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熠的拍戏日常》家有十亩地

6、平凡爱情（完）

　　有了弟弟帮着带娃，春节过后夫妻俩终于抽出空余时间去看了电影逛了公园赏了江边风景，放松的时候不禁回忆起当初恋爱的时候，那时真是你摆摊来我搬砖，你掌勺时我挑粪。

　　漫步在江边，微风带着寒意和水汽扑面而来，吕壮实牵着媳妇的手，略有些羞涩，“这么些年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的苦。”

　　落日余晖映在叶真的脸上，美丽极了。

　　“说这些干啥，日子越过越好就行了。”

　　二人时光越过越甜蜜，少了缠绕在身边的孩子，他们好像在谈恋爱的小情侣，而不是孩子过年都七岁了的老夫老妻。

　　叶真和吕壮实本以为送孩子们上学的路上一路顺遂，直到期中考试来临。

　　两张成绩单摆在夫妻俩面前，两个人都沉默了。

　　平日里也有辅导孩子做功课，吕壮实很是纳闷，“大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来，告诉爸爸，这次考试为什么考了二十五名？”

　　全班一共三十个孩子，小闺女考第一，大闺女考二十五，可问题是这俩孩子平时看着差别也没这么大啊？！

　　珍珍支支吾吾的说：“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叶真和吕壮实：“？”

　　珍珍的双手背在身后，两根大拇指绕啊绕，“我也不知道啊……”

　　夫妻俩仔细看了看孩子们的试卷，小闺女完全没问题，卷面整洁分数高；大闺女仿佛是对着卷子练点穴神功，卷面左边一个黑点点右边缺了个角，看着题目答得似模似样他们还专门瞅了瞅，好家伙，有一题是前面的步骤全对就是最后的答案笔误写错了。

　　叶真和吕壮实：“……”粗心是个毛病，得慢慢治。

　　珍珍这孩子天生心大，爸妈还在为她的成绩发愁呢，她自己吃过饭后却仿佛把那些事儿都抛在脑后，跑到街对面看人捏泥人去了。

　　当天晚上，从外地拍戏赶回来的叶诚来姐姐这儿做客，给两个外甥女每人塞个大红包，“庆祝咱家两个小宝贝马上升二年级，以后就不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

　　叶诚看着两个身高猛蹿的外甥女，感慨道：“这日子过得真快，小瑾和瑶瑶眼瞅着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

　　叶真忙着盛菜，闻言扫了弟弟一眼，“你咋不说她们再过一二十年就要结婚了？”

　　叶诚挠挠后脑勺，笑了。

　　经过多年的奋斗，二十好几的叶诚演了不少电视剧和电影，虽然基本上都是龙套跟配角，只有刚拍完的一部小成本古装喜剧是由他担任主角，但叶诚已然很知足了。

　　看着一点儿脱单迹象都没有的弟弟，叶真难免关心他的个人情况，“这次拍戏，有情况没？”

　　叶诚低头傻笑，“这事儿得顺其自然，姐你别问了。”

　　叶真眉头一挑，“哦豁？！”看来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这是有情况啊。

　　“哦豁！”双胞胎在厨房外勾肩搭背偷听大人谈话，还学叶真挑眉。

　　叶诚运气不错，这两年拍的剧都播的挺好。剧播的好，就算配角也能吃到红利。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叶诚在生活中偶尔也能被路人认出来了。

　　叶真打趣说她家出了个大明星，叶诚有自知之明，耳朵都羞红了让姐姐别闹。

　　两个月前他一口气掏出全部积蓄再加上银行贷款在影视基地附近买了套房子，扎根在剧组的人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窝。

　　因为要还贷款，他每个月还要给家里打生活费，叶诚最近一直过得挺拮据，给外甥女们的两个红包是他难得的大手笔。

　　叶真埋怨他：“老是对家人大方，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让我们怎么放心？”

　　私下里叶真和丈夫商量，给弟弟的新屋里多添点家具。

　　这地方本来算不上经济发达，八五年有几位名导看中这里的景色和地理位置，同企业家合作在这里建了一座影视城，整整花费了三年才盖成，之后许多剧组都来这里拍摄取景。

　　渐渐地，也有人同原来的叶诚那般怀揣着演员梦，愿意从跑龙套干起追逐自己的梦想，寻求那虚无缥缈的机遇。

　　叶诚是八|九年的时候跟随一个恐怖片剧组来到这里的，他觉得这里发展机会多，在该剧组拍摄结束之后选择留下。回头望去，叶诚越发觉得当初自己的那个选择是正确的，这些年他的事业的确是越来越红火。

　　现在他房子也有了，事业也呈上升趋势，叶诚心满意足。

　　最近叶诚最操心的不是他的事业而是他的感情，上个月他在拍一部武打电影，剧组挑了不少年轻小姑娘进来。

　　那天下午，叶诚正在准备拍摄一场冬天的戏份，他穿着厚重的戏服，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背台词时意外看见剧组的服装师趁机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动手动脚。

