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一辈子快乐

2、殉情

　　这件事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直到那年冬天，程南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妹妹露出了束手无策的表情，程瑶的印象中哥哥从来都是沉稳冷静的，程南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嘴唇颤颤巍巍的抖动，嗓子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但程瑶还是听见了，“暮清得癌症了，晚期。”她听见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拍了拍程南的背，缓缓开口“哥，你先去睡一会。”他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像个机械人一样，僵硬的走去了卧室。程瑶的眼眶红了，拿出手机打给了木木，她的声音嘶哑，还带着哭腔，程瑶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保持沉默，眼泪也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最后只好挂了电话。
　　在程瑶的脑海中，全是暮清哥和自己讲话的样子，暮清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得癌症呢？哥哥和暮清哥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什么又变成的现在这个样子。
　　过了几天，调整好情绪，程瑶去医院看了暮清，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压抑的气氛，都让她感到不适。走到病房门口，她推开门进去，里面的一幕让她顿时红了眼眶，暮清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手上输着液体，饭也只能喝粥了，她强装坚强走过去，面带微笑“暮清哥。”暮清转过来对她微笑了一下，暮清的笑还是那么温暖。考虑到暮清哥的身体程瑶只是问候了几句就走了，程南把她送到病房门口，程南的眼睛眼睛红的不成样子了，她拥抱了一下哥哥说“哥，也许怎么说很残忍，但我也要告诉你，我去咨询国内最好的医生了，这种病至今没有解决办法，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程南带着厚重的鼻音回答她，“你好好陪暮清哥吧，我走了。”程瑶转身用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出了医院。
　　后来程南每天寸步不离暮清，程瑶在家里也时时惦记着暮清，有时间就去看望暮清。每次去暮清都肉眼可见的更加憔悴。
　　半年后，在夏季快要来临的时候，程瑶收到了暮清的死讯。她一整个人都如天打雷劈一样，为什么呢？在不久前不是说有好转吗？我哥呢？我哥怎么样了？他能接受吗？
　　没过几天，程瑶去参加了暮清的葬礼，暮清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葬礼上程南亲手操办的，在葬礼结束的时候，她第一次看见程南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暮木走过来，自从暮清去世后，暮木就憔悴了很多，她抬手把一个本子放在了程南旁边，就走了，上面是暮清哥写的日记。
　　最后一条是，“海棠花快开了，帮我去看看吧，我希望每年都能收到一束海棠花呢。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程南。”
　　可程瑶知道的，没了暮清的程南根本没办法好好生活下去，暮清刚离开的一段日子里她每天观察着哥哥，但程南好像又恢复到了平常一样，后来她也认为可能程南可能释怀了，打算按暮清的遗愿好好生活。
　　就一直到第二年春，到了海棠花开的季节，程南在暮清去世那段日子在后院种了一棵海棠树，树上的花开了，程瑶站在树底下对程南说“哥，你看海棠花开了。”“是啊，海棠花开了。妹妹，以后你能帮我在每年你暮清哥去世的那天在他的墓碑前放一束海棠花吗，还有帮我照顾一下这颗海棠树。”程瑶顿了一下，“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些。”“我快要工作了，我怕我忙起来忘了。”“行吧行吧。”程瑶心里有些不安，但也答应了下来，程瑶走过来拥抱了一下她，在她的耳边说，替我给父亲道个歉。程瑶满脑子的不安和问号，说完这些，程南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一下，上楼了。程瑶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了。
　　晚上她叫程南下来吃饭的时候，怎么叫都没人答应，她心里突然一疼，不对，不对，她一下子站起来冲向程南的卧室，他看到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程南，走近她看见床头柜上放的安眠药，她浑身上下的血管中的血好像都停止流动了，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她的心脏的跳动声，程南浑身上下冰冷的像一块冰一样，毫无血色的脸，她突然就明白了程南今天和她说的那些事。
　　她控制着手抖，把电话拨给了程涛，程涛说他马上过来，不要害怕，让程瑶先去休息，那天我她到卧室便病倒了。
　　她梦见了，她梦见了暮清和自己的哥哥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很幸福很幸福的样子，她想伸手抓住他们，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她醒来后赶去参加了程南的葬礼。
　　程瑶的记忆在此处终止。回过神来，她的眼泪已经遍布全脸，泪水把她的视线模糊的不成样子了。擦了擦眼泪，看了看手中的这一页日记上写的一句
　　“暮清，你说我们一起看院子里栽种的海棠树花开的，你食言了，不过没关系，我看到了，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我讲给你听”
　　她一直以为殉情是古老的传言，她和父亲商量后，将程南的埋葬在了暮清旁边，又把他们的日记本埋在了他们旁边，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向天边，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很幸福吧。
　　程瑶按照哥哥的遗愿，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们俩，并且带上一束海棠花，海棠树她也照顾的很好。
　　这辈子他们太苦了，下辈子他们一定一定能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