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路》是梧槐树

39、第 39 章

　　1.
　　你身边是不是存在着这样一类小孩。
　　他们很听家里人的话，性子温和，成绩不算十分优异。
　　非传统意义的乖小孩。

　　温以楠就是这样的小孩。

　　听从父母的话考上高中，放弃了想走的美术道路，选择了从来都不喜欢的物化生。

　　似乎总在被决定，从来没有决定权。

　　高一开学的时候，温以楠穿着白T，齐刘海有些长，略微遮挡住了眼睛。
　　后面有几个男生在偷偷打量她，青春期的一些少年是带有恶劣的喜欢，偷偷丢了一个纸团砸在她背后。
　　温以楠忍了忍，默默地把凳子往前移了点。
　　见她不说话，几个男生更加恶劣，又陆陆续续揉搓了几个纸团。
　　就在丢出去某个纸团时，被一只线条凌厉的手截住，猛的砸到地上。
　　“有意思？”后桌的男生把鸭舌帽的帽檐抬高，偏头看了那些男生一眼，“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喂江辞，怎么说话呢。”第一个丢纸团的男生开口道。
　　“你管我？”
　　温以楠松了口气，很轻的说了句:“谢谢。”

　　第一节课进行到一半，有一个女生匆匆跑到门口，带着哭腔喊了句:“报告!”
　　班主任点点头，女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坐哪，问了一句:“老师，我坐哪啊？”
　　温以楠边上没人，班主任便将那女生安排在她身边。
　　坐定后，二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前桌一个女生回头，打趣道:“哟阿楠，你同桌怎么这么文静。”
　　另一个女生也回头，道:“是啊……”
　　话音未落，女生的手不小心打翻了身旁女生没盖紧的矿泉水，打湿了小半张桌子。
　　“不好意思!”

　　“没关系，有纸吗？”
　　闻言，温以楠从抽屉里拿出纸巾，递给那个女生。
　　“谢谢啦～”女生笑着点点头，“你好呀同桌，我叫桑晚黎，你呢？”
　　“我叫温以楠。”

　　温以楠和桑晚黎的同桌生活不到一个上午，就被换走了。
　　距离很远，可二人很投缘，某些方面有些类似，于是成为了朋友。
　　从那天之后，她的目光开始在一个背影上停留。

　　2.
　　“周思祺陈筱，你们又偷我包子，”温以楠苦着脸，欲哭无泪，“阿黎你看看，她们欺负我!”
　　“怎么能叫偷呢？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陈筱慢悠悠的嚼着包子，做了个鬼脸。
　　“那叫窃!窃包……窃!”周思祺立马接上，笑嘻嘻的挑走了烧麦。
　　“孔乙己算是让你们看明白了，”桑晚黎觉得好笑，咬了一口周思祺递过来的包子，“别人的高中和咱的怎么的不一样。”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陈筱指着桌上的卷子，道，“就好比抄答案做卷子和认真做卷子，我抄答案是做，认真也是做，只是抄答案速度快，认真效率高而已。”
　　“你这话看似有道理其实狗屁不通啊……”
　　温以楠正打算说话，投在地上的目光却突然走进一双球鞋。

　　她愣了两秒，意识到鞋子的主人是谁。

　　比起你的正脸，我更熟悉你的背影，你的球鞋，你的侧脸。
　　她没动，静静盯着那双球鞋，直到从视野里消失。

　　3.
　　高三了，几乎是每天都在题海里度过。
　　换了座位，现在坐在温以楠斜后方的是江辞。
　　江辞蛮好相处的，就是话很少，但温以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回应。
　　他们加上了微信，有时间都会聊聊。
　　她开心了很久。

　　直到迟钝如周思祺都看出来了，在大课间做操时问了一句:“你喜欢那个江辞啊？”
　　温以楠蒙了两秒，摇摇头，又点头。
　　身后一道炙热的目光投来，温以楠回头，与之对视。
　　也就几秒钟，温以楠立刻把头转回来，耳根悄悄地红了。

　　4.
　　数学课下课，温以楠去打水。
　　饮水机离班级很远，在走廊的拐角。
　　刚在饮水机前站定，温以楠余光瞥见班里一群男生将江辞围在墙角，时不时往她这看一眼。
　　江辞靠在墙上，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露出的耳朵通红一片。
　　温以楠见人多，都背对着她，对着江辞比划，她连忙开口:“你们是在欺负他吗？不能这样。”
　　“噗哈哈哈哈。”
　　“我天我们欺负他？”
　　“江辞你的心上人真的……”

　　男生们的声音都比较阳刚，就显得江辞的薄荷音尤为突出:“不准笑她。”

　　为首的男生笑嘻嘻的转身，凑近温以楠道:“他也喜欢你，如果你先对他说出那四个字，那你们就在一起了。”
　　温以楠不知所措，手一抖，还未盖上的水杯撒了些水出来。
　　江辞走上前，拿过水杯盖上，垂眸看着她，似乎要说话。
　　温以楠慌不择路，接过水杯就跑了。
　　江辞毫无意外的耸肩，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上课时，温以楠过意不去，写了一张纸条:你喜欢我吗？
　　递过去时手都在抖。
　　几乎是顷刻之间，纸条立刻得到了回应: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啊啊啊。

