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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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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夜渐渐变短了,梦却多了。
岳良回到了那个看着他和何案长大的别墅区。
一幕幕画面走马灯似的在他的梦境里放映着,几乎都与何案有关。
小屁孩们在雪地里堆雪人,冻得满脸通红。
他恶作剧把何案逗哭,爸爸让他去何案家道歉。
他与何案追逐着上学放学。
还有妈妈死的那天,何案紧紧地抱住他,听他哭了一夜,告诉他:"会过去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有关成年前事情的梦了。
他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头昏脑胀。
可他又深受梦境影响,他忍不住想起上个月,他和何案去参加何父的葬礼。
遗像上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何案有八分像他。
葬礼程序像是无声的黑白电影,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行动着,只有何案呆呆地站着,与世隔绝。
岳良像当年何案抱住他那样抱着何案,柔软但坚韧的何案第一次在岳良面前哭了。
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死生亦大矣。
岂不痛哉?
何父去世了,何母和何案又那么柔软,他要保护他们,照顾他们。
他要和何案在一起。
"醒了?"柳述推门进来,惊讶道。
毕竟昨晚刚打了一架,现在见到柳述,岳良难免有些尴尬。可见到柳述淡然的模样,他便知道,这事儿过去了,别提了。
他站起来,才发现这里不是宿舍。
柳述缓缓地说:“这是我大一开学前买的房子,昨晚咱们过了宵禁,就把你带到这儿了。”
“你放心,”柳述撇嘴笑了笑,“我让何案在宵禁前回去了。”
话里带着无数的委屈。
岳良在柳述的注视下走近他,将他抱住,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
柳述僵硬地把手抬起,想顺其自然,欲盖弥彰地揽住岳良的腰。
但终究还是不敢。岳良往后退了退,柳述心虚地把手收回来。
岳良一只手尚搭在他肩膀上,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混子。
“你买了房子不住不当冤大头吗?”
柳述往后撤了撤身子。
离得太近了,近的他心脏止不住跳。
“本来是害怕跟舍友合不来,直接搬出来的。”但因为舍友是你,所以房子就空了。
他别扭地躲过岳良的视线,嘴巴轻张,像是还要遮掩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出口。
岳良哪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柳述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粉,就忍不住调戏一下。
“啊……?那你为什么不来住?”
岳良的眼睛弯弯,笑得时候露出虎牙,加上本就俊朗,显得非常可爱。
柳述听他调笑的语气,知道自己被侃了,就拉开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我……我不知道。”
岳良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哥俩好地一把揽住柳述的脖子,推门出去。
嚯,房子不小啊。
刚才在卧室他就发现,床和房间都出奇地大,以为是柳述把两个房间打通造了个大卧室,没想过是这房子原本就大。
知道好兄弟有钱,没想到居然那么有钱。
柳述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岳良推开,"我去做饭。"
"那我自己参观一下。"岳良之所以用参观,不仅因为这个房子是大平层,还因为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实在是精致高雅有格调,冷淡又简约,看起来相当有柳述的风格。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看到柳述隔着饭桌跟他点了点头。
他注意到除了主卧外,居然还有两个房间。
他指了指一个,扬着嗓子问:"这个房间是干嘛的?"
柳述回头瞄了一眼;"书房。"
岳良一副"嗯----"的表情深深点了点头,又指着主卧旁边的那个房间;"这个呢。"
"次······杂物间。"柳述心虚地"嘶"了一声。
差点说漏嘴。
虽然岳良那个缺心眼也发现不了昨晚有人睡在他旁边。
岳良在屋里转了转,自觉没意思,就坐在餐桌前欣赏柳述做饭。
柳述即使身在厨房,也好似沾不上一点儿烟火气,依旧出尘得似高大雪山上一朵独开的白色莲花。
因为房子无人居住的缘故,家里也没备围裙。柳述穿着一件较薄的灰色毛衣,米白色的裤子,都是宽松的版型,但他身形挺拔,身材匀称,配上那张绝美的脸庞,倒是像刚从时装周里走出来的。
就在柳述受不了岳良赤裸裸的注视,想要开口提醒他的时候,岳良上嘴唇碰下嘴唇,吐出来一句;"白富美给我做饭吃啊。"
说着还托着下巴朝他抛了个贱兮兮的媚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爱怎么看怎么看,提醒个屁,跟这人扯什么脸皮。
柳述心里的一丝不好意思也消尽了。
柳述做的饭相当好吃。
岳良一边吃着,一边忿忿地想:这人有什么缺点呢。
好像真的没有哦。
岳良经常听一些或没得柳述好脸色或看不惯柳述想过来挑拨关系的人说柳述脾气不好,他总是会立刻怼过去:"你知道什么?你跟他很熟吗?"
渐渐的也没人敢说柳述脾气不好了。
柳述虽然平时不给人好脸色,但礼貌,素质都不少,对待陌生人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彬彬有礼。
只有你跟他多接触,别把自己摆得太高,别让第一印象先入为主,就会发现,柳述这个人,还是相当温柔体贴的。
可这些只有他知道。
害,这可咋整。
柳述那张脸固然能吸引到许多女孩,但人都不傻,求个冰山大爷回家,这不是受罪吗。唯有温柔打动人的道理谁都知道,岳良更愁了。
他的温柔没有人知道,可怎么嫁出去呢。
柳述坐在岳良对面,看岳良边吃,边盯着桌面下神,连筷子上没夹上菜都不知道,就往痴痴地嘴里放。
柳述无奈地笑笑,手指轻轻叩了叩岳良眼前的桌面:"想什么呢?"
岳良呆呆地抬头,对上柳述含笑的眼,像飘着桃花花瓣的潭。
"我在想,你嫁不出去怎么办。"
柳述抑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他嘴角抽了抽;"那你娶我。"不屑地扔下一句话,从鼻子里哼一声,就拿起筷子吃饭了。
柳述低着头,岳良能看见他优越的长睫毛和精致的嘴巴,还有拿筷子的那双白皙,修长,有力的手。
岳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发烫,抑制不住地从耳朵扩散到脸,甚至脖子。
他慌张地拿起筷子,低头吃饭,闷闷地说:"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