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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投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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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是司徒家宴。
临帝城繁华,其实城中每月,大大小小的宴会也不少,屡见不鲜了。
可像是将军府、司徒府两处宴请四方时,依旧能教临帝城中官宦人家都忙碌起来。
只因二人皆是家中女儿的理想夫婿:一个盖世英雄,一个贤相君子。
宴会上不见沧清身影,霍青锋竟觉得心中烦躁,虽时刻警惕着王山玉的一举一动,但还是忍不住在脑袋闲隙时,想起王沧清或从树上跌落,或在池边嬉水,又或是扮成从仆的样子,越想越有种冲动,渴望再看见她。
“霍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王山玉见他表情异样,开口问,“可是饮食不合胃口?还是歌舞不足以赏心悦目?”
“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王兄府上美酒佳人,霍某感叹罢了。”霍青锋的思绪被拉回来,顺口解释道。
“山玉只恐招待不周,如此便是最好的。若是看上哪个歌妓,只管开口,赠与霍兄就是。还请接着看歌舞献艺,好戏还在后头呢。”王山玉边说,边轻摇羽扇,后不再说话。
这时,见众歌伎退去,只留一带着面具的红衣女子,独自在台上。
司徒府的草地上,已有半薄不厚的积雪。今年的冬天,远比往年都要冷上许多,可这女郎,却只身着轻薄的红衫,像是雪地中燃起一团火焰,肆意摇曳。
见她体态轻盈,翘袖折腰,伴着乐工弹奏的乐曲,翩翩起舞,舞鞋上还传来阵阵清脆的银铃之声,引得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她舞动。
正当乐声渐渐澎湃,舞步也走向高潮部分,那女郎面具的系带,竟在旋转时顺着长发滑落下来,原来跳舞的正是司徒之妹王沧清,顿时众宾哗然,只有霍青锋一言不发,仍是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沧清。
她倒是不受这点小插曲影响,依旧娴熟的跳着,足尖落在地上,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只有抬腿时传来摇铃的清响。
霍青锋暗暗惊叹,简直是个难以捉摸的奇女子,与之前见到她的那种青葱少女形象大不相同,跳着舞的王沧清当真是风情万种,一甩衣袖就能把人的魂魄都勾走了。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还真让人好奇。”他暗自道。
舞毕,在座无不拍手叫好,许多家公子都忍不住同身旁人耳语起来。
“家中小妹心血来潮,扮成舞伎,结果弄巧成拙,献丑了。多谢各位担待,莫要见怪。”王山玉起身,向在座的人道谢,“见诸位兴致尚未被这插曲所扰,不如移步投壶可好啊。”
很快,众人纷纷应和,都跑去庭院里投壶去了。临帝城中的达官显贵人家,或多或少都会投壶,这些少男少女玩的尽兴,不论是谁,每投一下都要起哄,王山玉只在一旁饮茶,静静看着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嬉笑。
霍青锋则靠在墙边远观,也是个看热闹的主儿。
待沧清换好一身像极男子的便装再次出现,她将头发全都束起,走到投壶的院子里来,不经意的经过霍青锋身边,还是叫他瞧见:
“这位公子,也来投壶。”
王沧清闻声,回头看着他,明明认出了自己,却还是要略带玩味的打趣她,轻哼一声就想走。不料,霍青锋却一把握住她的细腕。
“公子与我比试比试?”话语带着挑衅,眼里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比就比,走吧,霍大将军。”
“怎么还是将军将军的,说了,是青锋哥哥。”霍青锋在她耳边轻声一句,便径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王沧清先是一愣,马上道:“赢了我再说。”也快步走上前,这去与他赛起投壶来。
这时候,大伙儿定睛,反应过来,是司马大将军和司徒妹妹,不约而同的给他们让出一大块地来,任他俩比试。
“怕有人说我欺负你,让你一手,我以左手投壶。你随意。”霍青锋抬着头一脸自信说到。
王沧清也不理他,拿起羽箭就掷出去。
“有初贯耳,王女公子二十筹。”侍从数到。
王沧清笑逐言开,“你自己说的,只用左手投。”
霍青锋见她笑的灿烂,感觉心跳都要漏了一拍,也不说话,只是拿起箭投掷出去。
“霍大将军也是有初贯耳,记二十筹。”
