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混沌女帝失踪后》埃与年

12、云瑶回家

　　妖界

　　希均又迷路了，连同肩上的猴子一起。这猴子除了叽叽喳喳，能给她捏肩捶背外根本没什么鸟用。

　　两天前她带着刚得的猴子越过悬崖，自信满满以为可以踩到实地，却双脚踩空，直接落到一片山脉中。

　　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树木，有高有矮，有茂盛有枯萎，棵棵不同，可将它们放在一起就全都长成一副面孔。

　　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出这个没有活人气的地方，希均已经决定如果明日还走不出去，她就毁了此山的林木，移走周围其他的山脉。

　　视野开阔，路就好走了。

　　“吱吱吱……”去一旁探路的猴子发出焦急的叫声，希均循着声音走去。

　　那是这几天看到最空旷平整的一块地，中央摆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

　　希均走近，是个被毁容的漂亮女人，周身被黑气环绕，明明已经死去，尸身却不见腐败，满身都是流转的符文。

　　眉心是黑气的源头，正一丝一缕朝着全身发散，希均不知道这黑气是做什么的，但她能感受到眉心黑点中蕴藏的冤魂气息。

　　太多了，她数不清。

　　这个女孩的尸体就像是盘开放的美食，被已经凝聚出人脸的怨气毫无顾忌的啃噬。

　　如果再过上几日，这个倒霉的女孩会完全化为怨气的养料，灵魂残缺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希均素手覆上女尸眉心的黑点，小心用仙力将其包裹，缓慢拔起后才看清黑点全貌。

　　这是一根黑色长钉，贯穿眉心，一直腐蚀着女尸的灵魂，也不知道此女子生前受了何等折磨。

　　面容被毁，死后还不得安宁。

　　多大的仇，多深的怨啊。

　　“多谢姑娘，”黑钉被拔起后，女尸头顶上逐渐凝聚出一个灵魂。虚幻摇晃、灵体不稳，依稀间能看出狰狞面貌。

　　怎么会？

　　希均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身体上的伤口会出现在灵魂上。那岂不是……生生世世都要带着这副模样，转世后也是一样 ，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将会是最残酷的惩罚。

　　特别是一个习惯美貌的女孩。

　　这个灵魂上带着伤口的女孩就是云瑶，她向希均诉说她所受到的苦楚。

　　“我并不奢望报仇，只是想回家看看哥哥与母亲，我们三人相依为命，若是我不知所踪，他们不知道会有多着急。”云瑶泣不成声，灵魂变得越来越虚幻。

　　眼泪也是灵魂力量之一，她不停地掉着眼泪，只会伤害自己。

　　“别哭了，再哭我就把这钉子放回去，”希均扬了扬镇魂钉，恶狠狠地出口威胁，云瑶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止住哭泣。

　　“求求姑娘，求求你。我的母亲多年病痛缠身，如果一直为我担忧，她的身体肯定熬不住。”云瑶虚幻的灵体在空中不住的磕头。

　　一个时辰后，希均幻化成云瑶的样子，撕掉她华丽衣裳内侧的梵文咒语，抖落背后的灰尘，整齐地穿到自己身上。

　　***

　　云瑶回来了，回到了那个让她受尽欺凌的家。

　　这是她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审视这个家，以往看到这些过往的族人心中充满自卑，只敢垂下头快步走过。她如今在希均的贴身玉佩里，在希均不疾不徐的步伐里，她才有机会鼓起勇气看看四周。

　　这个家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庄严神圣，青砖墙瓦上会有细微的裂缝，红色天柱上会有丝丝划痕，可能是某个小妖调皮时用石子划的，也可能是被打斗的真气所伤。

　　这些族人看她的眼神，不，是看希均的眼神中，带着惊艳、讶异与好奇。

　　云瑶本就长得很好看，只是平日里太过怯懦，打扮朴素还不敢抬头看人，一直龟缩在他们的小院子里，很多人根本没有看清过她的面貌。

　　希均变化的云瑶不一样，自信随性，抬头挺胸，一行一动间自带英气，在云瑶低声提示中，希均努力辨别道路，去小院见她的哥哥和母亲，做最后的道别。

　　很多人并不认识云瑶，观她华贵的衣裙，还以为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姐前来做客。甚至有妖仆主动上前引路，丝毫没有把眼前明媚的少女与那个废物贱种联系到一起。

　　或许，他们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

　　***

　　这应该就是云瑶口中的家，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焰虎族圣殿里，还有这么一块破败的地方，杂草横生，围墙破烂，住在这里的都是妖王擎宇不受宠的侍妾和没有天赋的儿女。

　　其中一座小院就属于云瑶一家。

　　院子里种满云煓收集来的花种，只因妹妹爱漂亮的花朵。

　　窗户虽然破旧，都被云煓糊上严实的窗纸，因为母亲体弱多病，不能吹风。

　　云煓是云瑶的哥哥，一个丝毫查探不出血脉之力的小妖，两百多岁还不能化身兽形，一直是一副羸弱书生的模样。

　　妖界本就崇拜力量，特别是在妖界最强的焰虎族内，更是将这种风气发扬光大。

　　妖王擎宇子嗣众多，只偏爱母族强大的嫡子女和天赋卓然的庶出子女。

　　云煓与云瑶是两枚弃子，平日里连吃食都得自己想办法换取，他们的父亲能给他们提供的唯一东西就是这破旧的小院，还有旁人的非打即骂。

　　希均走进院子的时候，云煓还没有回来，因为云瑶的失踪，他这几日不眠不休一直在外寻找，若不是还有病弱的母亲，恐怕晚上都不会回到家里。

　　所以，希均走进院子只看到一个浇花的美貌妇人，玉佩强烈的震动让她知道，这人就是云瑶的母亲，仔细看来她俩还有五六分相似。

　　希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云瑶母亲就看到了她，手里的木勺掉落，勺子里的水溅湿了裙摆。

　　“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母亲眼眶红了，跌跌撞撞奔向她，希均赶忙上前双手稳稳接住。

　　“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

　　“听说你得罪了韶华，我和你哥哥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上下查看，“好好好，没有受伤，阿娘去加个菜，等你哥哥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语毕，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转身向厨房走去。

　　希均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实话。

　　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希均没有娘亲，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云瑶母亲的眼神让她觉得很温暖。那是被人挂怀的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