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清晨,龙宿正在酣睡。耳边传来一阵清晰的磨牙声,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欠扁声音:“疏楼龙宿,你给我松手!”龙宿完全没反应,那声音的主人只能吃力的推挤着将自己抱得紧紧的人。好半天后,那声音的主人虚弱的说道:“龙宿……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龙宿终于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看着面前熟悉的道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剑子给他个白眼,挣扎着从龙宿怀里爬起身,怒道:“龙宿,你不知道我现在功体全失吗?你那力道真的会掐死人的!”
“功体全失?”龙宿傻傻的重复着,剑子疑惑的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你不会睡一觉起来就变傻了吧?还是失忆了?”龙宿猛的一把抓住剑子伸过来的手,“剑子!”
剑子被他的举动惊吓到,但他很快恢复正常,“好友,这么大声叫我是要干嘛?相杀的话剑子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龙宿怔住,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温度,他撑起身体,将剑子抱紧,实实在在的温暖都在告诉他,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存在着。
剑子不明白龙宿这失常的举动是为什么,但他直觉现在的龙宿很脆弱。回抱着龙宿,他偏偏头,疑问道:“龙宿,你怎么了?”
龙宿摇头,脸上浮起满足的微笑,“剑子,汝还是麦恢复功体了吧。”剑子阴沉下脸,“龙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龌龊主意么?”
“哈。”龙宿将脸埋进剑子的肩头,“吾只是不想再空等汝百年,更不想在等了百年之后还是一场空。”
“什么百年?”剑子不解,而龙宿也不打算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成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那些刻骨铭心经历过的事都是一场梦。但不管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一刻他抱着的剑子,绝对是活生生的。
龙宿手里拿着勺子,吹吹里面盛的稀粥,便朝剑子嘴边送去。剑子满脸黑线的看着那送到面前的勺子,“龙宿,我只是失去功体,手脚都完好无缺。”龙宿笑得阳光明媚,“吾知道呀。”说着又把勺子往前递,剑子头朝后仰,抗拒道:“龙宿,虽然我失去功体,但掀桌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龙宿再接再厉,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剑子,乖一点嘛。”
“……”
“剑子,吾们都多少年的奸情了,麦害羞啊。”
“…………”
剑子手压在桌沿,一个使力就要翻桌,却被龙宿用一只手轻松阻止。
“龙宿,麦欺人太甚。”
“好友,吾这是在照顾汝啊。”龙宿索性走到剑子身边,一把抓住那想跑路的人,强行压制住,勺子再度伸过去,“乖,张嘴。”剑子痛苦的瞪着他,被迫吃下那口稀粥,“疏楼龙宿,你好样的!”
“哈~”龙宿在喂过一口后再度回到自己的位置,舀起一口稀粥,这次却是送进了自己嘴里。剑子愕然的看着他,直到他把面前的饭菜一一扫光之后,还没回神。龙宿放下勺子,“剑子,麦看了,再看,汝今天也只吃得到那一口饭。”剑子的嘴角一阵抽搐,“龙宿啊龙宿,你可不可以更无耻一点?”
“可以呀。”龙宿欣喜的答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警惕的剑子。
“你要干嘛?!”
“推倒汝。”龙宿言简意赅的说道。
“疏楼龙宿!!”一声怒吼,让同样待在三分春色调养身体的佛剑睁开眼,他看着一边安静的佛牒,伸手摸摸那上面的梵文,“别急,等我功力恢复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让你去好好关爱那两个欠教育的流氓。”
趴在被窝里动弹不能的剑子好不容易抬起头,就看见龙宿坐在床边吞云吐雾。剑子将头再度趴回枕头上,“龙宿,你能别在这时候抽烟么?”龙宿看着他,一只手拿着烟杆,一只手不客气的在剑子还裸在被单之外的背上轻柔抚摸,“怎么,因为这样比较像始乱终弃的花花公子么?”剑子的身体微微一动,“没错。”
龙宿挑了挑眉,他没料到剑子这么干脆的肯定。一只手转着烟杆,他忽然问道:“剑子,汝会不会在这烟杆里藏字条?”剑子抬头,看眼那在龙宿手中转来转去的碍眼物体,“我为什么要在烟杆里藏东西?”龙宿一愣,自顾自笑道:“也是。”
剑子撑起身体,认真的盯着龙宿,道:“龙宿,我总觉得最近你怪怪的。”
“有吗?”龙宿化去烟杆,再次将剑子扑倒在床上,在收到剑子警告的眼神后,仍旧我行我素的吃着豆腐。
“剑子。”
“有话就说,别老叫了我名字又发呆。”剑子没好气的说道,龙宿盯着他,“剑子,汝是不是在认识吾之前就有一个至交?”
