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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别装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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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凰玩的开心了不怕冷,堆雪人堆的比作诗还专心,莲动嫌冻手,堆了一半不堆了,看竹喧堆起来后跑过来一脚把雪人脑袋踢飞,又迅速抛开。
“啊!”竹喧叫了一声,捧了一捧雪打莲动,莲动早到树后头了,竹喧气的追过去两个人滚在雪里摔跤。
泫凰蹲在一边笑,莲动挣扎的爬起来继续跑,两个人你追我赶但我过来,莲动叫着姑娘救我,然后滑了一跤把泫凰的雪人踹成一场短暂的鹅绒雪。
泫凰笑着按住莲动:“竹喧快来,我帮你按住她了!”
竹喧跑过来砸在两个人身上,“我不能再笑了,我岔气了。”泫凰笑的没力气,说的话又碎又细小。
外头有人看着忍不住了:“咳。”
男子的低沉声音如此好分辨,莲动和竹喧立刻爬起来,泫凰还没从地上起来,眼睛先看过去,段钦尧站在矮木篱外面。
“你家宗姬岔气了。”段钦尧说:“你们听到没有。”
竹喧和莲动赶紧把泫凰扶起来。
“方才竹喧还说,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泫凰走过去跟段钦尧隔着木篱说话。
段钦尧说:“你今日不去学堂,要是老先生知道你来上香拜佛,定要说你偷懒。”
“那你呢?”
“我是随我母亲来礼佛,老先生要说我是孝善之人。”段钦尧面不改色说着两套话。
“孝善?”泫凰再走近一步,“段公子很善良吗?”
“也没那么善良。”段钦尧方才还觉得冷,现下不冷了,背脊出了层汗。
泫凰看着一旁的庙,一墙之隔就是佛像,“寺院之地,香火环绕,你也不怕佛祖怪罪。”
“佛祖也许怪罪。”段钦尧低头:“但因果不会。”
身后的枯树枝咔嚓断掉,尼姑手里紧紧攥着冬日冻硬的枯断枝,树身在挽留不成放手后痛苦的摇晃,浮雪震落下来。
“泫凰!”王妃站在尼姑身旁,浮雪正落,泫凰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尼姑后退一步,泫凰因此注意到她,好眼熟的人,好像见过。
泫凰下意识朝王妃走去,尼姑却斥责她:“别过来!”
段钦尧拳头攥的紧紧的,拨开迷雾原来是这种感觉,像在青州时给无名冢烧纸钱,浓烟有时散尽,痛苦闷在心底。
尼姑惊觉自己失言,后退一步跑到庙后面,拐角青墙遮住了视线,泫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母亲追过去。
泫凰犹豫一会儿要过去看看,被段钦尧抓住衣袖,动作太急还被木篱上的尖刺划了手腕,衣袖被卡了上去。
“别去。”段钦尧喘着粗气。
段姜氏在庙里跪在菩萨前求佛保佑儿子段钦尧在荣王府学堂安生度日,别再招惹上摄政王府的宗姬,未来儿媳不求富贵至极,只要安生守礼便好。
求完菩萨段姜氏出来寻儿子,又看见自己儿子露着半截胳膊拉着人家宗姬,眼睛都冒出金星来。
“尧儿!”
段钦尧慢慢松开手却没顾及段姜氏,先同泫凰说:“想必是王妃故人,此时怕是有事相商,你莫去…”
“好,我不去打扰。”泫凰向段姜氏微微行礼问好。
彼时佟巧思说的那些画又浮现在段姜氏的脑海里,破罐子破摔般想自己儿子真该有佟巧思那样的人来治一治。
段姜氏冷淡回礼,想说什么又不敢,毕竟眼前的可是浔王府的宗姬,从前又听娘家嫂子说过这位的事,浔王夫妇宠惯的很。
泫凰问:“国公夫人唤你许是有事,你快去吧。”
段姜氏忍不住拉着段钦尧走,却意料外的没拽动。
泫凰看出来他们母子的僵持,转身带着侍女朝园子里走去,不再管他们。
“本来无事,母亲反应这样夸大,无事也要有事了。”段钦尧说。
段姜氏气的哆嗦:“想来你父亲近来少打你了,也没见你收通房丫头我当你是多省心的人物,不成想…你也不看看人家父亲母亲是何方神圣!”
“母亲若怕被我连累,不如去禀明圣上,逐我出府。”
段姜氏看着甩手走开的儿子气急说不出话,嬷嬷赶忙上前给她顺气。
半个时辰后浔王府的轿子也从南倌庄离开,泫凰问:“娘,那师傅是因为而怒吗?”
