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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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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程安宁早早被程福宝吵醒,他倒不是故意,显然是习惯了天不黑就出门劈柴,现在因为自己只能在门口转来转去。
程安宁无视了他眉宇的黑青,搭话:“我们上山劈柴吧。”
程福宝冷冷看她:“不行。”
程安宁:“为什么不行?你怕爹娘怪你?爹娘是让你看着我不乱跑,我又没有乱跑,只是跟着你去砍柴,砍柴是正事儿啊。”
程福宝:“就你?挥得动斧子吗?”
程安宁:“…我可以捡地上的柴火啊。”见这人又不吭声,她徐徐劝道:“爹娘每天起早贪黑多辛苦啊,你也想为他们分担点吧。”
程福宝松动,但依旧冷着脸。
“福宝福宝~我跟着你寸步不离好不好?你看着我,你跑得比我快,力气又比我大,我哪儿也去不了的。”
程福宝看着她。
程安宁:“我们抢在爹娘回来前把柴火卖了,
就没人知道了!”
程福宝拎起斧子,扔下句“不要拖后腿。”就快步离开。程安宁喜滋滋的关了门,拿了钥匙追着他上山。
山上早已有了几个樵夫在砍柴,看到他们一脸惊奇,“女娃娃来做甚?”
程安宁笑眯眯和他们打招呼,道:“我帮着捡柴火。”
程福宝一言不发走到角落,抬起斧头便砍。
程安宁边走边捡,默默观察四周的地形,在山上俯视可以看到他们住的村庄,呈圆弧状,一条小溪绕着圆弧流动,溪流的下游住着程家。家家户户挨得并不是很紧,数量也不多。
这里的树林很茂密,水流也不大,土质很好,不会有发生洪灾的可能。
看来她穿越的地点是随机的。
穿越的身份或许和名字有关?她现代的名字也叫程安宁,除此之外,倒是想不出与这具身体有什么相关之处了。
“女娃,这儿的柴火都被捡光了,你晚上来捡的才多…”
“瞎扯!让好好一女娃晚上出来,陈歪眼,你心思够歪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歪眼面红耳赤,周围的樵夫跟着哈哈大笑。
程福宝用力劈倒了一棵树,瞪着程安宁的后背,她果然是来胡闹的,筐里一半都没捡上。
程安宁见他们笑,自己也跟着笑,她生的好看又不曾劳累,两个酒窝漾着光。
樵夫们倒不好意思了,走前给了些散落的枝条,程安宁挨个道谢,一人给一些,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筐,笑盈盈地走到程福宝面前邀功。
破旧衣衫被汗打湿,紧贴在身上,程福宝累的呼呼喘气,赶不上看她。
“这些人每天早上都会来吗?”
程福宝:“嗯”。又补充:“他们给你的都是不成形的柴火,卖不出好价的。”
言下之意,你别指望每天捡漏了。
“这儿附近人这么少,又挨着山,有人买吗?”
“十里外有个小镇,那儿人多。”程福宝说:“你别想了,我们不可能挑着过去的。”
程安宁摸着下巴:“这么辛苦啊,一捆柴火能卖多少?”
“50文。”
“咱家豆腐一斤多少钱?”
“2文。”
程安宁顿时无语,除去成本,程家一天起早贪黑只赚不到二十文,按她夜里听到程氏的碎碎念,古代的物价一文一个馒头来看,只吃馒头一家四口至少十个馒头,已经所剩无几了,至于烧饼油条这类是想都别想了。
她最爱的猪肉一斤七文钱,这辈子靠卖豆腐怕是肉味儿都闻不到。
赶在天黑前,程福宝挑着柴火,程安宁背着筐下了山,推开门,将柴火藏在了屋后。
程爹程氏今晚的脸色很不好,程氏一进门便念叨着:“你们爹爹腰被撞了,快扶他上床!俺去找俞大夫。”慌慌张张出门了。
程安宁程福宝连忙掺着程爹上床。等俞大夫来看完后,屋内叹息连连。
程氏:“天杀的兔崽子!都是林家那个王八羔子街上骑马撞了你俩老子,唉唉,可怎么办啊,俺一人怎么干啊……”
程安宁感觉程氏似乎看了看她,道:“为什么不找他们赔钱?”
程福宝瞪她一眼:“你是在推娘入火坑?林家的下人可是闹出过人命的!娘,以后我跟你一起卖豆腐。”
砍柴的事被暂时搁置,程福宝每日跟着程氏磨豆腐出去卖,家里只留下受伤的程爹和程安宁。
趁程爹午睡的功夫,程安宁溜出门。
每日目送程氏时,她默默记了路线,想着他们卖豆腐的路大概就是村里最繁华的地段了,便沿路做记号,干了几天活,体力充沛的程安宁一口气到了村庄的中心。
让她颇感意外的是,村庄里的人原来不都是像程家那样生活窘迫的,越靠近溪流上流,村户的家越是宽敞明亮,红瓦片的屋顶,雪白的墙,二层小楼,还种了花草。
传闻中嚣张跋扈的林家实在是太好认了,平原的凸起处,竟建了一座府邸。几栋阁楼相连,程安宁走近才发现,内竟有缩小版的亭台水榭,两个石狮子巍然屹立,府门挂了牌匾,金漆刻着“良善之家”。像讽刺一般。
门前两个家丁看见她,面无表情:“少爷出去了。”
本就只是为了记路线,程安宁转身便赶回了程家。程爹的病情越来越重,躺在床上还没醒。程安宁烧了水,等程氏和程福宝回来。
夜越来越深,程安宁起身准备去找,却见程氏推着车,脸色很难看。程福宝帮忙,一言不发。
程爹没法下地,磨的豆腐数量便直线下降,原来可以磨十来斤,如今看着不到一半。
日子越来越难了。
程安宁想了想,偷偷把程福宝拽过来:“镇上有当铺吗?”
