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笑月》南枝未开

9、大雨倾盆

　　一星期后，江中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早上七点上课，中午十一点放学，下午两点半上课，下午五点放学，晚上七点上晚自习，晚上十点下晚自习。
　　现在，全校都在全面备战期末考试。
　　姜年也是其中努力的一员。
　　甚至说，她在拼命。
　　现在她每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和下午、晚上放学的时候，她都不再和肖淡月一起了。
　　她现在每天凌晨5点起床，中午午饭直接略过不吃，就在教室里自习，一下了晚自习她就冲回家学习。
　　但是肖淡月每每问她最近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其辞，说是有事，肖淡月对此也很无奈。
　　刘森森劝她别那么拼，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必须那么拼。
　　肖淡月太优秀了，众星捧月，天之骄女。
　　而她呢……就像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散发着臭味，到哪儿都讨人嫌。
　　她挺唾弃自己的。
　　明明配不上却还要狠命地贴上去。
　　所以她想，如果她和她并肩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她只有努力，她想和她并肩。
　　快到期末考试了，感觉整个校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取得好成绩只有现在拼命的内卷。
　　不努力，就不会变优秀。
　　……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来了，每一个学生都带着紧张的心绪进了考场，高中没有那么多次考试可以让你失误。
　　败不起的。
　　期末考试考三天，期间，姜年也没有和肖淡月有接触，即使偶尔碰见，也只是互相点一下头，就分开。
　　姜年不喜欢这样的，但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感觉想逃离现在的一切。
　　她好害怕她们在一起只是一场泡沫幻影，稍一触碰就散掉，再也看不见。
　　……
　　期末考试后，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假期。
　　姜年每天都待在家里，拼命的刷题、复习。
　　可这几天，她的脑子里全是那天在走廊上听到的话：
　　“你说……肖淡月和姜年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肖淡月可是大学霸唉……”
　　“我也觉得不可能，你啊，别入戏太深了，随便磕磕得了。”
　　“那姜年是什么人？喝酒、抽烟、打架，哪样缺她了？”
　　“那可不是吗，一个女孩子，天天和石砚那样的混混混在一起。”
　　“啧啧啧，这姜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垃圾，天天和肖淡月在一起，像狗皮膏药一样。”
　　“肖淡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样的人。”
　　“行了行了，别说了，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叫上几个社会大姐来揍我们……啧啧啧，得着。”
　　……
　　姜年收回思绪，烦躁无比。
　　偏偏今天还是个阴天。
　　“哗— —哗哗— —”
　　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大颗大颗地打在地上，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公路上的车子也放慢了速度。
　　姜年自嘲一笑，这雨下的还真是及时，和她现在的心情真像。不同的是，雨可以尽情地发泄，然而她却不能。
　　这下，姜年的心情更糟了。
　　“嘀嗒~”
　　手机特别提示音响起，姜年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我在你家楼下。］
　　姜年看着备注为“大学霸”的人发来的消息，愣住了。
　　半响才想起来要去开门。
　　姜年冲到楼下，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住了。
　　肖淡月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黑裤子，黑色靴子，里面的衣服也是黑色的。
　　此刻的她，虽然站在雨里，但姜年总有一种“她是来救赎她的神明”的感觉。
　　雨太大了，雨珠落在地上，激起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姜年反应过来，立马冲过去将肖淡月拉进院子，进了门。
　　“你是傻子吗？不知道打把伞啊？”
　　肖淡月看着眼前被淋成落汤鸡的姜年，没有好气地说道。
　　姜年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啊……这不是…你来了太激动了嘛……”
　　肖淡月有些无奈，她伸手想摸摸姜年的头，姜年却避开了，像是怕她误会什么似的，急忙开口：
　　“去二楼吧！你的衣服也湿了，去换件衣服。”
　　姜年说完就拉着肖淡月上了二楼，一上二楼，她就一头扎进衣柜里面找衣服。
　　“给，这套是新的，你先换一下，我去洗个澡。”
　　姜年递给了肖淡月一套衣服，这套衣服倒是黑色的，姜年找了很久。
　　姜年去了房间里配着的浴室洗澡去了，肖淡月看着手上的衣服，笑了笑。
　　其实她的衣服也没湿多少，虽然雨很大，但是打着伞呢，裤子也没湿，因为鞋子够深。
　　也就外衣的肩膀处湿了一点点而已。
　　肖淡月脱下外衣，穿上了姜年给她的这件，这件衣服的款式和她身上这件衣服的款式很像，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分别。
　　肖淡月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在书桌旁的椅子靠背上，她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姜年桌子上堆成山的习题册，和垃圾桶里用完了数不清多少支的笔芯。
　　回想起姜年这些天以来奇奇怪怪的表现，再结合此时的“物证”，肖淡月也大概明白姜年心里在想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淡月听到了吹风机的声音，姜年在吹头发了。
　　大约20分钟后，姜年从浴室里出来了，此时头发已经被吹干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你……怎么来了？”
　　姜年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害怕肖淡月会来“兴师问罪”。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什么事情都变得很敏感，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姜年，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拼的。”
　　肖淡月看着姜年，有些无奈。
　　“可是你等不了了！”
　　姜年忽然吼了一句。
　　曾经听到的种种，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顷刻之间忽然爆发，喷涌而出。
　　肖淡月一愣，姜年又放缓了语调：
　　“你知道吗？认识你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真的有人口语可以次次都拿50分……真的有人的作文篇篇都是满分……”
　　此时，姜年又崩溃地大喊：
　　“你太光鲜了，站在你旁边我TM就是个鸟儿！”
　　姜年浑身颤抖，她跌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肖淡月听见了姜年刻意压着的哭声和抽泣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抬起手想拍拍姜年的背，安慰一下她，可是她能说些什么？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
　　半响，她声音微哑：“姜年……不哭了……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一直等你。”
　　肖淡月说完就不说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无措，仓惶。
　　姜年突然过来，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还在细细地抽噎。
　　“肖淡月……我逃不了了。”
　　逃不了了，爱真的是囚笼，将她四肢都上了锁，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空荡荡的卧室里，传来了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是那么的不真实、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