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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陪我去酿杏花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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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会,林念就吃完了。
  腹部那股刺痛又开始隐隐发作,林念只求尹隐然快走,要不他就伪装不下去了。可惜尹隐然从不会如他愿,这次也是,待婢女收拾完,尹隐然仍坐在原处。
  慢慢地强忍疼痛让林念意识开始涣散,只听见耳边传来遥远呼喊他的声音,似乎还喊着何神医。
  尹隐然吃完饭坐在林念旁边,看见林念脸上忽然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牙关紧闭,竟然连喊他也似听不见,他连忙一边将林念抱起放在床上,一边喊来何神医。
  何神医为林念施了针,林念就开始悠悠醒转,见到林念苏醒过来,何神医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贪吃鬼,竟为了几日吃食差点断送自己性命。”
  闻言,尹隐然感到无必震惊:“为何?”不知怎么,那人声中带着颤抖。
  “哼,为何?我早已你小子说过,林念毒素入骨,加上这几年心情郁结,前后不过这一年,而在惊蛰毒发前后进热食,无疑是让毒素加快进入心脉。”
  何时语气含怒,尹隐然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为何这么多年在林念身边他从未不知晓,现在回想起来从前每一次病发好像林念都会找理由将他支开。
  何时看着两人,气的拂袖而去。
  何神医走后,尹隐然端着刚刚熬好的草药,在林念床边坐下。
  “你为何不说。”
  “尹庄主赏脸与我一同进食,我荣幸倍至,怎敢不奉陪!”
  尹隐然知道此人不会好好说话了,也不动怒,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待到碗中药凉了些,林念见尹隐然准备亲自喂他,这般温柔令林念活像见了鬼,看着他不容拒绝的架势,林念只得乖乖张嘴。
  喝完药后,尹隐然从衣间拿出一块帕子递给林念,里面包着几块饴糖。
  林念愈发觉得尹隐然脑子撞坏了,好笑道:“尹庄主,何故将我看作孩童哄骗。”
  林念想起从前,每次何神医研制出新药时或者林念喝药前,都会让尹隐然先喝,这是他的职责。林念不怕药苦,每次一饮而尽,可是林念看得出来尹隐然怕苦,而且非常怕,即使他隐藏的很好。后来林念就偷偷赛了他一包饴糖,起初小狼崽子撅着不肯吃,林念只好捏着尹隐然的嘴灌了进去,慢慢地他也接受了。
  林念含了一颗,躺下转身背对尹隐然:“我乏了。”
  林念并不是想躲避尹隐然,只是昨晚半夜“又一春”发作,来势汹汹,痛的他半宿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将明,疼痛减轻才半梦半睡,还没有深睡就被尹隐然发酒疯弄醒了。短短半日又被毒发折磨了两次,此时已经两眼皮打架,再也撑不住了。
  尹隐然站在林念身后,无声地看着床上人逐渐呼吸匀畅才走出了锁风阁。
  走出锁风阁后,尹隐然来到何时住处,为了便于照料体弱的林念,这间药堂就位于锁风阁后。尹隐然走进药堂环顾四周,院子晾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和奇形怪状的蛇虫尸体。屋内摆着形形色色的药罐,何时此时就瘫坐在屋中央,手里在搅弄着一团乌漆嘛黑的草药粉末。
  对于来人,何时置之不理,继续捣鼓着。
  “何神医,林念体内毒素不是已被压制,为何今年发作如此严重?”
  “呵,体中毒素易被抑制,可心中郁疾,药石无医。”何时终于放下手中的药皿,站起来绕着尹隐然冷冷道:“他不过这三两日,故人所托我已尽力。”
  听闻此言,尹隐然心中顿时一阵霹雳,他难以置信地拧住何时肩膀:“你不是号称活神仙吗?我要你救活他!”