剑子脸色一变,很快又冷静的问道:“龙宿,你想说什么。”龙宿沉默着,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许只是想要求证。他想起那时候佛剑对他说的那句话:“真正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他想,自己真的还不够了解剑子。
“汝会不会为了那狮子头白白送命?”
剑子推开龙宿,严肃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龙宿因为他这句话沉默下来,他忽然意识到佛剑当初的话有多一针见血。龙宿的过往,剑子不了解,那过去的恩怨也是剑子不能涉入的。同样,剑子曾经的恩怨,也是他所无法踏入的。不管两个人多亲密,有些陈年旧事,总是不希望被对方知道。
那些或残忍或无情或绝望的东西,在彼此即使早坦诚相对的现在,都还是藏着私心的不想被对方挖掘到。
“龙宿?”剑子见他半天没反应,又唤了一声。龙宿摇摇头,抱紧剑子,“没事。”
第二天,龙宿发现剑子不告而别的时候才恐慌的想起,当初自己一直不明白剑子为何会突然离开,而现在才迷迷糊糊的记起,那时候的自己,也问过剑子笑封君的事。三分春色的景色忽然大变,刹那之间,他好像回到了疏楼西风,回到了宫灯帏,却又在下一刻一个人孤单的看着荒废的院落。
佛剑的声音在这时候穿破阵阵迷雾,清晰的传进龙宿的耳朵里。
“如果,他改变不了,你当如何?”
龙宿闭上眼,他终于想起,那时候佛剑如此问之后,自己的回答。
“哈,吾可是嗜血者。吾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回到过去,不过是,重复这百年罢了。总有天,会改变。”
再睁眼时,龙宿还是待在儒门天下。他坐起身,曲起双腿,只觉得疲累不堪。
“嗑”一声轻响,让龙宿茫然的抬头,接着又是一声“嗑”,龙宿皱眉,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嗑瓜子的声音……
撩开床帐,他刚将脚放进鞋里,就注意到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一个白衣道人,正捧着盘子认真的嗑瓜子。
“哎,好友,你终于醒啦,仙凤说你昏睡了几天几夜,请了大夫来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快把她吓坏了。”剑子放下盘子,拍拍手上碎屑,站起身道。龙宿震惊的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何处是现实何处是梦境。剑子走到他面前,挥挥手,“傻了?”
“汝、汝不是……”
“我怎样?”剑子笑呵呵的看着他,“我不是让你帮我保管东西打扫豁然之境么?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就会回来啊。”龙宿突然觉得,也许剑子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原本被伤害的心似乎伤得更重。
“剑子,当年吾问汝笑封君的事的时候,汝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嗯?当年?”剑子有些疑惑,“当年你何时问过我笑封君的事?”龙宿扶额,有一种爆粗的冲动。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无比,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假。
“剑子仙迹,麻烦汝,把这一百年到现在的事都给吾老实交代清楚!”
“呃。”剑子讪讪的笑着,退回到桌边坐下,“这些事不是很清楚么?”
“一点都不清楚!”龙宿一掌扫去,一边的墙壁立刻被轰出一个大洞。剑子脑门上冒出冷汗,“龙宿,你毁的可是你自己的房子……”
“剑子!一百年前汝到底是为什么不告而别的!”
剑子脸一红,哀怨的瞅着他,“好友,这还需要说么?”