程福宝不明所以,但点点头。
程安宁小声道:“你明儿把我那些衣裳都卖了吧。”
程福宝不可思议:“那可是你最宝贝的…”在他眼里,程安宁一辈子就活那几件漂亮衣裳了,为此不惜背上骂名跟林家揪扯不清…
程安宁:“衣裳重要还是人重要?爹都成那样了,你和娘每天操劳,我帮不上忙,就这点或许能救急了。”
等程氏知道,程福宝已经把衣裳换了银子,晚上掏出来时,低着头。
程氏:“全卖了?!”
程福宝小声:“嗯。”
程氏:“你你!混账东西,不知道这衣裳对你姐多重要吗!你这是要她命啊!”
出去抱柴火,听到屋里的争吵,程安宁连忙跑进来,眼见程爹也要斥责,喊道:“不关他的事儿!我让他去卖的!”
程氏无措地看了看程福宝手里的铜板,又看程安宁一脸平静,竟不再发火,含泪长叹:“是娘没用…连闺女的漂亮衣裳也保不住…”
程爹在床上沉默。
“卖了多少?”
“一百二。”
程安宁有些意外,原主的衣裳比她想象中值钱多了,笑起来:“爹娘这几日可以歇会儿了。”
晚饭终于沾了点肉腥。
程氏依旧早起磨豆腐,和程福宝去镇上卖了。
程安宁打算今日去远些的地方再看看,路过林家时,被一盆红色菱角样的盆栽吸引了。
“程安宁。”背后有人唤她。
程安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全名,一时间恍惚以为回到现代,慢慢转过身,眼中的失望挡也挡不住。
青色长袍打扮的公子哥儿,摇着画了山水的纸扇,长眉入鬓,朱唇白齿,狐狸眼一笑动人。
她完全不认得。打量了一眼便要走。
“装什么欲擒故纵?都到小爷家门口了,不进去坐坐?”公子哥儿收扇敲了敲程安宁的后背。
“这是你家?”程安宁转过身。
公子哥儿冷哼:“女孩子傻一点可怜可爱,傻过头就是蠢了。”
“你,”程安宁忽然回想起之前从程福宝嘴里套出的,原主死缠烂打的那位林家少爷,“林羽生?”
“程安宁,原只是听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落魄至此,爷给你的衣裳都卖了,日子不好过吧。”林羽生从下到上打量她一眼,落在那张实在惹他心动的脸上,道:“早点找爷不就好了,犯什么倔脾气,脸都晒黑了…”
程安宁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羽生:“回来呗。”
“回来?回来做什么?”
林羽生看她一脸茫然,心中烦躁:“做爷的情人又不委屈你。”
“我爹的腰是你们家撞的?”
“爷撞的。”林羽生轻笑:“是他自找的,跟爷讨公道,爷就给他个公道…”
程安宁惊住,程爹竟然是因为替她出头才被撞伤,心中一股怒火窜起,又见眼前这人得意洋洋的无赖样,道:“你有甚可得意?仗势欺人。”
“有甚不可?爷仗的是自家的势,出身也是种本事,不是人人都有这本事的。程安宁,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要……”
“你说得对。”程安宁道:“可你现在把我爹撞了,他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我家里恨死你了,我再想跟你,我娘会掐死我。”
林羽生的笑终于收住,眉微皱。
程安宁伸出手,林羽生愣住:“你干嘛?”
“补偿啊,”程安宁道:“是你把我爹撞了,导致咱俩分开。你不该补偿我吗?”
林羽生脱口而出的“爷不赔”在听到是赔偿程安宁时,脸色缓和,含笑:“好。是爷不对,这是应该的。”
一个银元宝放在程安宁手里,“诺,让你爹快点好。”
程安宁总算见到影视剧里主角豪爽出手的银子了,沉甸甸的分量,将掌心合拢,笑眯眯就要走。
“喂!”林羽生叫住,狐疑:“你看银子怎么比看爷还亲近,程安宁,你不会是在骗爷吧。”
“我这不是为了和你快点在一块儿才着急回去吗?”程安宁眼珠一转,走到红色菱角的盆栽前迅速拽下一颗,“好漂亮。”
“哎!那…”不能摘。
林羽生哑口无言,见程安宁把玩着,脸色微沉:“这是番国运来的番椒,珍贵得很,你摘它干嘛?”
程安宁道:“这不是做个见证嘛,这稀罕东西,我想你了就拿它出来看看。”
林羽生:“那那…哎你别走!”
程安宁扭头:“又怎么了?”
林羽生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这个管用。以后你再找我,拿这个来,府里人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