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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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水泥浇筑的森林，高楼耸立，灯光熠熠。CBD矗立在城市中央，傲慢的俯视着脚下如蝼蚁般缓慢前行的车流。
最高层的办公室中，透过单向玻璃，可以观赏到整个城市的夜景。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霁月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他们有着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身形，连坐姿都如出一辙。屋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暖灯，两人坐在灯光投下的阴影之中，昏暗中看不清他们的脸。
两人手边的红茶早已经凉透了。
“你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吗？”其中一个开口问道。声音低哑，微微有些颗粒的质感，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问出这句话的。
“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回答道。与刚刚那道声音不同。这人嗓音清亮，听起来很年轻，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波澜。
“......给我一个理由。”
“......”
“难道你又想像五年前那样，像扔条狗那样把我扔在国内吗？”
“我不觉得我去一个地方一定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行。这种形容只是你自己对当时的你的自我看法。”
“江灿阳！”那人发狠将面前的杯子扔向旁边的墙壁，在墙纸上留下了一滩深色的痕迹，也沾湿了男人身上的高级西装。
听到那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叫江灿阳的男人才缓缓抬起了双眸，吝啬的递给了对面的人一个眼神。继而又缓缓垂眸，不再言语。
男人看见江灿阳这种样子，顿时更是火大。他烦躁地扯了一下头发，直接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却找不到词语发泄。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办公桌上的那一沓文件，直接将其扫落在地上。白纸散乱在地毯上。
他直接冲上前去拎起男人的衣领，额头相对，鼻尖相撞，连眼珠都要碰在一起。
“我他妈最烦你这种油盐不进的样子。”那人咬牙切齿道，“你当初不管不顾的走了，任我怎样求你你都不肯回头施舍给我一个眼神。你这次回来我还以为是给我希望，你现在你又要走！你又要走！”男人这么说着，声音里竟带了一些哭腔，杏眸里也渐渐噙满了泪水，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悸痛。
“江霁风。”江灿阳身体微微后倾，想逃避现在这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他一只手想掰开江霁风抓着他衣领的手，另一只抵在胸前，阻止对方靠得更近。
“我回来的时候就说过，我只是回国办点事情，不是为了所谓的未婚妻，也不是因为......因为你。总之，事情办完了，我该走了。”
“你要办的事情，就是为了诚阳科技在国内的分公司，还有集团的股份转让事宜吗？你哪怕，还为了一点你自己的私事......”
最后两个字话音落下，江灿阳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恢复常态。他将面前的文件往江霁风的方向推了推。
赫然是股份赠予书。
“收下吧。”
江灿阳等了很久，最后只等来了江霁风的冷笑。
“江灿阳，你这么急着走，甚至还把妈公司的股份全部撇在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说不要就不要，我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你这么大方呢，是钱多了没地方烧吗？你就这么想跟我断绝关系？”
听闻这话，江灿阳瞳孔颤动，心脏在这时也好似停跳了一拍，但他不肯露出一丝异样，还是勉强以常态回答道：
“收下吧。妈走后，多少人对公司虎视眈眈。如果你不要这百分之十，公司的老人合起来对付你的话，你又该怎么办呢。”
江霁风就那样靠在沙发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连眼神都不曾变化，好像对他说的话毫无反应。
江灿阳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哥。”
江灿阳走到门口，手掌触上把手，却听见背后的人这样叫他。
他顿在门口，静静地等待那人接下来的话。
“你从前......你实话告诉我，我对我......你对我是有兄弟以外的感情的吧......不是亲情......”江霁风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如果没有那件事，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好好在一起？我知道你恨我，除了恨之外，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那种感情......哪怕是......一点点？”
