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喜欢上了质子》米需

35、交易

　　“我满岁时，无怀禅师来宫中见了郢帝一面，说我天生佛缘，恳请郢帝将我带到大悲寺中修行，”云皎倚着夏启，似是无意般摩挲着夏启的指尖，“可郢帝天生多疑，在我离宫那天让我喝了毒药，如果不是无怀禅师费尽心力相救，我根本活不了几年。”
　　“无论母后有没有替我喝下毒药，他都不可能放过我。”

　　身侧的人似是被抽掉了魂，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云皎扭头蹭了蹭他的侧脸，他当然知道夏启在想什么，可他也知道此时无论这时说什么都显得十分无力，只能以这种方式聊以安慰。
　　虽然聊胜于无。

　　正值深夜，万籁俱寂。四方像是笼罩在无边的黑雾中，只有他们这一小方世界被烛光带起微弱的光亮，竟让两人有一种这世间只余彼此之感。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夏启将云皎往怀里带了带，问。
　　云皎歪头从眼角露出点精光，看着他笑，让夏启徒然感觉自己抱的是一只狐狸。
　　“左右不过是想我罢了！”
　　“是，”夏启伏在他肩上，笑得都抖了起来，“王爷真是神机妙算，朕当真是佩服。”

　　两人相识相知不过一载而已，可对方却像是融合于自己整个生命的长河一般。
　　夏启的心脏像是空的，他除了抱着陪着云皎，再也做不了别的。
　　他茫然又无力地想，他要怎么办。

　　“别怕，”他想的云皎自是知道，“我从没做过坏事，自小侍奉佛祖菩萨尽心尽力，再说我自小没娘爹又不疼，好不容易碰到个真心对我好的，菩萨定会可怜我，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一定努力活下来。”
　　“好，这是你答应我的。”
　　夜色茫茫，连月色也无，唯独一室满是融光。

　　次日，退朝后，谢文择单独于御书房求见夏启。
　　“顾二所说有几分可信？”夏启听罢问道。
　　“十分。”谢文择答，“按照顾二所说这几日便能收到消息了。”
　　他睃了夏启一眼，道：“此次北戎是与高阁内外联合，而高阁是薛国公的旧部，定会打着薛国公的旗号，甚至是义亲王的名义，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办？”

　　无论云敬所做的事有多不仁不义，明面上都找了个说法。如何高阁真打着云皎的旗号，这在天下人眼中可是明晃晃的弑君弑父！
　　“还有这个高阁，明着是为薛家报仇雪恨，恐怕心里的小九九没少打。”谢文择道，“放任北戎和高阁吞噬郢国，对大周没好处。”
　　夏启睨他一眼，这话就差明摆着说您赶快派兵去讨伐北戎和高阁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云敬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谁占上风还说不定。”

　　谢文择：……
　　这也明摆着是替义亲王记仇呢，估计心里想着能把云敬碎尸万段最好。

　　“陛下，如果照您和王爷的说法，刺杀王爷的是郢国的二皇子云止，那恐怕郢国内部也出了问题，此时在龙椅上坐着的还真不一定是云敬！”谢文择道。

　　谢文择说的夏启自然想过，其实他现在最担忧的就是云敬出事。云皎的毒是云敬下的，那么解毒的希望自然也放在云敬身上。
　　如若云敬出事，那——
　　夏启不敢想！

　　十五日后，果然传来郢国边关大将高阁与北戎内外联手，不到一月，便连下数城，有直捣郢国国都定阳城的架势。
　　跟随这则消息一同传入上京的还有郢帝云敬病逝，二皇子云止继位的消息。

　　夏启将这封密函递给一旁饮茶的云皎，道：“你看看罢。”
　　云皎看罢，又睨了夏启一眼：“云止继位倒是让人信服。”
　　“他要杀你，你反倒替他说话？”夏启挑眉道。
　　“哪有替他说话，事实罢了，”他将密函放在一旁，“这些你我早有猜测，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他替夏启斟了杯茶：“不过郢国内刚遇政变，又遭战乱，地覆天翻不知是怎样一副情景。”

