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选》柒夕如梦

6、第6颗糖

　　产品打样稳步进行，转眼间六天已经过去，这些天凌潇然除了住，基本都和这些工人呆在一起，在大学时期她的实操课程也是一等一的，再次接触，却只感到陌生。手工打样是一个很精细的工作，需要工匠们有超高的专注力，细微之差得出的结果有时候会大相径庭。
　　凌潇然把已经打样好的产品拍照打包发给了陈清肃的邮件，担心他不能及时查收，她又手动在微信上cue了一下他。
　　陈清肃发来一串语言，“可以，你做决定。”
　　凌潇然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快跨入下一进程了。手链的工艺比较复杂，不过最多再等一天也可以完美手工了。
　　接近晌午，空闲的时候凌潇然习惯性地刷了刷微博。
　　Verse道歉，位居热搜第一。
　　凌潇然戴上耳机点了进去，Verse特地召开了发布会，公开向消费者道歉，大致意思就是说公司用人不淑，设计部的一个新人设计师，心术不正在网上买了设计手稿。
　　至于这个一买就买到了竞争对手的设计稿，他们表示会出一定的赔偿。其他只字不提。
　　弹幕密密麻麻地都已经把人脸遮住了，凌潇然随意看了一眼。
　　“这......大离谱......”
　　“这么扯的理由，你听听你自己相信吗？”
　　“承认抄袭别人很难吗？路转黑。”
　　“可是有时候越离谱说明越是真相啊。”
　　“前面的verse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弱弱的说一句，这会不会是TM做的一个局啊。”
　　凌潇然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这条弹幕很快被满屏的质疑声淹没了。
　　手机屏幕上方不断地在进新消息提醒。
　　凌潇然切到微信，李茂带来了重磅信息。
　　李茂：凌总凌总
　　李茂：诗雨姐辞职了可
　　李茂：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被陈总直接开了
　　他激动地连字都打多了。
　　凌潇然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李茂鬼鬼祟祟地接起电话。
　　“什么情况？”凌潇然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茂压低声音说，“稍等啊，凌总，我去厕所。”
　　凌潇然：“......”
　　李茂：“诗雨姐在办公室收拾东西。”
　　虽然之前也确实对她有所怀疑，但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有点让人接受的。不管真正原因是什么，所有的背叛都离不开一个“利”字，她最终还是被自己的私欲给打败了。
　　李茂似乎转移到了安全地点，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听说啊，十有八九是和这次的设计图泄露有关的，陈总应该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今天上午找过诗雨姐谈话，等诗雨姐回来的时候那眼睛都哭肿了。”
　　“哎，如果真是这理由的话，我觉得她真是相当的绿茶，明明是她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她还哭，搞得我们现在都不敢看她，是不是还得安慰她。”
　　凌潇然扶额，“合着都是道听途说。挂了吧。”
　　“哎，也不是。”李茂急了，“还有件事儿，你知道刚刚谁来了。”
　　一个名字在凌潇然的脑海里呼之欲出，果然，下一秒李茂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代设计宗师——莫瑜菲。”
　　“可能过来谈什么合作吧，反正这件事情，虽然给我们带来了麻烦，但是Verse暂时也是凉凉了......”
　　凌潇然没再听他说什么，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TM顶楼总裁办公室，一场修罗场正在上演。
　　陈清肃坐在办公椅上，姿态随意。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对峙了一会，莫瑜菲终究还是开了口，“陈陈，聪明如你，应该能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
　　陈清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未置一词。
　　“经过这件事情，妈妈也发现了，你现在也确实能够独当一面了，妈妈决定把自己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你，你以后放手去干。”
　　陈清肃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看了一眼手表，“莫女士还是说正事吧。”
　　莫瑜菲的脸上有一丝苦楚，她叹了一口气，“陈陈，不用我说，好像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是不是？”
　　“莫女士，你也是一名设计师，设计品对设计师而言有多重要，你自己应该清楚。你纵容甚至利诱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能容忍。她也应该明白她首先是TM的员工，而后才是你的学生。”
　　“是妈妈不好，想着通过这件事情来锻炼考验一下你，她真的是个好孩子。”
　　“莫女士，我成长的道路上不需要你安排任何人来做我的牺牲品。”陈清肃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以“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名义，他从小不知道听到过多少遍。
　　——
　　“妈妈，你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陈陈，以后不可以叫我妈妈，叫我阿姨知道吗？”
　　“为什么啊？”
　　“你不用知道，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陈清肃不愿再回想，他站起身来，用仅剩的耐心和风度说道，“慢走。”
　　莫瑜菲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作牺牲的何止是他们。”她站起身来，落寞地往门外走。
　　“等一下。”明明自己犯了错，为什么却一直可以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惊喜地回过头。
　　他已经坐回位置开始批文件，头也不抬地说，“这种事情究竟是你为了考验我，还是为了让我向你低头求你，你心知肚明。”
　　“陈陈，我.....”莫瑜菲还想辩解。
　　“你走吧，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
　　样品如期完成，星期二的下午凌潇然就启程回了A市，到达TM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多钟。进电梯的时候她又刷了刷工作邮箱，贺诗雨作为首席设计师，不管是就任还是解聘都理应公示，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应该给她一个说法，哪怕是假的。她也认。
　　她按下了顶层的按键，竟空无一人。
　　她一边发信息一边往设计部走，经过贺诗雨工位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东西已经全部搬走，这里干净地就像从来没有坐过人一般。
　　设计部终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看见她回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和她打招呼。
　　凌潇然坐回办公室，徐曼已经回信息了。
　　徐曼：5.23~5.27行程表.xlsx
　　凌潇然发了个捂脸的表情：大可不必
　　徐曼：/龇牙 有改动我会再发你
　　凌潇然：.......