　　“你就这么拒绝了？”陈筱一只脚搭在周思祺的凳子上，有些震惊，“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我是很喜欢他，但是，但是……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温以楠的脸现在还是红的，她将脸贴向课桌，试图降低些温度。
　　“不过他为什么不好意思找你告白？”桑晚黎有些无语，顶了顶后槽牙，“一定得你去？”
　　“他他就是不好意思嘛，我也不好意思……总要有一个人开口的。”
　　“现在不是放学嘛？男生应该会在篮球场打篮球，去不去？”周思祺比了个赞的手势，指了指篮球场的方向。
　　“……”
　　“我只有一个问题，”桑晚黎认真的看着温以楠的眼睛，“是你喜欢他多，还是他喜欢你多？”
　　“我吧……我也不知道。”

　　沉默几许，桑晚黎道:“走吧，去给你的江辞告白。”
　　四人磨磨蹭蹭的从教学楼出来，走向篮球场。
　　一路上，温以楠的心都跳的很快，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

　　球场上，江辞摘了鸭舌帽，露出光洁的额头，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
　　远远的见她来了，江辞立刻把篮球一丢，离球场中心远了些，在角落站定。
　　温以楠的脚步在离江辞几步远的地方定住了，不敢往前，腿都在抖。
　　最后还是陈筱推了她一把，温以楠才站在江辞的面前。
　　江辞比她高很多，几乎是低着头看她。
　　温以楠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吗？”
　　江辞没说话，连续点了七八下头。

　　“哈哈哈——”身后的几人被逗笑了，温以楠也觉得好笑，很可爱，她笑了笑，过了很久，才道:“我也喜欢你。”
　　江辞没有犹豫的一直点头，几乎要成啄米的鸡了。
　　温以楠没再说话了，江辞不好意思，她也不好意思。

　　就在温以楠打算再次开口询问关系时，突然被人拉了拉衣角:“可以……牵个手吗？”
　　“可，可以。”
　　话音刚落，温以楠垂着的手就被人执起，手指滑进指缝，牵的很紧。

　　太阳很大，江辞牵着温以楠，将座椅上的鸭舌帽压在她头上。
　　手心都是汗，黏腻的触感会使人不舒服，但二人谁都没有先松手。

　　5.
　　江辞话真的少。

　　温以楠拿着手机，抹了把眼泪，对着他的聊天界面敲打了几许，还是没有发出去。

　　唉。

　　高考完了，温以楠第一志愿填的政法大学。
　　遭到了家里人的强烈反对，觉得她应该从事教师之类的职业，温以楠头一次情绪这么强烈，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
　　她不会吵架，吵凶了就只会掉眼泪。

　　温以楠愣神之时，对面发来消息。
　　江辞:怎么了？
　　江辞:「图片」
　　温以楠愣了会，点开图片，界面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她的备注这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满腹的委屈顿时爆发了，温以楠一股气将那些全说了。
　　阿楠:我填的政法大学，家里人不让，觉得我应该填师范。
　　阿楠:我不想这么做。
　　阿楠:我今天真的倒霉，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也破了，回家的时候买了手抓饼，都没吃回家就和家里人吵架，气的我把手抓饼丢了。
　　阿楠:我今天真的。
　　一股气说完后，温以楠就有点后悔了。
　　他会不会烦？
　　过了很久，对面都没有回。
　　消息已经过了两分钟，无法撤回。
　　……随便吧。

　　就在温以楠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江辞:能下楼吗？
　　温以楠蒙了，拉开窗帘，江辞就站在楼下。
　　阿楠:你怎么来了!
　　江辞低头，敲打了几个字。
　　江辞:我知道你在哭，来抱抱你。

　　温以楠眼眶又湿润了，回复道。
　　阿楠:你这样我更会哭。
　　江辞:哭吧，下来抱抱。

　　温以楠低着头躲着家里人的目光开门了，跑下楼，江辞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她。
　　温以楠没说话，江辞向前走了几步，抱住她。
　　“不哭。”感受到衣领的湿润，江辞笨拙的拍了拍温以楠的背，试图哄她。
　　“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过了很久，温以楠不哭了，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看着他。
　　江辞愣了会，像是犹豫了很久，问了一句:“可以接吻吗？”

　　温以楠点点头，江辞生涩的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二人的心都跳的很快，贴在一起的身躯像是要融为一体。

　　“我们要一起上大学了。”

　　5.
　　最后的志愿依旧是政法大学，温以楠没让家里人送，和江辞坐一辆车走了。
　　江辞的大学就在政法大学附近，一个天桥的距离。

　　夕阳无限好，橙色的光亮打在江辞身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光。

　　温以楠跟在他身后踩着马路牙子，走得很慢。
　　江辞回头，看不清表情，他说。
　　“等到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这回连连点头的是温以楠。

　　江辞笑了，偏头拉了温以楠一把，使她站在自己身边，避着边上的车。

　　就像高一那样，将她护在身后。

　　这一护，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