  何时看着面前眼睛猩红、激动异常的尹隐然,不为所动,反手一转,就从尹隐然手中脱出,刹那间就瞬移到门外:“尹庄主,我言尽于此!”舒尔,飘出药堂,偌大杂乱的药堂徒留下尹隐然一人,尹隐然发泄般的运起功力挥向四周,一霎间药堂院子内的药草被震翻在地,周边竹林随之唰唰颤抖,竹叶哗哗地落下,林中鸟兽纷纷逃窜。
  尹隐然身体颤抖了几下,实在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为何,为何他的心这般疼,多年来仇人之子被他折磨而死就在眼前,为何他他的心会这般疼……
  翌日,晨雾散尽,一夜好梦的林念睁眼就看见了床前的那团黑影,林念美好的心情顿时急转直下,这冤家又要搞什么名堂。
  林念正琢磨着,尹隐然察觉到他醒了就转过来静静地看着林念,晨光透过纱窗中,林念注意到了尹隐然眼下那团浓浓的黑影,这人不会在他床前坐了一夜吧……
  还没有等林念琢磨明白,尹隐然就径直走出了房门。难道这是尹隐然换的另一种折磨自己的法子?林念带着疑惑穿好了衣裳,刚洗漱完毕后见尹隐然又走了进来,知道林念不能进热食后,给他一脸诧异的林念递了一碗桂花山药凉羹。
  待林念喝完后,尹隐然简短有力,不容置疑的道:“今日陪我去酿杏花酒。”
  阁楼外,是林念三年都未曾踏足过的地方,从林氏覆灭,尹隐然接管江湖以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林念都被拘囿于锁风阁中,能看见的景色也只有窗外那片杏林,看着它春日烂漫、转眼冬日枯荣,再出此楼,时光已过三载,不由一时恍惚。
  林念望着杏林,前夜一场春雨,打的杏花零落了半树,低处枝干新吐露的嫩叶取代了杏花,只有高处枝头杏花还开的正艳,林念惋惜道:“酿杏花酒,迟了些。”
  尹隐然站立于林念旁侧,仿佛了然林念心中所想,从身前的树枝摘了几片叶子,还未等林念反应过来,他就将嫩叶甩出,化叶为刀,“铮”的一声同时从四面传来,只见朵朵杏花完好的从空中飘落,尹隐然回头对着林念傲娇的昂昂头。
  没想到短短三年,尹隐然的功力进步如此神速,御物化形运用的游刃有余,如今尹隐然的功力应该快突破宗师之境了吧,可怕的是他才及冠之年。
  林念拿起竹篓上前捡拾起杏花,沾着雨露的杏花落在温湿的泥地又带了一股淡淡的芳土香,一心顾着拾花的林念自然没留意到远处那抹柔和的目光。
  尹隐然追忆起他八岁那年,惊蛰时分前,他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溅满了林念刚完成的一副画作,平时里对谁都轻声细语的林念第一次发了怒,将尹隐然罚去了柴房禁闭。十日后,才让尹隐然回来侍候。回来的尹隐然看着唇色灰白的林念,心中有些许担忧但明面里却对林念更加冷漠。林念知他心中愤怨,便带他一同酿造杏花酒,转眼间十年过去。
  林念见尹隐然独自在一旁发呆,顺势把竹篓往他怀里一摔:“尹庄主邀我酿酒,自己却在一旁偷闲,是何道理?”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在杏树下的石倚处坐下,倒了杯茶细细地品了起来,趁着尹隐然不注意,一粒药丸顺着杯盏从指尖划入口中。尹隐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竹篓纵身一跃,穿梭在杏林枝头,不过半盏茶功夫,竹篓就采满了杏花。
  将近午时,两人终于将弄好的酒罐全埋入树下,当然挖坑填土这种苦差事都是尹隐然在干,林念倚靠着杏树指挥。
  欢愉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当尹隐然埋完最后一捧土后,林念也收起了那副不经意流露的松弛和懒散。一席凉风刮过,林念控制不住咳嗽了几声,裹紧了外衣,转身准备返回锁风阁。
  冷不防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尹隐然颤声道:“林念,不要走。”
  一滴湿热的液体落在了林念的肩窝,林念猛地将身后之人推开,语气不善地说道:“尹庄主,我没空陪你演这情深戏码。”
  说完不停留的就向前走去,骤然一阵气浪从后而至,转瞬之间林念被气浪掀翻在地,这一下让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下一秒尹隐然掐住林念的下颚,单薄的冷笑道:“林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惺惺作态,本座不过觉得好玩罢了,你这贱人竟这般不识抬举。”
  林念感到下颚骨钻心疼痛,“呲”一声骨头破裂的声音传来,尹隐然才放开手,林念瞬间像线断的玉珠,整个人瘫软在地,尹隐然厌恶的将手中沾染的血迹在林念衣间擦拭干净后,站起来蔑视的凝视着林念:“真是无用。”
  “尹庄主说的极是。”
  林念一个字一个字的咬道,带笑的嘴角鲜血横流。尹隐然鄙夷的看着脚边之人,唤人来把他抬进屋内就走了。
  何时听说后,赶到锁风阁就看见了鱼贯而出端着血盆的婢女们和气若游丝的林念,急忙运用功力锁住了林念穴道,止了肺腑内血,又将偏移的下颚骨矫正了。忙活了整个下午,林念终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