　　“这密函上写着的可是高阁等人是替薛国公讨一个宫道，打着的还是你的旗号，是你授意，此番你是难从此局脱身了。”
　　云皎偏头笑了一下：“其实我对这些倒不在意，名也好利也好于我如浮萍，但北戎今日敢侵吞郢国，来日定敢挑衅大周，陛下不可不防。”
　　夏启将云皎替他斟的那杯茶一饮而尽，道：“兵我会出，但我要让云止来大周求兵。”
　　夏启握住云皎的手，认真道：“走到今日，名和命我都会给你。”
　　“我都知道。”云皎冲他笑，此时寒冬消散，第一缕春风先行来过，仿佛严冬过后暖风将至，前方未知的路途也一定事事顺利。
　　“陛下心中所想也是我所愿，”云皎起身抱住夏启，喃喃道，“我信陛下。”

　　那时他如浮萍无所牵挂，是名是利，是生是死他都无所谓。可现在……
　　他百般逃避，还是避无可避。
　　既如此他便要挣一口天命。
　　为了自己，更为了夏启。

　　第七日，大周便收到郢国新帝云止的求援。
　　郢国新帝继位，人心本就不稳，遭此战事更是人心慌乱，北戎和高阁的联军更如势如破竹一般。
　　云止龙椅还没坐热，就忙不慌奔赴战场，两军此时在云关城胶着着，而云关城市国都定阳城最后一险，云关城一破，定阳城必定沦陷。

　　夏启冷笑一声，道：“众位爱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做？”
　　“回禀陛下，”一位人出列道，“北戎一直以来都十分安分，没想到倒是一匹懂得掩人耳目的狼，这匹狼既然今天能咬郢国，来日未必不会来咬我大周一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认为不可不防，微臣建议出兵救援。”
　　又一人出列，道：“臣附议，只是出兵的时机还需斟酌。”
　　“郢国与我大周一直兵戈不断，如若能借北戎之手削弱郢国兵力，到时我国再出兵救援。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此事朝中意见倒也一致，只是夏启还有另一件事要与云止做交易，便道：“救当然要救，只是不能白救，丞相你拟个章程来，我国既出兵救援便要为我国臣民谋个好处来。”
　　谢文择领命时偷瞄了一眼夏启，觉得如此趁火打劫之事实在不像他们万民景仰的陛下做出来的。
　　果然下朝后，便有太监跟了上来称陛下要见他。

　　御书房内，夏启寒了个脸，盯着谢文择。
　　谢文择思前想后，觉得最近侍君甚恭，做事甚勤，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陛下。
　　心中百转千回，各类事细细过了好几遍，还是不知为何？
　　“陛下，臣可是哪里得罪了陛下，还请陛下示下。”谢文择行了一礼道。
　　这话的潜台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夏启白了他一眼，难得有些不稳重。
　　“朕要你办一件事。”夏启道。
　　“得，派活就派活，好端端瞪我干嘛！”谢文择不由腹诽。
　　“朕要和云止做一个交易，要想大周派兵相助，就要先把义亲王的解药交出来，否则就算把郢国一半城池奉上也免谈。”

　　谢文择听罢愣了一下，拧眉沉思道：“当日不是先皇后替王爷喝下毒药了吗，怎么王爷还会中毒？”
　　夏启眸光一冷，将另一断往事说了出来。
　　“这个云敬竟会多疑歹毒至此，”谢文择愤恨道，“如果真是云止弑父夺权，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当真是报应。”
　　夏启没接话，将此事安排好，便让谢文择退下。

　　谢文择行礼退下，走了好几步，又回头看着夏启，顿了顿道：“如果云止没有解药，陛下怎么办？”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还能怎么办？

　　夏启眸光沉沉，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呓语般吐出几个字。
　　“朕……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