　　凌潇然打开excel表，被这密密麻麻的安排吓了一跳。
　　她找到今天的日期 5.24
　　9：00~11：00 股东大会
　　14：00~15：30 参加珠宝时装秀并担任评审
　　16：00~17：00 和中兴房地产董事长打高尔夫
　　18：00~ 随机安排
　　5.25
　　9：00~10：00 会议
　　14：30~ 谈赞助
　　凌潇然眉头紧蹙，一个头两个大，随缘吧，她把手机锁屏了扔在一边，拿起水杯起身准备去来杯咖啡，发现门口俩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那俩人看见凌潇然站起来了，立马站直身体。
　　凌潇然走去茶水间，“很闲？我记得最近有很多私人定制啊，方案客户都通过了？”
　　李茂狗腿地冲到前面，“老大？喝什么，我来帮您磨。”
　　“美式加奶不加糖。”
　　凌潇然把杯子洗净后搁在一边，她双手环胸，靠在吧台。
　　“这不迫不及待想跟您汇报重要信息嘛。”秦晓陆眨了眨眼睛，随手把茶水间的门也关上了。
　　“说。”
　　“Sherry被开了。”
　　“哦。”
　　“哦？”秦晓陆很震惊。
　　李茂在后面憋笑，“这已经是明日黄花了。”
　　“啥？”秦晓陆瞪了他一眼，“你告诉老大啦。”
　　“可不。”李茂相当得瑟地挑了挑眉，随后又恭敬地把刚磨好的咖啡呈上，“老大，慢用。”
　　凌潇然喝了一口咖啡，“嗯，还有别的情报吗？”
　　秦晓陆委屈巴巴道：“我还想着不让你在C市分心的。”
　　“还有一件事情。”秦晓陆又想到了什么，像打了鸡血一样，“听说我们陈总是莫瑜菲的私生子。”
　　这话一说，其余两人具是一愣。
　　凌潇然沉默着把咖啡喝完，“这话以后别说了。”
　　“是听销售部的小刘说的。”
　　“领导给你发工资不是为了让你在背后议论领导的私事的。这件事情到我这边结束，听明白了吗？”
　　秦晓陆眼眶瞬间红了，她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你，”凌潇然回头看着李茂，“少八卦，多做事，转正会更快。”
　　她把杯子洗了转身就走了。
　　李茂心大，出了茶水间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但是秦晓陆一连几天都是郁郁寡欢。她想解释说这事情她没有再和别人八卦过，但小刘说的时候她又确实参与了一嘴。她抬眼看了看老大的办公室，这两天都没见到人影。
　　“您好，请问哪位是凌潇然女士。”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随即办公室就炸了，秦晓陆回头一看，是美团小哥，小哥手上还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凌潇然这两天忙得飞起，先是手上有几个VIP客户的订单即将deadline，她习惯性在截止日期前留个三四天，以免需要大改动而来不及，她依次约见了那几个客户，索性设计图都获得了认可；随后广告部的总监薛恒拜托她打了这期产品立意的草稿，这倒不难，信手拈来，可关键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等发过去的时候，薛恒发了好几个感激涕零的表情包：“谢谢大神，可以直接当文案发布了。”
　　哦，还顺手拒绝了一下陈扬。
　　这不刚有一天空着可以去找找下期主题的灵感的时候，一大早就接到了市场部的救命电话，“凌总凌总，不好了！模特带了我们的首饰过敏了。”
　　凌潇然皱了皱眉，“过敏？用粉遮遮？”
　　“不行啊，大范围的。而且她现在说要告我们。”
　　专业模特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明显是要讹人。
　　还好她就在离公司不远处的公园，等她赶到公司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银灰色卡宴停在门口，随后一只大长腿就伸了出来，恰到其分的灰色西装裤，哑光黑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凌潇然感慨了一声，立马追上前去。
　　“陈总早。”她走到和他并排。
　　陈清肃侧目，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的收腰长裙，米色细高跟凉鞋，头顶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遮阳帽，棕栗色的卷发散在双肩。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由放慢脚步。
　　“前天下午。”凌潇然顿了顿，“一回来就来找过您，您不在。”
　　“找我有事？”
　　不然呢，专门来看你？凌潇然在内心腹诽，她深吸了一口气，疑问正要破口而出。
　　陈清肃轻笑了一声，“是问我贺诗雨的事情吗？”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没一秒他就板着脸说，“相信你这几天也听说了不少流言，事实就是这样。”
　　他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打开，凌潇然自觉地跟了进去。
　　“没有把她拉入行业黑名单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你不用再为她求情。”
　　凌潇然脸上三条黑线，我并没有想为她求情好吗？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但并不同情。以贺诗雨的天分，看一眼草稿确实能完美地再临摹出来，但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凌潇然想起秦晓陆说的那句话，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就真是一出豪门狗血大剧。算了，不是她能考虑的。
　　“还有件事儿。”她转移话题。
　　“嗯？”
　　“前几天在C市，那边的工人一连加班了好几天，关于这个加班费......”
　　陈清肃接住她的话，“这种小事直接去和财务部说就行了。”
　　前些天财政部刚上报了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他也对各部门各工种的工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涉及到工厂那边的有手艺的工人，工资确实是少了些，他已经命财务部给他们涨了一波工资了。
　　“好嘞。”
　　手机铃声响起，还是市场部，凌潇然接起。
　　“凌总凌总，您到了吗？”
　　凌潇然淡定回复，“马上了。”就挂了电话。
　　“什么情况？”陈清肃蹙眉。
　　“拍摄宣传片的模特过敏。”
　　这种伎俩，陈清肃冷笑一声，“那就换个模特。”
　　“啊？”
　　“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