“连中贯耳,王姑娘十筹。”
“连中贯耳,霍大将军十筹。”
王沧清见他追的紧,一下子紧张起来,拿起羽箭掷向壶口,箭碰到壶口边上险些弹出,最后绕了一下才落进去。
“骁箭,王姑娘十筹。”
霍青锋见这小女子显得慌乱,故意逗她,也在投壶时让羽箭在壶口转一下,沧清本以为要不中了,正想拍手叫好,不曾想转了两下,箭竟倚在壶口上。
“浪壶,霍大将军十四筹。”霍青锋扬起眉毛得意的看着沧清。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沧清又是不服气的一投。
“咿呀,是龙尾,王姑娘十五筹。”在座的连一些公子也忍不住赞叹。
王沧清相互拍拍双手,看向青锋。
“霍大将军请吧。”
“诶呀,是龙首,霍大将军十八筹。二人皆是全壶,那便是霍大将军六十二筹,王姑娘五十五筹,霍大将军胜了。”
大家都在欢呼,霍青锋替沧清斟一大碗酒,戏谑说道:
“公子,愿赌服输呀。”
沧清狠狠剜了他一眼,把酒一饮而尽,将碗用力往桌上一放,众人即刻都鼓掌叫好。
“大将军好好玩吧,沧清告辞。”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青锋见她真的气了,又开始着急,也不顾众人看着他们,追了上去。
“王姑娘,王姑娘,是我不好,霍某给你赔不是。”见沧清自顾走在前面,青锋连忙跟在她身后,连连安慰。
沧清不胜酒力,风一吹马上有些醉了,听霍青锋这样说,这段时间以来,苦练投壶不成的怨气,一下子都撒出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带着哭腔说道:
“你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投的准。也不知道让着我一点,投壶这么难,我学了那么久。”
说来委屈,眼泪就吧嗒吧嗒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青锋见她面带桃花,脸色熏红,也不晓得是冻的还是醉的,粉拳一捶捶在他胸口上,心中的慌乱立马平复下来,忍不住轻抱着她,低声安抚:“是我的不对,以后我投壶,不,我比什么都输给你,好不好。”
“我不,你还敢看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比了。”越是安慰,沧清哭的愈发伤心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不比就不比,你怎么还着急上了。可别哭了,我最见不得姑娘家流眼泪。”
青锋见她头一次朝自己撒娇,一面心里甜蜜的很,但见她一直哭,又无措极了。
四下无人,天色也暗,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王沧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霍青锋就这样抱着她,默默轻拍她的背,过了很久才把她哄的不哭了。
沧清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些泪珠,不知是不是还带着三分醉意,脸颊和嘴唇都红彤彤的,还有些微肿,尤让人觉得心动不已。
她挣脱出霍青锋的怀抱来,说:“这么久没回去,兄长该担心了。霍将军请先到宴席上坐着吧,沧清得回房整理一下。”
霍青锋早已经被她哭闹扰得六神无主,她放开他时还觉得恋恋不舍,早就停止了思考,很快听话的乖乖回去了。之后便无暇顾及王山玉的事,眼巴巴等着沧清再出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沧清换一条桃粉色的罗裙,外面套银狐裘的袄子,回到王山玉身边坐下。
“王司徒费心设宴招待,辛苦辛苦,令妹更是舞艺超群,老夫叹为观止啊。”说话的是当朝相国董時,亦是霍青锋的母家舅舅。
“董世伯能赏光前来,才是后生之幸。”王山玉起身行礼,见董時看着沧清,他佯装生气道,“还不起身给世伯行礼,平日里跋扈惯了,岂能如此失礼。”
“沧清见过董世伯。”
“好好好快坐下吧,孩子嘛,司徒贤侄不必拘礼。”说着,董時不经意握住沧清的手,让她坐下。
“舅舅事务繁忙,怎有空来这样的场合消遣。”青锋见舅舅摸了沧清妹妹的手,顿生醋意,立马离开位置起身来问。
董時见了霍青锋,放开沧清的手道:“你能心系国家大事甚好,老夫不过是见王司徒,平日为国事劳苦劳心,也借此机会,来看望一下罢了。”
“既如此,侄儿也不耽误舅舅政务,时候不早了,见过便请回吧。”青锋说的尖锐,董時一下就看穿他的意图。
“既如此,那老夫便先行回府,择日再来拜访王司徒。”
“岂能劳烦相国世伯,自当是晚辈到相国府中去。”王山玉应道。
临走,董時又回过头,对霍青锋嘱咐:“既已是司马大将军,就是时候,收起你那小孩心性。”
“青锋自会谨慎,不劳舅舅费心。”霍青锋语气里带着隐隐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