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江霁风还是倚靠在沙发上，江灿阳依然驻立在门边。
“想过。”不知过了多久，短暂得如一分钟，又像漫长的过了一个世纪。
江灿阳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脏跳动如擂鼓。
“有过。”
江霁风完全僵住了。
随着咔哒一声门响，在江霁风还没反应过来时，江灿阳已经迈步离开了。
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答案，他该怎么反应？是震惊、狂喜，还是激动得要冲上前去抱住那人？
但江霁风竟感受不到一丝欣喜。
他瘫软在地。
隔天早上。
“江总。”米姝进办公室，“那位江总的特助带来一封信，说要交给您。”
江霁风愣了愣，手上不停，抬眼看了她一眼，示意米姝，“放在桌上吧，你继续忙你的。”
“好的江总。”
等米姝推门出去，江霁风放下手中的工作，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像是对待稀世珍宝那般，不敢损毁半分。
是记忆中的字迹，信纸有些偏黄；字体笔锋凌厉，还能闻见淡淡的墨香。
“
小风：
见信如唔，展信舒颜。
昨天走得实在是太过仓促，如今想来，也该是好好跟你告别。我提笔写下这信，到如此，却迟迟不知该怎样下笔。我开始回忆我们的过去，竟发现，其中彼此相关幸福的回忆，竟然占了我此生的美好的大半。现在看来，这苦涩和遗憾，也实在是太大太重，让我有些难以承受。那些爱别离，求不得，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但人生在世，那能不有遗憾。那些缺憾埋在心头，就像个窟窿一般，祛不了、装不下、填不满。是白月光，是朱砂痣。人的一生应该怎么过，过得怎么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现在的我，已经不愿相信“人定胜天”这句话了。若是放在十年前，我还是将它视为人生信条。许多时候我也挣扎过，争取过，却还是无法对抗命运的洪流，这样深深的无力感将我淹没，我早已精疲力尽，如今也只想抽身离去。我不知道现在的我算不算懦夫，看不透对弟弟的感情，看不透他人对我的污秽心思，看不透茫茫未来之路我究竟该何去何从。经过这么多事，我甚至提不出一丝勇气来对抗那个胆小怯懦又自卑的灵魂。我好像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也失去了。也许这样看来我实在是太消极，可现在我也实在是迷茫。不幸和遗憾总是会出现在人的生命中的不同阶段。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如此，幸运和美好才显得尤为可贵，也正是这样，人们如此狂热的期待和追逐着。
你说我不管不顾地抛弃了你，你说你爱我，你离不开我，你说我狠心，你让我承认了我曾经羞于启齿的感情。可是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时间永远不会倒退。现实永远不会像电影小说里那般，会给主角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我还可以选择，我依然会选择成为江灿阳。我还是会有一个叫江霁风的弟弟，有一个叫江晓茹的女人给了我生命。我的童年和学生时代，依然是我此生最为快乐的记忆，因为只有那时，我才是真正的江灿阳。我可以为我喜欢的事情奋斗，我与我最亲近的人嬉闹，我可以奋不顾身放下一切只为了不愧对于自己的真心。只是现在，我想走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离开了。我困在这囹圄，在本心和伦理道德之间挣扎。我遍体鳞伤，却依旧苟延残喘。我向月光祈愿，到底是无功而返罢了。月光又总是残酷对我，将我这幅残败的身体和破碎的灵魂照得清楚，洗不掉我这浑身的脏污，却依旧让我继续清醒地痛苦着。我有时又会幻想手里会突然出现紫霞仙子的月光宝盒，我于月光下念诵咒语便能回到我曾经的天堂。到头来还是我这个而立之人愚蠢至极的幻想罢了。从小到大我身上的责任便不断提醒我，我会成为家中唯一的依靠，我生来就应该以成家立业为人生的一大必须完成的任务。因为如此，我意识不到，此后我也逃避自己的对亲生弟弟的汹涌爱意，我压抑着，一遍遍将这份感情藏在自己的心底，却也不想因此耽误了那些为我倾心的女人，她们是无辜的，一个乱·伦过的男人本不应该玷污她们半分。很抱歉我还是说出了这个词，也许会伤透了你的心，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必须接受这可悲的世俗现实。我还记得高中班上贴过的标语，我也曾经告诉过你很多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今看来，那又怎样，如今我们把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摊开说来又能怎样。我们终究都该放下了。母亲曾经说过，她走以后，我们俩从此只有彼此是唯一的亲人了。但很抱歉，我是真的要离开了。小风，就此别过吧，请你，好好保重。”
信上的字迹晕开，开成一朵朵水墨色的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