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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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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第一次见到『苏州河』这三个字的时候,是印在女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款男用香水瓶上。看着上面写得十分古意字体的字,他很诧异有这样一个牌子。女友说,这款香水很好闻,这是她花好大力气才买到的限量版。当时余晖感动得一塌糊涂,直到后来去了女友房间。床头上挂着一张偌大海报,海报中的男人身着贴身到过分的黑色西装,内里是上敞领口下露小腹的白色衬衫,斜靠着银色的吧台,眼神迷离,身段妖冶。海报右下角是限量版『苏州河』香水广告。他问女友,这张超大型夜店男海报是怎么得来的。女友扭捏半天才说是买香水送的,然后斥责他这是广告模特,不是什么夜店男,而且艺名就叫苏州河。余晖瞬间觉得自己才是买一送一的赠品。好在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女友迷恋个香水模特又不是多大丢脸的事情。只不过看着海报他总纳闷不就是香水广告而已,至于拍得满是诱惑旖旎么。画中男子那POSE在余晖看来,实在跟夜店的男人没啥两样。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和这个夜店男很快就会相遇,更不用说之后脱轨的人生。
彼时,他还是个豪情万丈、等待着领导嘉奖的新人警察。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啊?又是警察?”赵又廷拿着剧本嘟嘟喃喃,白色封面上歪歪斜斜的四个大字《义不容情》。一旁的阮经天正很高兴地靠着保姆车开始模拟男模姿势。他才刚刚眯起眼,赵又廷就笑翻了。阮经天把剧本卷成一团直接砸了过去:“笑什么笑!我的专长本来就是模特!”
“哎呀,谁让你带着小新眉又是眯眯眼的,穿着烂T靠白色厢车,怎么看怎么台,和这里面描写的差很多好不好?”赵又廷乐呵呵地亏阮经天,然后自己也很三八地靠着车拗造型。阮经天直接嗤之以鼻:“你这个破四用来卖凉茶还差不多。”赵又廷自己挺满意,不在乎阮经天的吐槽,继续搔首弄姿。阮经天眼瞅着这个山寨版的跟自己专业版比臭美,立刻拿出不落人后的精神,趴在车门上挤眉弄眼。
啪!啪!
很快,两人的脑袋上就各中一招!摸着后脑勺站直的两个大男人,一见到眼前双手叉腰怒目而视的导演大人都吐吐舌,努力摆出一脸的正色。
“你们两个要是想卖,晚上去阻街,正好给我们赚外快!”吴君如讽刺起人来,可跟她的搞笑戏路南辕北辙,丝毫不给面子。赵又廷正气凛然:“我都是学小天的!”阮经天气结,眼见吴君如脸色暗沉,赶紧说:“我学Baron的!”
坐在旁边仔细研读剧本,字斟句酌的陈楚河咳了一声,表示了对自己躺着也中枪的无奈。吴君如斜睨他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怎么会?”赵又廷和阮经天异口同声,齐齐谴责这种不良认知。
“那你们还拿这种连我四岁女儿都不会信的借口来唬烂我?!”吴君如前额已经冒青筋了,阮经天赶紧上前忒狗腿地给她按摩肩膀,赵又廷跟着给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两人恨不得就把自己都贴上导演大人做连体婴。
“我们是看剧本看得太投入,这才忘我演出。”赵又廷不愧是文化人赵树海之嫡子,说出来的话都特别有内涵。阮经天很贤惠很人妻地在旁边附和:“马克说得对,马克说得妙,马克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
吴君如终于绷不住了,一边砸人一边笑骂:“一群烂人!”
明明是只有两个烂人,吴君如还是用了三个以上的量词,好半天连一句台词都没有的陈楚河再次感悟到躺着都能中两枪的真理。
小小的教训了两个大男生,吴君如看看表:“好了好了,休息时间到了。你们要是没什么问题,赶紧到位,准备拍今天第一场。”
平时的闹归闹,真的开拍,阮经天、赵又廷以及陈楚河就像被鬼上身似地,一个个人模狗样起来了。吴君如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走位然后到场,灯光摄像都随之到位,一切就只等她的一个发话。
表面施施然坐了下来,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过去看着老公在片场指挥淡定,也跟着拍了几个短片,但这次是真正的指导长片,吴君如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眼的时候,正看见不远处的两位男主角,眯起眼,笑出一片释然,对着她滑稽地比出OK的手势。
鬼马!
心里骂了一句,终究还是定下了心。
“Action!”
