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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公主大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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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钦尧做好饭菜端上桌子,他冲着里间喊琢儿,泫凰正在想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了,她平时都放在床头暗格里,走时要揣在身上的东西。
段钦尧凭着记忆亲手替她记的哪吒故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就是总想要带些东西。
她的心从来不放在自己的肚子里,从前放在王妃身上,王妃祥和时她就冷静,王妃悲戚不安时她就心慌。
如今遇到了段钦尧,她的心就分成了两份,或许还有许多分,不过相比之下显得无关紧要。
今日走的急,人走出来了,哪吒忘了拿。
泫凰一边答应一边回过头,眼睛里却突然出现个不该出现的人,她揉了揉眼睛:“舅父?”
晏洺把一封信扔在桌上:“去给你爹送去,姜禹谦有兵马,跟我没关系。”
“他们知道跟你没关心。”泫凰说:“我爹死了。”
“我不管你爹死没死,送信给晏浔,我懒得见他。”晏洺说完又走了。
段钦尧走进来时就只见一封信,他站在那里不说话,看看信又看看泫凰,最后问:“我替你送了吧。”
“我得回宗姬府一趟,我要取东西。”泫凰说。
段钦尧不愿意她回去,如今不可能的事都被姜禹谦阴差阳错闹得生出些可能来,段钦尧总觉得泫凰只要走出自己目光所及,就有可能消失不见。
“取什么东西?”
泫凰说:“重要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是吗?”
泫凰否认:“不是。”
“那你说什么东西。”段钦尧执拗的问,没想过即便泫凰说放不下,他也没有办法,不能强迫泫凰放下,更不愿意她回去。
但天要下雨,拦是拦不住的。
泫凰看出来他的不安,“我要取你给我写的东西,我要留着。”
段钦尧眼里平静了许多:“我再给你抄。”
“我不能永远不回去,我不能不见我娘,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不仅把我养大,还教会我许多,她永远是我娘。”
泫凰感受得到段钦尧正在变得绝望,对话已经变成了很困的事。
“我知道,钦尧。”泫凰说:“你觉得我没见过芸芸众生,只在浔王府的高阁里俯瞰世人。”
泫凰拿起信,决心要回去,她本来就不在乎权势,她只是想守护住拥有的。
“我知道我娘的当铺里有多少女子出身青楼,我知道她们谁有卖掉女儿的父亲,谁有死于困苦的母亲。我娘说她们跟我一样,都是世间沧海一粟。”
泫凰问段钦尧:“你早就知道我生母是谁。”
“没错,听到佟巧思和林宜礼在你家谈话时,我就知道你生母是厢月宗姬了。”段钦尧承认。
“你比我更早相信了我生母是厢月,你是我夫君,但我和厢月宗姬的事,你也不过是个外人。”
泫凰哼笑:“但我是事中人,我无法接受自己叫了多年的娘不是我娘,我也无法相信只从从见过的人是我亲娘,我见不见她最后一面都于事无补。”
段钦尧眼神闪躲,泫凰说:“但你似乎觉得我很冷漠,吓得你不打招呼就走了。”
“厪月宗姬,原月郡主,她们算计一辈子算计到自己孩子头上,如今什么下场如你我所见。”段钦尧说:“我不想你落得如此。”
“我明白。”泫凰低下头:“我也不想。”
“我们离开京城吧。”段钦尧说:“去哪里都好,我什么都可以做,我让你过省心的好日子。”
“段钦尧。”泫凰手里紧攥着信:“姜禹谦有兵马,在朝廷威胁消失前,我哪里都不能去。”
段钦尧说:“朝廷的威胁不会仅此一件,乱臣贼子清不完,奸佞小人死不绝,治国乃制衡,你不自扰之,也有平衡之时,太平之日。”
“是我庸人自扰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泫凰说:“但人心肉长,大喆于我没有意义,朝廷也是,但浔王府是长大的地方,母亲,瑾持,还有父亲,都是我的亲人。”
她后退一步:“哪吒是重塑再生的三太子,我不是,纵使我在你眼里冷漠,事实就是我放不下我的殷夫人,我永远不是三太子。”
泫凰转身要走,段钦尧说:“且慢。”
段钦尧抬起头,“我送你去。”
马儿驰骋在街上,停在浔王府门外,泫凰翻下马,看了眼仍然坐在马背上的段钦尧,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泫凰扣门进去,段钦尧拽着缰绳在外头晃了两圈,最终踢了下马离开了浔王府门前。
“姜禹谦有兵马。”泫凰撞开书房的门,书房里好多人。
姜禹谦确实有兵马,而且还像大喆军中的士兵一样训练有素,派去镇压的兵马都是有去无回,没有信传回,如今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晏只也在,她面无表情,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就像不存在似的。
