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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魂夜 ...

  •   “我在地府,少说也有一月半了吧?怎么人间才七天?不科学啊?”胤小差疑惑地看向瘫在沙发中晃着腿的鹿采薇。

      鹿采薇不动声色地看了胤小差一眼,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上面的仙人逍遥一天,这里的鬼就得摸爬滚打一年喔。你都为地府办事这么多年了,还在想科学的事?”

      胤小差听出鹿采薇的语气有点酸,便打着哈哈过去了。

      打开电视,赫然是鹿采薇在地铁口杀恶人的场景。

      下面配字:“锋芒必鹿,大展神薇,地府新星鹿采薇携小辈圆满完成天字任务!”

      胤小差看着屏幕上鹿采薇被风吹得恰到好处的衣摆,秀美中不缺英气的五官,吓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被人跟踪偷拍了?怎么地府日闻上哪哪都有你!”

      “地府执法记录仪罢了,你也有,只不过你水平不够看不到。”鹿采薇露出违笑,“爷……要去找鬼玩了。”

      -

      “孟十八。”鹿采薇登临虚空,居高临下地俯视在奈何滩涂侍弄彼岸花的小小身影。

      那小小身影张开手臂尽量护住自己身边的彼岸花,厉声喝问:“什么鬼?擅自闯入我奈何滩涂?!”

      蓦然回首,那鬼在生死交接处。

      转过身定睛一看空中的鬼,孟十八撇了撇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滩涂边界:“有什么事,出去说!别到时你啪唧一下摔下来,压坏了我的小花!”

      地府没有白天,“昼”时天空也是朦胧的灰黑色,里面掺杂着些奇形怪状的绿云。那鬼离地三尺在空中,阴风吹起齐腰黑发,眼里带着些笑意地看着已经在奈何滩涂缩成一团的孟十八。

      “孟十八,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懂得多。”被克服威压的孟婆强制拉到滩涂外的鹿采薇咧了咧嘴,“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鹿采薇拿出接鬼带和一个印记,递给孟十八:“这是我执行天字任务时,从凡间傀儡女孩身上缴获的接鬼带,还有她额上的印记。身为活人的时候很少接触印记之类的东西,来问问你。”

      “天界的东西,在凡间女孩的手里?双头印记,你又说是在傀儡上,难道?!”

      “是人傀戏。”鹿采薇笑了,“你也想的和我一样么。”

      “……冲着你旁边那个胤小差去的?”

      话音未落,鹿采薇飘身而去,风中留下一点声音:

      “孟十八,以后少翻我的执法记录。”

      “切!切切切切切!问个东西还这么没礼貌,去你的!”

      -

      往生桥头走,脚步不再留。

      人间。

      太阳最后一抹余晖被黑色的夜空吞噬,似有似无的光粒,通过灰蒙蒙的窗户,落在老王家的地板上,却掷地有声。

      老小区,低矮的三层小楼前斜插着几株已经开裂的竹子。

      胤小差与鹿采薇双双出现在老王家卧室窗口,一阵阴气将王伯惊醒。

      胤小差的原意并不是吵醒人家睡觉。

      鹿采薇已经在黑漆漆的屋内飘了一圈又转回来,没发现半个油灯或是半个贡品的影子。

      “这是你父母的家?怎么,家人没给你准备些吃食和礼物?”

      胤小差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鹿前辈,你头七的时候,可有家人为你送礼物?”

      鹿采薇即答:“不记得了。喝过孟婆汤,连我原本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那我啥时候能喝上孟婆汤?”胤小差低下头,“人间于我来说,除了那些养我的人,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知道。”

      王伯起身打开屋里的灯,眼睛已经有些发昏的老人就着柔和的黄光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因为鹿采薇早在王伯摸到开关时拉着胤小差飘身逃到了窗外。

      “干什么干什么!我就看看,又不会害人!”胤小差受了惊,忍不住叫骂。

      “我们的魂魄都是极阴之体,活人撞上了怕是轻则受着风寒,重则高烧不退,甚至胆破身亡。”

      “你这么关心我的恩人?”

      “废话。鬼差无事不可伤人,否则扣钱。”鹿采薇冷冷道。

      两鬼在窗外看着王伯上了个厕所又睡下。

      “那。我的回魂夜。就这样。了?没有吃的,没有玩的,人间没有人关心我,呜呜呜。”

      “你还可以托梦啊。”

      胤小差还没反应过来,鹿采薇一掌搭在胤小差肩上,只感觉一阵强大的吸力,胤小差便进入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胤小差伸出双手摸索着向前,看到远处有个黑影,黑影也似乎看到了他,向他转过身来。

      “王伯!”胤小差热络地叫出声。

      自从入了地府,一直困扰胤小差的是,这几个月在地府浸染的阴气太多,心智似乎也有些改变,整个鬼里似乎变得只想完成任务,并无暇顾及什么人事情长。

      而现在……王伯熟悉是脸庞让胤小差想起了那些备受关爱的日子。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地府阴差,再不能随意与恩人相见了。想到此,胤小差黯然神伤。

      鹿采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涣散的胤小差流下两行清泪。

      心中还未成型的冰块在见到王伯的一刹那消融了。

      “小差?真的是你?!”王伯欣喜地伸出双手扶住有些恍惚的胤小差,“你能耐啊,竟然先走我一步!”

      “王伯……我……”

      不想被王伯无情地打断:“小差,别说了,今晚是你头七,怎么样,看到我给你的东西了么?可还喜欢?”

      “啊?”

      “啊谢谢王伯……”

      “孩子,这些天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受什么东西欺负?”

      胤小差歪着头思索了一会,道:“谢谢您的关心了,我在那里谋得了一个职位,吃穿不愁,好得很呐!”

      王伯欣慰地一笑:“地府能给你这般待遇,也是蛮好的啊。”

      话音落地,胤小差的脸色瞬间冷下来。黑色的鬼气从体内撕扯出来,缠上胤小差的手臂。

      鹿采薇面无表情地看着胤小差的鬼气从灵体上浮现,也不禁吃了一惊。

      “喂!托个梦而已,你?”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王伯!!”胤小差愤怒地大吼,想要冲上前去与那“王伯”决一死战。

      不想,那人悠悠转醒,冲窗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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