“要我做卧底?”余晖惊讶地脱口而出,脑海里立马掠过电影无间道的种种场景。
不是吧……
上司看他一眼,眼光很复杂:“这是上头对你的肯定。”
这种官场屁话以为我会信?!余晖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但眼底的不信任已经很明显了。上司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你的背景最简单,人又机灵,而且……你是台湾人。”后面这一句说出来,余晖就明白让他当卧底的主要原因。眼下台湾的竹联帮正和香港本地的帮派做接洽,打算将台湾和香港的毒品市场做一个共享,并通过香港这个平台,顺便在大陆市场也抢一杯羹。香港警方原本是想过一段时间再考虑卧底方案,但竹联帮的老大前几天正好神秘过世,新上任的少帮主又被帮里老一辈瞧不上眼,军心未稳,正着急招兵买马,而在香港这个地盘,懂得说台语的混混实在不多。这么一估算,余晖能成为少帮主下的一员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Sir,我有女朋友的。”余晖考军校的时候是宣誓过要精忠报国,鞠躬尽瘁。但他有更现实的考量。虽然无父无母无亲戚,但有个打算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要是答应卧底就等于和她断了。余晖舍不得。
上司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男女私情实在不该高于工作职责,因此他只是皱皱眉:“你是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余晖真想对上司比一个中指。
“这个警察的觉悟真低。”在导演一声卡之后,赵又廷嘀咕自己的意见,阮经天和陈楚河白在原地站了,压根没他们的戏份,于是这会儿都跑到马克身边围观。
“真奇怪,你是个ABC,这里面让你当卧底竟然还因为你是台湾人,说出去不笑掉大牙吗?”阮经天一下子指出自己的困惑。
“我大概很有台客味道。”赵又廷若有所思,“少帮主看到我一定很有亲切感。”
“要是少帮主跟你用台语交流,你不就哭都没地方哭。”阮经天一脸的看好戏。
“……别以为我真不会讲台语。我嘎你供!”别以为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粉红凯蒂猫!
“你供啊你供啊你供啊!”阮经天起哄最来劲了。
“哇……好吧,你赢了。”赵又廷耸肩,阮经天欢呼,陈楚河同情地拍拍马克的背:“和小孩沟通很累吧?”
赵又廷瞄一眼继续欢呼四处炫耀的阮经天,不紧不慢地说:“怎么会?很欢乐。”
陈楚河文艺的脑海里立刻闪现一句话,破锅配烂盖。
接下去拍摄的是感情戏,余晖为了报效国家,不拖累女友,于是上演了一场狗血捉奸戏。在镜头外看余晖的女友痛哭失声,余晖在门里痛不欲生。阮经天和陈楚河都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开了。
“干嘛笑干嘛笑!”抹干了眼泪的张钧宁气鼓鼓地过来怒指两人,她全情投入的演出竟然被这么公然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很好笑嘛,你和马克两个人拉拉扯扯,你竟然还被他甩出去,哇哈哈哈哈哈。”阮经天笑得捂着肚子,只差没就地打滚,“你力气明明那么大,比男人还男人,还能被马克扔,看上去就很搞。”陈楚河旁边频频点头,张钧宁一记眼刀扫过来,丝毫不客气地抡起旁边的话筒就砸到阮经天头上:“阮小天!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落什么把柄在我手里,不然我让你躺尸香江!”
“我好怕怕我好怕怕。”阮经天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吴君如再次审查了一遍镜头,翘着二郎腿坐在导演椅上,凉凉地说:“小天,我忘记有没有跟你说,苏州河也是有女朋友的。”
“诶?”阮经天敏感地发现不对劲,赵又廷已经晃晃悠悠走过来,笑得贼眉鼠眼。
吴君如数着手指:“我问过凯渥公司了,许玮宁三天后能轧出档期,她会来客串你的女朋友。”
阮经天立刻挤出一脸的囧字。
“对了,你的女朋友小名叫宁宁。”吴君如补充说。
“啊?”这回是赵又廷转过头,指着还手握凶器的张钧宁说,“她也叫宁宁。”
“是啊。”吴君如理所当然的口气让人很担心,“这是余晖和苏州河的缘分之一。”
缘分?缘分?缘你妹啊!
吴君如十分欣赏眼前两位鬼马仔的目瞪口呆,兴致来了,模拟甩水袖,依依呀呀地唱起来:“红楼交颈春无限,有谁知良缘是孽缘~~~~~~缘缘缘~~~~”
交颈……
春无限……
颈你妹!!!
限你妹!!!
啊啊啊啊啊!!!!!!!
我们要看全套剧本啊啊啊啊啊!!!!!!!
余晖后来才知道苏州河原名叫苏禾,会起那样的艺名只因腰间那道蜿蜒至后肋的刺青。
可是刺青怎么会像河呢?
因为……动起来就像了。
灯红酒绿下,苏州河诱惑的声线在余晖的耳鼓中蔓延。
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