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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发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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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打120!有人被撞了!!”
“救......救...”
我还不想死……
意识逐渐模糊,她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正在不断渗血的下肢。周围涌上许多人,惊叫声,电话声,叫喊声,吵的她难受。
慢慢地,连这些声音她都听不到了,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终于,眼前的乱象被虚无的黑暗替代,将她与这世间万物隔绝。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她不短却也不长的20年人生碎片,暗淡的,痛苦的,温暖的,心碎的……
梦的尽头,隐约有个人影,向她伸出手,笑着牵住她。
是你吗?
突然,那人影模糊的脸上涌出两行刺目的血泪,嘴里止不住的说着,
“江星桥,我恨你”
女孩软糯的哭腔里带着异常的冷静
“我恨你”
声音在耳畔环绕,江星桥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利器刺中一样,疼得她喘不过起来。
她抬手想去触碰人影的脸颊,眼泪早已不受控制从眼角频繁地滑落。
“你该恨我的。”
刚要触碰到那抹人影,突然整个空间开始摇晃起来。
手掌传来的真实触感代替了梦境的虚无感,她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迅速回溯。
下一秒,梦境破碎,她猛地睁开眼睛。
随之而来的是真切的心碎以及眼尾的湿润。
原来是梦啊。
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内心的悲痛。
她盯着刷着白漆的天花板,
这是哪?
人的危机意识让她警惕地扭头观察着四周,床边高耸的支架上挂着的吊瓶,正在有节制地滴着,另一边透明的玻璃瓶里插着几只她喜欢的百合花,也许是心理作用,在看到花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
这是医院?
视线向下瞥见自己蓝白格子式样的病号服,让她坚定了心中的答案。
断片的记忆突然浮现,她想起自己好像是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低血糖发作,自己下意识的站立想让自己清醒,却被经过的车辆撞了个正着。
她光这么想想,撞击的痛感就再度传入大脑皮层,让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雪白的床单也被她牵扯的微微动了一下。
”嗯?妈妈别吵我,我想……再睡一下,我好困……”
身旁突然传来人的梦呓,饶是坐拥清冷淡定的人设的江星桥,也不由得再次一抖。
“哎呀,都说了我很困啊!”女孩的声音变得不耐烦。
这姑娘起床气挺重啊...
打扰到人家休息,江星桥感到很抱歉,正欲道歉,却在旁边少女抬头的瞬间对上一双黯淡无神带点未散的红肿的杏眼。
如果江星桥再仔细点,还能看到她眼尾淡淡的血丝。
江星桥是看不仔细了,看清眼前人的瞬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过未干的泪痕,散落在脑袋两侧的枕面。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江星桥看着她,内心欣喜之余却又生出些担忧。
梦里感受过的心碎,此刻正像一只凶神恶煞的猛兽,粗鲁地撕扯着她本就脆弱的心脏。
江星桥闭上了湿润的双眸,轻轻吸了口气,而后缓慢睁开,她努力想开口,"你…"
剩下的话却被复杂的情绪抑制了喉咙,她除了哽咽,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女的起床气好像还没散。
"你什么你?你还知道醒?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过个马路都能让人撞了,你以为受伤的只有你自己吗?现在是干嘛?买惨吗?”
昏睡了近一个星期的江星桥总算是醒了,贺雀稼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但这一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不受控制的往外释放。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不是走的很潇洒?还躲着我,要躲你就躲好一点啊...干嘛…要让我找到…”
贺雀稼抽泣着,不顾形象的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微微泛红的眼睛,再次肿胀起来。
少女的胸脯随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江星桥看着她心心念念的人哭地满脸泪水,白皙的肌肤泛着十分明显的红晕。
她看着心疼极了,想抬手擦去少女脸上的泪。想试着坐起来,刚一使劲,腹部的疼痛感连着腿上的,随着血液侵袭大脑皮层。
"嘶…疼"她条件反射的喊出了声。
这一声,拉回了贺雀稼的理智,她立马收了泪,弯腰把江星桥脑袋摁到枕头上,抬手摁下床边的护士铃。
"别动,医生说你伤得很重,要多躺着。"全然没了刚才的戾气,满眼只剩担心。
几分钟后,一位医生带着几名护士赶到病房,给江星桥的左腿以及腹部受伤处做了检查,随后查看了周边的仪器,贺雀稼的眼神跟随着医生,瞥见他记录下一串她看不懂的文字,不知是好还是坏,她紧张地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不过好在医生并没有让她担心太久,转身对她说,江星桥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叮嘱她最近江星桥饮食要清淡,不能让她空腹。等腿知觉完全恢复后可出去散散步,运动运动。
贺雀稼连连点头,谢过医生。医生说完就带着那几位护士,如潮水般褪去。
初春的阳光并不恼人,暖洋洋的洒进病房,散在缄默不言的二人身上。
方才人多,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加之贺雀稼一直在担心江星桥的病情,根本没在意她们之间的微妙磁场。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此生还能再见,她一定不要再傻乎乎地被她左右,而且不要再给她一个好眼色。
可现在,那个害惨了自己的人就躺在面前,身上打满雪白的绷带,一只脚还被吊着,悬挂在空中,贺雀稼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
江星桥啊,我这辈子真的是欠你的。
贺雀稼叹了口气,视线上移,不经意的四目相对,让她感受到空气中无处遁形的尴尬。
两人许久不曾打破空气中的静默。江星桥自觉有愧于贺雀稼,毕竟当初是自己先放的手。
调整好情绪,她浅浅地呼了口气,决定先来开这个口。
"对不起...."
"你睡了好久,肯定饿了吧,我去买吃的。"贺雀稼打断了她。
她不敢听江星桥的道歉,她怕自己忍不住再次心软,丢弃她所剩无几的倔强。
于是她急忙跑出了病房,不去看那张沾着泪又染着病理白的面容。
望着离去的背影,江星桥无声地叹了一声气。
原以为再见面时,自己能独当一面,带着数不尽的鲜花和浪漫去接她的小孩回家,怎奈世事难料,让她们在这样的场景再次相遇。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脑海里却全是贺雀稼的身影,过去的影像与现在的交替变化着。
小孩好像长高了,江星桥想,却又无声地摇了摇头。
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
还是那么可爱。
像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