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残酷 ...
-
本欲今日出发，可偏偏北疆下了大雪，地上雪积的太深了，出门都困难，只得等雪停了再出发。我抱着汤婆子坐在火炉前，慕容景安外出了，听说钦差所在的驿馆发生了一些事，京城里来的钦差若是在北疆出点儿事，慕容景安免不了又要多担些罪名。
整个安王府除了做饭的厨娘就没个女人，慕容景安此人当真清心寡欲。单擎风回来了，一身的风雪。我这才知道传旨的钦差和一同前来的钦差在驿馆被杀了，北疆漫天风雪，所有的事都被湮灭在白雪之下。
“是何人所为？”我问，单擎风摇摇头，其实无需多想，杀了钦差慕容景安回京的行程必定耽搁，也能给他扣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说不定钦差被杀一事也能扣在他的头上。突然觉得北疆的漫天寒雪都没有此刻心里的寒意重。
傍晚的时候顾嫣然来看我，“阿璃姑娘你就要走了，我们当真舍不得你。不过你可是要成为王妃的人，日后衣食无忧，可别忘了我们。”
我一愣，望着她看似纯真的脸，我与顾嫣然相处时日不多，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眼前的人让我毛骨悚然。“嫣然姑娘，你今日是怎么了？”
“阿璃姑娘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
“阿璃！！”身后传来慕容景安的声音，我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忙奔向他，慕容景安朝我伸出手，瞬间被他拉至胸前，用披风将我包裹住，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我只听得到一声女子的惨叫，待我抬起头的时候，他抱着我转了一个身，我望着他冰冷深沉的双眸，心跳飞速。
白雪悄无声息的落在我们彼此的身上，他纤长的睫毛上挂着雪，似蝴蝶的翅膀。一只手还环在我的腰肢上，而另一只手紧握着长剑，地上点点鲜红格外刺眼。短短的一瞬间，慕容景安悄无声息的杀了一个人。
我的血液降至冰点，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太冷了。我也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不是已经身首异处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亲眼见过他砍下一个人的头颅。
可我还是不自觉的望向他的身后，眼前突然一黑，慕容景安的手遮住了我的双眼，“这不是你该看的，回房去吧。”
我感觉呼吸都要凝结了，“吓到了？”头顶传来慕容景安的声音，“还是要本王抱你进去？”
我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那个人肯定不是顾嫣然，不过也太像了，若不跟我说话定然也发现不了，不过胆敢跑到安王府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单擎风命人抬走了尸体，慕容景安收起长剑，身后的披风上溅了不少血。“查到了？”
“回王爷，查到了，那些人确定是平京来的杀手，杀害钦差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本就是江湖上拿钱杀人的亡命之徒，方才那个女子也是其中之一。他们藏匿于知府衙门中，现在是不是？”
“再等等！！你跑一趟和顺医馆，看看顾嫣然还在不在，顾大夫就这一女希望她并未遭遇不测。府中人手再加派一些，还有放出消息，就说本王遇刺，重伤昏迷。”
“属下这就去办。”
晚上单擎风带来消息，说真正的顾嫣然安然无恙，我总算是放心了，古人的易容术真让我惊叹。好在没发生什么事，我吃饭也有力气了。晚饭的时候没见着慕容景安，房门紧闭，府里的卫兵多了好多，戒备异常森严。我还是有些担心，想去看看他。
窗户上也没看到个人影，难道是睡觉了？我在门缝里拼命的往里看，不小心把门缝推得更大了，门没关啊，我就直接进来了。但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其实已经走到雕花屏风前了。
屏风后有热气飘过来，屋内的檀木香完全被草药的味道盖过了。药味怎么这么重？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测过身子，瞥了一眼屏风后面。慕容景安身子浸在浴桶里，长发随意披散着，双眼紧闭，脸上涔涔汗珠，似蒙了一层水帘一般。如初露的雨荷侧卧在水面，水雾中绝色身影朦胧，美的令人难以自持。
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忙转过身，“什么时候来的？”屏风后传来慕容景安慵懒的声音，以及起身时带起的水声，我的脸更加滚烫起来。“怎么不说话？”
我做贼心虚当然不敢说话了，“我只是·····我先走了！！”
“等一下！！”慕容景安喊道，“你跑什么？”
我知道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我完全不敢回头，“我不知道你在·········”
