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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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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青青今早第Ｎ次点亮了手机屏幕后，杨茜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青青，你有急事？”
这看手机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特别是在现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几乎隔一分钟就看一次。她还注意到了似乎是为了方便拿手机青青今天右手都没带手套。这是看时间还是等信息？
嗯？有情况哟！
杨茜想着右手做八字状抚上了下巴，待下巴上感觉到一片湿润时又立马哇哇叫着甩开。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柳青青只是朝杨茜抿唇轻笑，机械地放下手机，继续重复着洗碗的工作。她试图平缓着胸腔中焦急胆怯等等混合纠结的情绪，可是越努力越心慌，特别是马上就要到梦中的那个时点的时候。
‘哗啦……哗啦……’
一段流水潺潺的铃声打破了这嘈杂又安静的空间。
来了！
真的来了！
也终于来了！
在这一刻柳青青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之前紧张得整个胸腔都在使力的情绪在听到铃声响起的那刹那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她察觉出此刻的自己出奇的平静理智。
尽管现在她还未看到是谁的来电，但是柳青青却知道：那个梦境成真了。
“你快接啊！原来你一直在等电话啊。谁的？瞧你一个早上都魂不守舍的，怎么现在又不急了？”杨茜见电话都响了半天还不见柳青青接电话忙催道，实在是好奇柳青青在等谁的电话伸长脖子朝小圆凳上的手机屏幕望去：“我去，原来是院长妈妈啊！”
在杨茜不停地催促中，柳青青从容地拿起了手机：“喂，院长妈妈……”
声音轻软清脆。
在杨茜以一定是发生大事了为由，强烈要求陪柳青青回孤儿院的情况下，她们请了下半天的假连转两辆公交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西城郊的暖阳孤儿院，也是她们从小长大的家。
和领导的慰问以及平日义工来帮忙时孤儿院外的道路上停满了各类大小车辆不同，今日孤儿院外只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一辆即使是一点也不懂车的她们光从外观就能看出特别值钱的高级小轿车。
一大群孤儿院的小孩子聚集在轿车周围指指点点。其中有个小孩眼尖发现了道路另一端的柳青青和杨茜：“青青姐和茜茜姐回来了。”
“快看，是青青姐和茜茜姐回来了。”
“青青姐。”
“茜茜姐。“
小家伙们也不再围着车子打转了，一窝蜂迎着柳青青和杨茜跑去，围着她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哟，今天有大人物来啊，好高级的车子。”杨茜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向前走去。原谅她见识浅读书少形容不出那高大上的感觉。
“来了三个好厉害的叔叔。”一个小姑娘抢答。
“对对，都穿着黑衣服，我有点害怕。”小孩们你一句我一句争相答道。
“有个叔叔还坐在车子里。”
“还有两个叔叔和院长妈妈在会客厅说话。”
“叔叔们还给我们带了好多礼物。”
“对对对，好多好吃的。”
“还有玩具，奥特曼……”
“还有书包、笔、文具盒……”
……
柳青青也两手各拉着一个小姑娘在小家伙们兴奋得无以言表的述说中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孤儿院的小院中，小院中玩着玩具的小家伙们见着他们也围了上来，又是一番滔滔不绝争先恐后地展示。
和茜茜站在院子里笑着夸赞着小家伙们各式各样的的新玩具，柳青青的脑海里不禁浮现接下来会遇到的情况，哪怕已经反复地做过心理暗示，但是这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一听这动静就知道你们回来了，青青快跟我进来。”会客厅的门被从里面拉开，暖阳孤儿院的院长杨英姿对着柳青青笑道。然后瞪了一眼杨茜阻止她也想跟着一起进去的步伐。
柳青青点头应好，把包里几块钱一大包的糖果拿出来交给小康，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让他分给大家。随后跟在院长妈妈的身后进入了会客厅。
咔嚓——
门在一次被关起。
说是会客厅，其实也就是一间稍微大点的房间，简单的装饰，几张待客的桌椅，一个铁皮柜子，一台饮水机，连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
甫一进会客厅，柳青青就感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顿感平日宽敞的房间莫名狭窄了不少，有点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即使现在这屋里也就他们４个人。
“柳先生，这就是柳青青。”杨院长向其中那个威严的男人介绍道，然后嘴巴嗫嚅了半晌终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两位叔叔好。”
站在杨院长身旁的柳青青拘谨的抬头看向坐在她正对面的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复又快速低头。不是因为其中一人是她亲生父亲想亲近而不敢亲近的胆怯，而是她，地位低的人天生对地位高的人有一种高不敢攀的距离感、畏惧感和深深的自卑感。
哪怕事先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在这一刻都统统化为乌有。
柳青青不敢太过放肆仔细打量两人的长相，但是瞟了一眼的她还是认出其中那个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柳耀祖，她在梦里见过。
另外一个坐在柳耀祖旁边手扶眼镜点头轻笑和她打招呼斯文男人是柳氏集团法务部门负责人——王光明律师，一个日常爱笑的男人，也是柳耀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也在她梦里出现过。
静谧，非常静谧。
寂然无声的环境里仿若空气都被冻结。