　　叶诚凑上去同那服装师插科打诨，在背后摆手让那个小姑娘拿着衣服快离开。

　　之后一连几天，叶诚都能在剧组看见那个年轻小姑娘的身影，他也顺理成章知道了那个姑娘的名字——文静。

　　叶诚认为感情方面的事需要顺其自然，他从不主动要别人的联系方式，也从不和剧组演员因戏生情。

　　实际上，叶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可能会同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姑娘谈论感情方面的事，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成熟些的女生。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当那个女孩在路灯下等他的时候，他确实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

　　两人之间暧昧流动，他们尚未挑明关系，暂时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随时可能更进一步。

　　从姐姐家回来后，叶诚邀请文静出来吃宵夜。

　　只是喝了一杯啤酒，文静仿佛已染上三分醉意，她笑道：“你知道吗？有人在私底下传你比较特殊，不喜欢女生唉。”

　　叶诚有些傻愣愣的，“特殊？性取向方面吗？”

　　文静没有想到对方那么直白，直勾勾盯着他看。

　　叶诚放下手中的啤酒瓶，解释道：“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可能比较招这类人的喜欢，被几个人告白过。我可以肯定，我只会对女生动心。”

　　文静看着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气问道：“那你有对我动心过吗？你可以和我交往，当我的男朋友吗？”

　　“我……”叶诚突然退缩了，他躲避了对方的眼神，“我送你回去，现在天太晚了。”

　　文静沉默片刻才从椅子上站起，面上的表情都被收拢起来，“好啊。”

　　夜深人静，叶诚躺在床上，耳边仿佛响起文静的话。

　　当她的男朋友吗？

　　不行！

　　叶诚翻身下床，开了罐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罐才将心头的一股火气压了下去。

　　他是个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男人，而对方只是个刚出校门初入社会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和人交往不是可以随便的事，他必须确保自己能够为对方负责。

　　何况她的年纪还小，自己又曾经帮过她，她真的能完全确定自己对他是喜欢而不是感谢吗？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乱窜，叶诚这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光渐亮才终于睡了过去。

　　夜间睡得太少，叶诚第二天上工时觉得有些头疼。

　　拍完属于自己的戏份后，叶诚在剧组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文静的身影，她的身旁站着另一个人，是剧组的化妆师——小陈。

　　等到文静下工后，叶诚主动走到她身边提出送她回去。

　　他开口道：“我今天……看见你和小陈打闹说笑了。”

　　文静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对啊，他说他喜欢我，想当我男朋友。”

　　叶诚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说道：“他不行！光是上个月他就换过两个女朋友，那是个花心的萝卜，不要随意和他扯上情感上的关系。”

　　压抑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叶诚道：“你刚来不知道，剧组里面人员流动大，混乱得很，小姑娘很容易吃苦受委屈。还有些人只是为了生理上的欲望勾搭小姑娘，他们是没有责任心的。”

　　文静转身看向他，看着看着就笑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叶诚语重心长道：“你可以找男朋友，但是不要和品行不好的男人谈恋爱，要学会保护自己。”

　　文静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我在剧组转悠了这么久，见过最好最有责任心的男人就是你了，你又不同意跟我交往。”

　　叶诚停下了脚步，“这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我比你大好几岁，今年是你毕业的第一年，没有多少阅历，你确定你不是一时的感激之情而是真的喜欢我吗？你能保证当你见过更多更多的人之后还能依旧喜欢我吗？你确定你在了解完我的全部情况之后还能接受我吗？”

　　“我总是觉得，如果我们真的开始一段恋情，这样的情感关系在当前是不平等的，是我在利用自己的年龄和阅历欺负人。”

　　叶诚也不知自己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准确，他在某些方面迟钝又有些死板，坚持认为交往是在两个人足够熟识之后才能发生的事。

　　文静撇了撇嘴，继续大步向前走，“喜欢你是昨天的事，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叶诚：“……”

　　文静摆摆手，声音清脆，“你不用再送了。我现在觉得你像我爸爸，不对，我爸爸都没有你这么苦口婆心和啰嗦。”

　　望着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叶诚蹲下身子，抱住脑袋，长叹口气，感觉头更疼了。

　　那天之后，叶诚再也没有在剧组见过文静，打听过后才知道她回老家了。

　　不知为什么，叶真发现弟弟近些日子消瘦了不少，爱发呆，心情也总是失落。

　　想了想，很有可能是感情方面出了问题，叶真直接把两个孩子交给弟弟，让他们三人趁着暑假好好逛一逛。

　　叶诚也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直接把两个外甥女带进影视基地里面，向孩子们讲述他当年闯荡剧组的往事。

　　这个影视基地叶真和吕壮实常进，他们时常要进来给剧组送盒饭，双胞胎倒是来的不多。

　　难得有机会靠近现场观摩，姐妹俩兴致勃勃。

　　叶诚带着两个孩子逛了一天，终于从自己的奋斗历程讲述到近期的情感纠葛。

　　听完这个事件过程的双胞胎：“……”