林玉鸿说:“若今日再没信传回来,明日我亲自领兵。”
“你多久没领兵了。”浔王说:“你只随老将军上过几次战场,十年前那次又是清扫残兵,只怕他们不会服你。”
“晏月。”浔王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晏只。
晏只抬起头:“殿下。”
浔王眉心微蹙,他说:“明日你出京,无需领兵,无论先前派出去的士兵是死是逃,总得见到踪影,我倒要知道怎么回事。”
沈竹楼语气不快:“这个姜禹谦,还真让他折腾出景来了。”
“哪是姜禹谦那竖子折腾出的景。”凌阁老看着最不着急,一把年纪宫乱都见识好多次了,如今看到什么都不觉惊讶。
凌阁老脸上甚至有隐隐笑意:“好不容易出现个毛头竖子当活靶子,有能耐没处使的奸臣才忍不住了,推波助澜的推波助澜,暗中相助的暗中相助。成了鸡犬升天,败了踩上一脚,装作无事发生,还是他祖宗的好朝官。”
“老东西们,贼的很啊。”凌淞在一旁说,表面上骂奸臣。
“孙子你是真孙子。”凌阁老也不生气:“连你祖父都敢讽。”
凌淞刚回过神似的:“您明鉴,我纯斗嘴,不想捎带您的。”
“是不是斗嘴你心里明白。”凌阁老直起身敲凌淞脑门:“年纪轻学不会也别急,年头多了看也看明白了。”
林玉鸿说:“光听您祖孙俩吵嘴架了。”
林玉鸿似乎很是烦躁的起身,他走到窗边把窗子支起来,眺望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他说:“宗姬府怎么冒浓烟了?”
“烧就烧吧。”泫凰满不在乎,她的话引得众人都看向她,自己家都着火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像是你住的院,潮生轩?”林玉鸿也记不太清。
泫凰站起身:“我去看看,还有要紧的东西。”
泫凰一出门瑾持就等下外头,跟着她身后跑,“你跟着我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姐,火是我让解语点的,她有事要告诉你,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你却直奔王府,你在书房里我也不敢去喊,给她出了这么个主意。”
泫凰说:“那你点哪里不好,偏点潮生轩,烧了要紧的东西,等着我把你扔枯桐上去。”
竹喧和莲动站在解语旁边,解语跪在中间,看到泫凰来了一开口满是焦急:“宗姬,我有罪。”
“你烧我家,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才是罪。”泫凰没管她,先冲进浓烟里在暗格里翻出段钦尧给她写的东西,她险些拍不出来。
护卫已经跟进去把她互送出来,她站在解语身前,“说。”
“从前我没跟您说实话,我知道段成霖真正勾结的人,但宗姬要保证,若我说了是您意想不到的人,即便不信也不要治我的罪。”解语伏在地上。
不安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生起,听解语的意思是意想不到的人,而且还是大家跟信任的人。
泫凰说:“好,你说。”不就是背叛,泫凰早已经不觉得是大事。
解语抬起头:“段成霖勾结的人是公主大将军晏月。”
即便她早就有所铺垫,泫凰还是难以置信,晏月是为国征战的大将军,是母亲的好朋友,是自己最喜欢的姑母,为何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解语说:“段成霖勾结的是晏月,京中派出的兵马自然有去无回,没有半点消息。”
泫凰猛然反应过来,她相信解语说的是真的,什么派兵镇压有去无回,分明就是晏月在把京中的兵转移出去,难怪有去无回。
段成霖曾经与逆王也并不交好,当时不帮岂会在晏洺完全失势后苦苦不放。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段成霖并非当时暗中帮助晏洺,而是从来就没帮过。
他勾结的是晏月,因为晏月是晏潇的亲妹妹,他从来没想扶持什么跟浔王抗衡的亲王,而是要铲除摄政王,还给晏潇身为皇帝的实权。
“难怪。”泫凰说:“锦国公府祠台下的忠和孝,忠是忠君的忠。”
解语说:“我本也想救贾牛郎,但宗姬不仅带我回宗姬府还将贾牛郎的真实面目告诉我,我思量再三,不想辜负宗姬的情谊。”
泫凰发愣,难怪太国公去青州前分家把爵位给了忤逆自己的段成霖,表面上装作忠于掌权的浔王,实际也留了后路。
让段成霖袭爵是给自己和段成霖留缓和的余地,只不过段成霖没看不出来自己父亲的意思,还以为父亲与自己对立,杀了自己的父亲。
太国公选择去青州也是满满的算计,算到了有一日露出马脚,误导浔王段成霖勾结的是青州的晏洺。
泫凰猛然想到浔王方才说要晏月出京,晏月不能出京,那些兵都是听她的,若她出京,调动士兵已经是轻而易举。
“万幸,万幸。”泫凰忙往浔王府去,一路都觉得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