王妃摸她头发:“与琢儿无关,琢儿很懂事。”
泫凰知道自己与历月小姑姑还有姜漫秋相比已经散漫许多,在男女之事上甚至不如活泼好说话的佟巧岫谨慎,但王妃从不计较这些。
她喜欢母亲那些不合女德女训的道理,她也喜欢母亲。
“不知近日娘为何忧心忡忡,但是,娘…”泫凰眼睛清明如水波:“我长大了。”
“娘知道。”王妃勉强笑笑。
荣王府的消息传到浔王府,今日佟家二姑娘大放异彩做得好诗,泫凰看着宣纸上抄写的诗句正要感叹时,王妃把纸扔在地上。
“她剽窃。”王妃说。
泫凰放下宣纸,荣王府来传信的嬷嬷吓了一跳,先说这诗是连先生也赞叹的,片刻后又上前问王妃要如何处置。
“算了。”王妃露出笑意:“我方才玩笑的。”
嬷嬷小心翼翼的走了。泫凰把诗收起来带走。
远在边疆的晏月将军让人捎回来许多奇异物件,一早宫里来人送了一份用披风包裹着,上头还打着补丁看着着实潦草,但却是晏月将军亲挑亲选随手包的。
来的人顺便传话,宫里还留着许多东西是晏月将军让手下去附近集市采买搜罗的,也不知道买了什么,让王妃先去挑挑看看,剩下的再送去各宫娘娘。
王妃早期头痛,不去又辜负了晏月的好意,便问泫凰想不想去。
“只要不念书,哪有不想去的。”泫凰把竹喧手里的书箱随手扔在堂里,跟着来人进了宫。
起先还朝着晏月将军旧时住的宫走,半路被皇上身边的亭魄拦住:“宗姬留步,早时陛下要瞧瞧有没有新奇物件儿挑了给佟家娘娘,东西正在素屈斋呢,宗姬这边走。”
“皇叔父今日醒的早啊。”泫凰开不开心都差不多表情,亭魄见得人多心思又七窍玲珑,在他看来小姑娘什么心情都是摆在脸上的,分明就是烦透了圣上。
素屈斋里没有动静,但泫凰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叔父就会在一个出其不意的角落发出声音。
“挑挑吧。”皇上说。
泫凰把箱盖抬起来,箱子里的东西其实不比京中,她松开手箱子盖就朝背面滑下去,咚一声掉在地上。
皇上问:“就是他了吗?”
“皇叔父所说何人?”泫凰拿起一串红彤彤的珠子挂在指尖看。
“锦国公府段钦尧。”
泫凰想把珠子戴上:“晏月将军送来的东西都是好的。”
“宫中都称她作公主。”皇上走过来,在矮桌上坐下。
“姑母喜欢别人称她作将军。”泫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对玉珏,皇上的目光就停在玉珏上。“皇叔父喜欢称姑母作什么?”
“我如往常。”皇上拿走两块玉珏:“唤她晏只,只儿。”
只儿,泫凰在他醉酒时听到过无数次的名字,她只知道姑母改过名字,却不知道以前叫做晏只。
晏月和晏满是双生子兄妹,宫中视双生子为不祥之兆,老王爷为了保全两个孩子只对外说生了一个郡子,晏只在王府里影子般长大,穿的是儿郎衣裳,学的是拳脚功夫。
老王爷忧心事发早早过世。先皇驾崩时无子嗣继承皇位,选了当今皇帝晏潇继位,嫡亲的妹妹晏只才封了公主,将名字最后一字改回宗姬从的“月”字。
所以公主“晏月”的名字既从了“晏”又从了“月”。如今是名扬天下的将军。
“别装聋。”皇上说:“你与段钦尧在荣王府学堂的事都传到朕耳朵里了。”
“皇叔父很疼姑母吧。”泫凰说:“你方才提起她时自称我,而不是朕。”
“晏只是,朕的亲妹妹。一生下来就是亲妹妹,又不是做了皇位才成妹妹的。”
“难怪。”泫凰对箱子失去兴趣,“难怪父亲母亲放心我来叔父这里,叔父心里是看重亲人的。”
皇上愣了一下后哼笑:“小丫头,别跟朕来这套,甜言蜜语即口蜜腹剑,咱们可都姓古,就别装了。”
“我说真的。”泫凰摇摇头:“当我没说过。”
“段钦尧那竖子并不出奇,连替你出头的魄力都没有。”皇上抱着手臂:“别选他。”
“我娘都不管我心悦于谁,你个姓古的叔父操心什么。”泫凰把他的话还回去后觉得神清气爽。“侄女告退。”
“朕能在宫中得知佟家二丫头与你过不去,就能知道今日佟家三姑娘长了疹子没去学堂。”
泫凰回头望着他。
“瞧着朕做什么?又不是朕做的。”皇上走过去把一块玉珏放她手里:“拿回去给你娘交差,来了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片刻后亭魄回来:“宗姬走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时从容冷静,一出了素屈斋的门就跑起来了。”
“她看着跟块木头似的,实则重情义着呢。”皇上摆弄着剩下的一块玉珏:“像栉儿。”
素屈斋门外晏浔冷笑着看向身边的宿莽,宿莽心领神会:“荣王府里他的人要除掉吗?”
“不用,总得给他留点乐子。”
“那段钦尧?”
浔王阔步朝前走,心里特别不痛快:“那竖子,算了,琢儿的事王妃做主。”
隐隐约约传来哗啦一声,素屈斋里一箱珠宝散了满地,皇上踩在上头,对着一旁侍从吩咐到:“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