　　姐妹俩当然不能给她们的舅舅提出感情方面的建议，回家之后珍珍和宝宝拼拼凑凑把小舅舅最近身上发生的事讲给父母听。

　　下次见到叶诚时，吕壮实的话语稍微委婉，“青松啊，我觉得当机会来临时你应该直接抓住，不用杂七杂八想那么多。更何况就算那个女孩和你在一起之后反悔了，她也可以直接和你提分手啊，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死缠烂打勉强他人的人。”

　　叶真的话语就要直接多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做人不能瞎矫情！她要是和你谈恋爱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俩没谈恋爱，反正你现在还挺后悔的。”

　　被揭个底掉的叶诚：“……”

　　算了，他瞻前顾后，他活该！

　　饭馆所在的这条街上治安不太好，别说有人闹口角动手了，打群架叶真跟吕壮实都见过几回。但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街坊四邻也都已经熟悉了，让人安心不少。

　　近来天气其实已经没那么热了，但吕壮实在厨房还是汗湿了后背，炉火一起，热火朝天。

　　店里炒菜用的是一个大铁锅，颠起来有些分量，用这样的锅炒菜也是一个体力活。

　　下午两点钟，店里还剩下三位客人，一桌坐着两个女学生，点了两碗蛋炒饭，一桌坐着个中年壮汉，点了一道红烧肉和一道扁豆炒肉丝。

　　“老板！你这店里卫生不行啊！红烧肉里还有头发。”中年壮汉捏着根头发丝喊道。

　　“这卫生差成这样，让人怎么吃啊？”

　　听到动静的吕壮实连忙从后厨出来，他看向壮汉手里捏着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话时客客气气的：“这位顾客，菜都是我炒的，您看我这头发也没这么长啊。您手里这头发起码有五六厘米，我是平头啊。这头发倒是……”

　　倒是和您的头发长短差不多。

　　当然，吕壮实忍住没说。

　　叶真看这人八成是来找茬的，跑到厨房拿着把水果刀背在身后。

　　另一桌的两个学生把饭钱留在桌上，扒完碗里的饭，一起离开。

　　“嘿！你这人啥意思，我七爷还能讹你？不然出门让大家伙儿评评理？”壮汉瞪着他，扯着嗓门喊道。

　　“不用不用，大哥您说，您想咋样？”吕壮实陪着笑脸，“您坐下消消气，咱们慢慢商量。”

　　不管卫生问题是真是假，传出去都会对饭馆的名声产生影响，人云亦云嘛，好的消息能传出去，坏的消息传更快。

　　最后给壮汉免了单，说了几句好话把人送走了。

　　吕壮实在壮汉身后悄悄翻白眼。

　　转身瞅见媳妇手里握着的水果刀，吕壮实翻到一半的白眼都给吓回去了，赶紧把她手里的刀收起来。

　　当天傍晚放学时，双胞胎见到来接自己的爸爸差点都没认出来，吕壮实直接剃了个光头，那脑门——蹭亮蹭亮的。

　　周五这天，叶诚去接俩外甥女放学，发现宝宝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瞧着还挺好玩。

　　“咋啦？跟小舅舅说说。”

　　宝宝道：“我想换座位坐到姐姐旁边，老师不同意。”

　　叶诚：“老师是想让你多接触接触同学嘛，也是好意。”

　　宝宝：“我就是想换座位，不想跟张帅帅坐在一起。”

　　叶诚：“为为什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一旁忙着扣书包带子的珍珍听到这儿立马辩驳：“咋可能？有我在呢，谁敢欺负我妹妹？”

　　宝宝道：“张帅帅放屁太臭了，我受不了。”

　　叶诚：“这……好像是个问题。咱能不能忍忍？”

　　宝宝摇头，张开手道：“他今天一共放了五个。五个！”

　　“……”叶诚摸摸孩子的头发，“不容易，不容易啊。”

　　“数学课他放屁的时候我往旁边躲，老师还说我上课乱动。”宝宝有些委屈。

　　珍珍不懂妹妹的在意，“那有啥，我天天都被老师说上课乱动。”

　　叶诚：“……”

　　大的不能随意批评，小的还等着他安慰。

　　叶真想了想，道：“小舅舅带你们去农贸市场吧，听说那边有家卖炸鸡腿的，味道特别好！香酥软嫩，鲜美多汁……”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等了三五分钟坐上了车，那家炸鸡店招牌挺大，好找。

　　叶诚买了两个炸鸡腿分给孩子们，自己端着杯臭豆腐拿牙签叉着吃。

　　这老板卖的臭豆腐和她老家的不一样，一点儿臭味都没有，切成小块炸好，配上香醋小米椒等配料调的汁，酸酸辣辣的，叶诚很喜欢。

　　吃完小吃，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叶诚对双胞胎叮嘱道：“舅舅去小卖铺买水，你们乖乖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片刻后，拎着两瓶矿泉水出来的叶诚大惊失色：“你们是谁？把孩子放下！”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抱着双胞胎就跑，叶诚一边喊人一边追赶，远处有行人被喊声吸引，小卖部老板也闻声而来。

　　那个中年男人见势不好，转身与叶诚纠结在一处，恍然间，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叶诚死死拽住中年男人的衣袖，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