“这么晚了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本王沐浴吧？”
我此刻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羞耻的想撞墙，“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
慕容景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衫，长发垂在身后，倒是少了几分威严和寒意，“这么晚了找本王何事？”
“我·····晚饭没见着你，府里的守卫又多了起来，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以·········”
“放心，本王不会有事。这两日你好好呆在自己的房中，不要乱跑。”
“哦！！那我可以回去了吧。”
“去吧！！”
午夜时分，慕容景安似穿过浴血的地府一般，杀气森森，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房内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几乎全是一剑毙命。慕容景安身上的肃杀之气令人丝毫不敢靠近，他此刻就像个嗜血的恶鬼，屋内血腥味浓烈的让人想作呕。“把尸体处理了。”
单擎风带人抬走尸体，慕容景安擦着剑上的血，“于知府已经全招了，截杀女囚之事是青州刺史周才所为，围攻王爷的是京城来的杀手。全是奉了高家父子的命令。”单擎风回答道。
慕容景安冰冷的双眸中只有寒意和嗜血，“被杀的女囚名单查清楚了吗？”
“回王爷，里面确实有一位叫章四娘的女囚，她是宫里的老嬷嬷，在宫中待了三十余年了，据说在宫里偷盗金银才被流放北疆的。”
“按照我周国的律例宫人偷盗金银只需杖责然后赶出宫便是了，何须流放北疆？”
“据说是皇后娘娘下令流放的。”
慕容景安冷笑一声，寒冷如门外风雪，“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单擎风问。
慕容景安手中的剑被鲜血浸染过后，锋芒更胜，“青州刺史周才是个人才，先留着，知府于光宗两面三刀，表面上与周才交好，装出一副万不得已才帮高家人做事的样子，暗地里实际上是高家的走狗，杀了。至于钟阳明······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背叛，也杀了，留个全尸给他即可。记得给京里写份奏章，杀害钦差的凶手找到了。京里来的那些杀手清理干净了吗？”
“回王爷，已经全部杀了，没有活口。”
“好，把领头人的头砍下与于光宗和钟阳明的尸体一同送回平京，别让来北疆的钦差死的不明不白。”慕容景安的话中带有几分讽刺，这些年高家人没少在北疆安插眼线。
钟阳明早就被高家人收买了，给京里密奏他意图谋反的折子全是出自此人之手，慕容景安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毕竟当年虚寒谷一战他也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十二年来自己也未曾苛待与他，可最后还是被高家人收买了。
慕容景安不是不念旧情，机会给了，他不要那就别怪自己手下无情。十二年来他不知道杀了多少背叛者和奸细，可高家人总能逮着机会就往这儿安插人手。
“擎风把屋内的血清洗干净，别留下痕迹。”慕容景安推开门，寒风凛凛，院内被皑皑白雪覆盖，夜里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谁也不知道在他房里死了将近十个人，就像这悄无声息落下的白雪，一层盖一层，到底哪一层沾了血？终究会被上面的一层覆盖住。
“王爷这是在于光宗和钟阳明家中搜出的书信，其中不乏与高太师的书信，从信上可知那名叫章四娘的嬷嬷曾侍奉过先帝，而且被先帝非常信任。属下在想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慕容景安站在雪中，往事历历在目，“或许吧。今晚之事半个字都不许跟阿璃提及。”
“属下明白，但是把阿璃姑娘带回平京，属下认为并非明智之举。”
“本王自有法子会护她周全，你去告诉周才，过往的事本王既往不咎，望他好自为之，安稳做好他青州刺史的本职，再有下次本王不会手下留情的。”
单擎风领命而去，慕容景安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眸也如这黑夜一般凝重，不过很快他的眼中只剩寒冷，如他手中那把剑一样锋芒万丈，誓要斩断一切阻隔，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望着安璃的房间时，竟变得温和不少，那日他本就是冲着章四娘去的，救她完全是个意外，也不知道她也在其中，直到听到她叫苏清璃时才想到，虽说他年少时曾得苏惠生指点，但那时绝对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出手相救，只是这些事她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