其他人是什么感受柳青青不甚清楚，可是她却想即刻逃离，这无形的气场让从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她无所适从，从而局促不安。
尤其是那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让她心生难堪。
呵，柳青青这就是你的不怕？
刚才的平静淡然呢，如此不堪一击。
才一个照面人家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让你溃不成军如此狼狈，还要赌一个光明的未来呢。
柳青青自嘲。
加油，柳青青你要振作点。
谁也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所以不怕，柳青青，不要怕，加油。
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双手，直到掌心被浅短的指甲刺痛，低着头的柳青青使劲压下眼底的泪意。
好像了然面前从一进来仅打招呼时瞟了一眼他们之外，就一直都低着头的小姑娘的不知所措，柳耀祖放下左膝上的右腿，把左腿再搭上右膝，双手相扣放在膝盖上。静默片刻方道。
“因为某些原因我女儿在刚出生没多久被不小心弄丢了，经亲子鉴定对比确认，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你父亲，今天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高低起伏和情绪波动，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话语生硬犹如在下命令。
似在通知柳青青，她是他丢失的亲生女儿这一事实。她只要接受就好，无需其他任何感情。
一如刚才地打量，不管是柳耀祖的面上还是眼底始终毫无波澜起伏，没有失而复得的激动喜悦，也没有自己亲生女儿如此见不得台面的失望。
还不如面对自己的属下来得和煦，宛如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或是一个工具人？纸片人？
是呀，可不就是陌生人吗，除了多出来的那一丝血缘关系，他们还真的只是相处了几分钟的陌生人，甚至还不如陌生人。
“小女这些年承蒙杨院长照顾才能平安长这么大，非常感谢，杨院长您辛苦了！柳某实在惭愧。”看吧，就是和杨英姿说话的柳耀祖，语气中抑扬顿挫拿捏得丝毫不差。
“哪里哪里，院里的情况就这样，青青能长得这么优秀都是她自身的努力。还要多谢柳先生慷慨解囊，我在这里代表院里所有的孩子谢谢柳先生，也祝柳先生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金玉满堂。”杨英姿笑容满面再次和柳耀祖握手道谢。
柳先生这一次不仅给孤儿院带来了许多日用品和学习用品，还捐了两千万善款，除了今天到账的五百万以外，后面每年的今日都会转两百万元的账户里。有了这些持续资金在加上ＺＦ补助和其他社会零散的捐赠，孩子们终于能顺利读完高中甚至上大学了。更何况还有柳先生捐赠的一些基础设施后面也会陆陆续续在孤儿院建立起来。
更高兴的是青青，有了这样的家庭，未来的保障也有了。
对于杨英姿话里柳青青的优秀，柳耀祖不置可否，继续和杨英姿寒暄了几句后就对着柳青青说道：“走吧。”
然后也不在意柳青青是否愿意跟着，直接向外走去。
律师王光明朝柳青青和杨英姿笑着点头示意后也跟着走了出去，该办理的手续早在柳青青回来之前已办理妥当。
“院长妈妈……”柳青青求助地看向杨院长。
“走吧，孩子。这是好事，跟着你爸爸回家吧。不怕啊，院长妈妈送你上车。＂杨英姿揽着快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柳青青向外走去。
“青青？”看着一出会客厅就被院长妈妈带着往小轿车走去的柳青青，准备跑过去的杨茜满脸诧异地喊道。
“茜茜，我们电话联系！”来不及多做解释，柳青青只好用手对杨茜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她甚至来不及去收拾行李，只背了个刚刚回来还未放下的小双肩包就被杨院长推上了小轿车的后座。
啪嗒——
关上车门，司机等同样坐在后座的柳耀祖教柳青青怎么系好安全带后就缓缓向前开去。
随着轿车缓缓前行，院长妈妈让她好好学习的嘱咐，杨茜和其他小孩们的再见声一同被抛在车后，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大家挥手道别的身影，再也听不见大家的道别声，柳青青才收回轻轻挥舞的小手，方舍得转身直视前方玻璃外宽阔的马路和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
半晌，柳青青才小心翼翼地瞟了瞟身侧即使坐着也显得高大的身影，似解释般轻言细语：“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他们。”
不见任何回复，柳青青顿了顿，仿佛为了打消浑身的不自在般继续呢喃道：“我还没有收拾任何行李，一件衣服都没带。”语气中似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家里都有准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柳耀祖眼未睁的问道：“用过午餐了吗？”
记得杨院长打电话的时候快１１点了。
“还没。”柳青青嘴唇翕动。
“几点的航班？”柳耀祖问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光明。
“柳董，下午４点２５分。”
“到市里后先去吃点东西。”柳耀祖直接命令。
“是，柳董。”司机洪光领命。
……
其实从莫岚市到省会闵阳不算很远，也就４０来分钟的航程。
所以柳青青一行人从机场到达观云区澜山苑也才将将下午６点半的样子。
望着眼前这座即熟悉又陌生的豪华别墅，柳青青心脏不禁一阵寒战。
梦中她在这里从期待到绝望，从自卑怯懦到面目可憎，从少女到疯婆子，从一无所有地入住到还是一无所有地被赶出来。她柳青青在这座别墅里只度过了她短暂而又特别漫长的三个年华。
那黑暗阴晦无一丝光亮的三年。
此刻，她在现实中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她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刻，梦境和现实仿佛重合般，柳青青一度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到家了，下车吧。”
低沉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瞬间击碎了柳青青眼底所有的迷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