这一声惊雷惹得众人哗然,医院领导凌厉地将看热闹的其他人逼回房间,走廊刹那间一片寂静。
“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beta来指手画脚,”卫父怒不可遏,蒙在身上多年的遮羞布顷刻破碎,“卫涟太惯着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想不到您还是个种族主义者。”郑云澜说,“我对你们家的事没有兴趣,更不想牵扯进去。有空的话您可以发扬一下家教的光辉,管管自己一个不如一个的儿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卫母脸上伤口扯得生疼,“我儿子因为你断了胳膊断了腿,你这种灾星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郑云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卫涟。
他干的?
李昭趁着她发愣的间隙,不由分说地架着她赶紧远离是非之地。
两人差点当场打起来。
郑云澜一边挣扎,一边不悦地看着他。
“祖宗,别倔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李昭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惊天骇地的壮举。
“等会儿,最后说一句。”郑云澜小声和他说完,旋即扭过头,慢悠悠地问:“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儿,我该不会哪天被发现抛尸荒野吧?”
“卧槽你别说了大姐!”李昭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身后传来尖锐地怒骂,与他们渐行渐远了。
李昭就近把她拽进夏秋的办公室,发现没人追来,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沙发上。
他无力地看了郑云澜一眼,想骂点什么,又觉得多余。
“你慌什么?”郑云澜鄙视他,“得罪他们的是我。”
“你还知道这是得罪人啊?”李昭无语,轻车熟路地在办公室翻出双氧水,“你是真牛,之前听见你把你对象打进医院的事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还是保守了。”
郑云澜按按被打的一侧脸,问:“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不要谦虚,我有人证。”李昭把棉棒递给她,“自己抹,那女的下手还挺重啊。哎,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啊?”
“人证?”郑云澜对着脸上指甲的抓痕敷衍地处理了一下,无所谓地说:“能怎么办。”
“不是,你高中十几岁不考虑后果,二十多了也不考虑?”李昭听着心急,“外城无故尸骨无存的beta还少吗?”
郑云澜沉默半晌,看来卫涟他们这次行动还挺隐秘。
“不少啊,那我只能等死——啊!你大爷的,打我干什么?!”话没说完,郑云澜的脑门被他重重弹了一下。
“说话怎么还是这么晦气,别把死挂在嘴边。”李昭面色凝重,话锋一转,“我……准备的差不多了,可能就在最近。”
郑云澜沉下表情,知道他指的是王学思的事。
她犹豫片刻,说:“有件事想先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涉及叛……”
语音为落,夏秋推门而入,惊魂未定地说:
“——你们在这儿呢!天呐你脸上怎么还破皮了!”
“没事,几天就好了。”郑云澜朝她笑笑,“刚刚直接用你办公室的东西了,不好意思。”
“用就用吧,单位免费发的。”夏秋看向李昭,“我东西位置你摸得倒是清啊。”
“情况特殊,下次不会了。”李昭神情有些局促。
郑云澜饶有趣味地挑挑眉。
李昭收到她的目光,恶狠狠地说:“你还是疼得轻!”
“不出意外确实比那个女人疼得轻,”郑云澜识趣地起身,“不打扰了,我回去补觉。”
“路上慢点。”夏秋说。
哪知郑云澜拉开门,门外身穿白大褂的alpha医生正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夏秋认出来主任,问:“您好,是有加急手术吗?”
“没有,我是来找她的。”他指指郑云澜,“是关于卫涟治疗方案的事,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郑云澜不解:“跟我说?”
她又不了解这些,再说真有什么估计也轮不到她说话。
情况恶化了需要病危通知……?
“放心,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主任说,“是关于腺体的事,你过来一下吧。”
郑云澜跟着他走到拐角,后面夏秋脸色隐隐发白,李昭赶忙晃晃她。
“我出去一下。”夏秋心里觉得不对,自从上次易感期卫涟停止那些作死行为之后,指标恢复得差不多了,腺体又怎么了需要找一个beta过去?
李昭不放心地和她一起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夏秋听不太清,只是一个词飘入耳朵的时候瞬间一个机灵。
主任在说,beta腺体催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