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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千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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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婚礼的第二天早晨,晨起时我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妻子笑了。
昨天我和相恋三年的恋人举办了婚礼,久违的看见了许多好友,婚宴上大家熙熙攘攘的在一起,就连父亲也是开怀大笑。
因为好友们还带着孩子,所以就将他们都留下寄宿。
出门时还是凌晨,因为没打算带其他人,所以我只是提着食盒就悄悄离开了。
兄长葬在当年产敷屋家世代修建的陵园之中。
清晨的雾气弥漫着,当我慢慢来到陵园时天已经泛白,我在兄长的墓前看到了意外的熟人。
身材高大的女子倚在兄长的墓前,身上带着酒气,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优子姐·····!”
自从十年前最终决战之后,柱们只留下了当年的音,风,水,焰四柱,音柱退隐二线,风水二柱在五年前也因为斑纹而去世,而焰柱藤田优子则是在决战后隐居了。
她对我来说,是和兄长大人一样的存在。
当年决战后伤亡惨重,而她在伤好之后留下兄长的火焰刀鄂独自消失,没人能够联系上她。
但是每年她都会在新年之际前来家里拜访。
我知道那是为什么。
我们都曾以为他们在一起过,或者说,他们没来得及在一起。
我曾不止一次新年前她来拜访时提出过请求,至少请给联系方式,可每次都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
能见到她的机会也只有每年的那一次而已。
兄长的逝去,改变了很多。
“优子姐!优子姐!”我握着她的手臂摇晃,呼唤着她,看样子她是在这里起码待了一夜了,头发上全是霜露。
清晨的温度渐渐升高了,但呼出的白雾还是代表着清冷,我看着她悠悠转醒。
“炎柱大人······?”我听见她的声音带着迷茫,眼神朦胧带着泪痕看着我。
她将我认成了兄长,我眼睛一酸。
我见过她曾多么深爱兄长,也曾见过她在兄长去世后独自强撑着拿起刀的模样。
天边的第一缕晨光从地平线升起,凌晨的寒冷慢慢被驱散。我看见面前的女子眼神逐渐清醒过来。
毫无征兆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滚落,她弓着腰,掌心捂住了脸,哭声像是破开水箱里的水,倾泻而出。
上一次看见她流泪,是在当年她说要退出兄长大人的训练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年我曾问过兄长,兄长只是看着远方说到:“我无法助她跨过心坎,即使是我也不能做到。”
宽大的手掌按在我的双肩上,一向强大的兄长看着我说道:“千寿郎,我可以用我的强大保护弱者,使他们不受到鬼的伤害,可我无法治愈心伤。”
“人的心灵很强大,同时也很脆弱。”
藤田优子无疑是个强大的人。身形高大,力量强硬,在兄长的眼中,优子姐是一个脆弱的人吗?
我这样问道。
兄长笑着摇摇头:“不,她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比我更甚。”
“她是,逼迫自己作出选择,为了能对得起她心中的正义,甚至将自己的意愿抛却。”
可我认为,优子姐在兄长面前是脆弱的,或者说,兄长能看见她的脆弱。
我躲在门外看着优子姐正跪对着兄长,泪光在脸上划过一条痕迹,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我能看见兄长的表情,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笑着。
兄长抬起手,像是想将优子姐扶起来,又像是想为她拭去眼泪。
但最后他并没有。
后来我知道了,那是思虑过后的心疼。
兄长喜爱世间,男女老少,生老病死,花草树木。可独独对着优子姐,没有表露。
我始终认为,兄长是爱着优子姐的,但他作出了选择,优子姐也做出了选择。
他们就此错过。
心伤难愈。
我抱住面前崩溃痛哭的优子姐,只觉得时间无情又作弄人心,既不肯让痛苦流逝也不愿让人遗忘。
兄长,如果您在天之灵看着,该多么心疼痛苦啊?
我和优子姐一边往陵园外走,我一边再次向她询问联系方式。
这次她明显的犹豫了一点,我乘胜追击,向她说着想与她联系,妻子也很想见她。
我曾与妻子说起过她与兄长的事,妻子是当年兄长他们经常到访的小吃店家的女儿,听说过这样的事后,一向活泼感性的她当即说想要将这位未曾过门的嫂子当成亲姐姐一样对待。
但是这些年优子姐也只是年间来,不留片刻便已离去,一直也没有机会正式介绍。
“我倒是看过那个孩子了,是个好孩子。”优子姐含笑着看着我,眼中的痛苦依然已经掩藏了起来:“昨天我到底时候已经很晚了,看你们宴会玩的正开心,便只是悄悄看了眼。”
“那怎么能行啊,我的大喜之日,您怎么能不进来看看?”我佯装生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是我的过错。下次来我带礼谢罪,亲自来看你的妻子。”
谈话间我们到了陵园外,道路在这里便就分岔了。
我看着这个眉宇平静的女子,再次郑重说到:“不管如何,还是请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我很担心您。”
“余生漫漫,希望您能平安喜乐,我想兄长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
提及兄长,她果然犹豫半分,无奈说到:“并非我不留,而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实在没有固定的地方。”
“那便留下一个固定的地方吧。”我正色道,势定今天要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哪怕不一定有用,但那是一个纽带,能将优子姐系在人间的纽带。
“唉,你这孩子,怎么现在变得怎么犟。”优子笑道,但是并非生气。
她留下了鎹鸦的口哨,说这是但年鬼杀队她的专属鎹鸦,可以由它来送信。
留下这个口哨,优子姐便在岔路与我分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后知后觉,她背着刀。
在这个已经没有恶鬼以及禁刀令严行的现在,她依旧带着刀。
我叹息一声,心伤难愈,又如何放下。
在此之后,不断地来往信件让我们的纽带重新系了起来。
在和妻子成婚的第二年,妻子怀孕了,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优子姐,妻子也在一旁说着希望能将这位姐姐邀来。
回信来时,带着一盒妻子喜欢的甜食和一串平安御守。
没过几月,妻子即将临盆之际,优子姐来到了家里,一直待到了妻子临盆。
妻子相当喜欢这位好相处的姐姐,甚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请优子姐取名。
我看着优子姐抱着孩子,多年来淡定的脸上久违地出现了无措的神情,妻子还在一旁不断的向她撒娇叫着姐姐大人。
笑声从我嘴里溢了出去。
孩子满月时,优子姐还是向我们告别,我拦住哭天喊地的妻子,目送她背着刀孤身远去。
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和多年前故去的人们一模一样。
五十岁时,我收到了她的来信,说是患病,肺部问题。
在我和妻子强烈的要求下,留在了我们家里修养。蝶屋的香奈乎医生诊断是肺部遗留的问题,慢慢的呼吸困难,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以及无力回天。
我听完医生的话,再看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她已经消瘦了许多,看着我,抬起手像幼时一样拍在我的头上:“没事,已经够了,千寿郎。”
就连放在头上的手也是那么的相似。
'我啊,已经活得够久了。'我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眼泪再次泛上了眼眶。
她离去的时候是带着笑得。
我将火焰刀鄂放在了她的手中,看着她最后带着笑意闭上了眼。
彼时当值春意。
不知在梦里她是否和故人相聚。
大抵应该是相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