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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现实的涟漪与隐痛的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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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游戏头盔,意识从刀光剑影、阴谋诡计的黑风洞窟抽离,重新回到安静却略显逼仄的大学宿舍。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光隐隐透入,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紧绷后的松弛。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长长吁了口气。
“爽!真特么爽!”对面床铺,老朱也几乎同时下线,胖脸上满是兴奋过度后的潮红,他一把扯掉头盔,声音洪亮地打破了宿舍的宁静,“老程!吴哥太牛逼了!那输出!那意识!还有你那两把匕首,唰唰唰!跟特么特效一样!咱们这组合,绝了!”
他唾沫横飞地开始复盘刚才惊险的Boss战和那场反杀,激动得手舞足蹈。看着他毫无心机的兴奋模样,游戏里那条诡异的匿名信息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我笑了笑,没有提及那条信息,有些东西,暂时自己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让兄弟也跟着担心。
“是啊,配合得不错。”我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高强度游戏了好几个小时,现实里的身体确实需要放松一下。
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宿舍里只有我们俩。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汗液的混合味道,很真实,也很……踏实。
“就是最后让那个龟孙跑了,真不爽!”老朱咂咂嘴,似乎还在耿耿于怀,“等咱们等级再高点,非得找回来场子不可!”
“会有机会的。”我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那枚“櫻”字徽章。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
咕噜噜……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游戏里能模拟饱腹感,但现实的身体可是实打实地饿着了。
“走走走,老程,吃饭去!饿死老子了!”老朱显然也听到了,立刻穿上拖鞋,“今天哥们儿高兴,东门小炒走起,我请客!”
“哟,朱老板大气!”我笑着应和。老朱家底厚,为人又仗义,平时没少接济我。
就在我准备换衣服时,右手食指关节处,那小块青灰色的胎记,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但却异常清晰的刺痛感!
不是游戏里那种被系统模拟的痛感,而是真实的、源自神经末梢的灼痛,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又像是那块皮肤下面的骨头在隐隐发胀。
我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
“咋了?”老朱注意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可能刚才游戏太投入,手有点抽筋。”我含糊地应付过去,松开手,仔细看了看那块胎记。颜色、形状、硬度,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那阵刺痛却真实存在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偶尔就会这样,毫无征兆地痛一下,去医院皮肤科和骨科都检查过,拍了片,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皮肤色素沉淀和可能有点角质增厚,让我少摩擦,注意观察。
可这种奇怪的痛感……
我甩甩头,暂时把这点不适抛在脑后。也许真是精神太紧张了吧。
和老朱一起出了门,夏夜的暖风扑面而来,带着校园里植物的清新气息和远处小吃街传来的诱人香味。熙熙攘攘的学生人群,喧闹的谈笑声,瞬间将我们拉回了充满烟火气的现实世界。
东门的小炒店生意火爆,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老朱大手一挥,点了好几个硬菜,还要了几瓶冰啤酒。
“来,老程,走一个!庆祝咱们首杀成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老朱举起酒杯,胖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快乐。
“干!”我也笑着举起杯。冰凉的啤酒下肚,冲刷掉不少疲惫。有这样一个兄弟在身边,感觉确实很好。
吃饭间隙,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发信人:叶辰辰。
我的笑容淡了些。老朱也看到了,挤眉弄眼地用口型无声地说:“前—女—友—”
我点开消息。
叶辰辰:“在干嘛?”
很普通的开场白,却发生在分手后,显得格外突兀。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吃饭。”
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停止,又输入……反复了几次,最终发过来一句:“哦。和朱富强一起?”
“嗯。”我回复得更简短了。她连我和谁吃饭都知道?是看到了,还是……听谁说的?
“他家里条件好像挺好的。”叶辰辰又发来一句,没头没脑。
我看着这句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有些不舒服。她到底想说什么?
老朱探过头想看,被我挡开了。“咋了?说啥了?是不是顾宇良那小子又嘚瑟了?”他压低声音问。
“没什么,闲扯而已。”我收起手机,不想让这些事影响吃饭的心情,更不想把老朱也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里,“赶紧吃,菜凉了。”
老朱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再多问,继续埋头干饭。
这顿饭,因为叶辰辰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味道似乎变得有些复杂。她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比直接的恶语相向更让人心烦。
吃完晚饭,和老朱慢悠悠地溜达回宿舍。路上的学生情侣成双成对,偶尔能看到有的男生在殷勤地给女朋友递奶茶,拎包。曾几何时,我和叶辰辰也是其中的一员。
时过境迁。
回到宿舍,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打电话和女朋友腻歪。我和老朱洗漱完毕,各自躺在床上。
我没有立刻戴上游戏头盔,而是借着台灯的光,再次仔细地看着右手食指上的那块青灰色胎记。它静静地在那里,不痛不痒,仿佛之前的刺痛只是我的幻觉。
游戏里的波诡云谲,现实中的物是人非,还有这身体上莫名出现的隐痛……一切都像笼罩在一层迷雾里。
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事情正在起变化。一股暗流正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我将手掌握紧,感受着那小块硬物硌在指间的微妙触感。
无论未来如何,我必须变得更强。无论是在那个虚拟的通天塔里,还是在必须面对的现实世界中。
闭上眼睛,《通天塔》那宏伟而诡异的开场动画仿佛又在眼前浮现——囚于塔中的巨龙,那愤怒而不甘的金色竖瞳……
我的指尖,又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