“需要!”龙宿瞪着他,一双手捏得紧紧,剑子感染到他的愤怒,偏开头,小声说道:“谁叫你要趁人之危的……我不跑不是早被你扒干净了……”
龙宿窘然了,仔细一回想,当初剑子失去功体的时候,自己似乎好像是有点趁火打劫的行为……他咳嗽一声,“那为何汝恢复功力之后也不出现?”
“……其实,我后来回去过。但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三分春色,去儒门天下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发火,对仙凤说逮着我要怎样怎样……龙宿,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那个傻瓜会自动送上门被人揍啊……”
龙宿再次窘然,有一种拍死剑子再自杀的冲动,“那也用不着一百年都不出现吧!”剑子这时候倒真有点愧疚了,他喃喃的说道:“那个,其实有时候,我一四处云游就不太注意时间……”
龙宿忽然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个巨大的悲剧,他不抱希望的问:“那么,吾和佛剑在辛苦做打手的时候,请问汝干嘛去了?”
“吾也在做打手呀。”
“哦,在何处?”
“集境~”
“揍谁?”
“笑封君~”
“结果呢?”
剑子低下头,不说话了。龙宿又问:“那吾再问汝,揍完笑封君这么久之后,汝去哪儿了?怎么一点音讯也没?还有,为什么留下紫金箫?为什么它会突然开裂?白玉琴又为何断弦??嗯?”
“咳。”剑子在龙宿的紧迫盯人之下,只得老实答道:“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杀笑封君。可是,他又一心想杀了我,而我确实欠他。”
“麦废话。”
“唔,龙宿,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专职洗脑的么?”
“啥?”龙宿有点不明白,剑子抬起头,一双灰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敲晕他让他去洗脑就好了。我想几百年后等笑封兄被洗脑完毕,再出来的时候一定又是个得到高人了吧~”
龙宿眼前一黑,“既然如此,汝之前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还一直吱吱呜呜不说实话,让吾一直担心……让吾一直害怕汝是要跟那狮子头拼命!”
“啪!”龙宿一不小心,将自己华丽的大床拍出了个深坑。剑子默默的起身默默的朝门口移动几步,“呃,我只是想牵制笑封君,把他引到别处再单独处理而已。但是事前怕泄露风声,所以一直没说……更何况,这种事,好友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嘛。”
“汝不相信吾。”
“不,”剑子正色,“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只是,吾一开始就打算拜托好友和佛剑一起处理留在苦境的其余二宗,说不说笑封君的事,也没多大影响而已。”
龙宿站起身,阴森一笑,“哈,汝还没回答完,处理个狮子头花不了多少时间吧?接着汝又去哪儿了?”剑子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龙宿强大的怨念给压没了,他艰难的吸了口气,慎重的开口说道:“其实我没去哪儿,我就待在那个洗脑地看人洗脑而已,我只是有点好奇,顺便跟人交流交流洗脑经验……”
“为什么一个消息都不回?”
“我以为那个烟杆里的字条应该能说明问题……”
“烟杆?哈,吾要是没捏碎烟杆,吾恐怕永远也看不见字条吧?”龙宿的脸越发阴沉,剑子越发的觉得跟龙宿同处一室的压力好大。
“咳,那个烟杆毕竟断过不太结实……”
“胡说!”龙宿走上前一把抓住急于夺门而出的剑子,双眼已经转成嗜血的红:“汝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打着戏耍吾的主意!!!”
剑子瑟缩了下,“好友,你想太多了……”
“吾想太多?那紫金箫白玉琴是怎么回事?”
“白玉琴我不知道啦。不过紫金箫……”剑子有点难以启齿。
“说!”
“呃,留下的原因是因为不太方便而已,至于开裂……我上次找人修你的烟杆,但是你知道我很穷的……所以就敲了一点点紫金箫上面的珠宝……我也不知道它这么脆弱啊……”
龙宿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有可能,而是根本就是个大悲剧。
“剑子,为什么吾会认识汝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龙宿拼命的摇着剑子的肩膀,已是癫狂状态。
被摇的头昏眼花的剑子只能不断重复:“……龙宿,麦激动……麦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