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吉祥一夏

6、第 6 章

　　“那个轩辕兰是不是不对劲？”琳琅将紫檀刚刚传来的信递到有熙手中。

　　“应该是那个玩偶有问题，那东西似乎是帝王之气的克星。”有熙接过紫檀的信，无非是说自己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有熙看着看着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帝王志气的克星？那是什么？”

　　“是民怨。”

　　“小神君在心里说了什么？”琳琅忍不住问道。

　　“让我给她带些东坡肉。”

　　“那我们明天就去街上给她带。”

　　“哼！不给她带。”

　　神君下了命令，琳琅自然不敢说不。应了声退出门去了。

　　刚一转身，撞上一堵墙，一抬头，是个衣少年，“雪婴？！”

　　“琳琅，好久不见。今夜月色不错，去屋顶赏月如何？”琳琅点头，二人一跃而上，落于屋脊之上。

　　屋内有熙听见屋顶的声音，端起一杯茶又喝了一口，“我这位琳琅小跟班，似乎不是普通的散仙呢。竟然认识仙魔战场退役的雪婴。”

　　“当年一别，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怎么样？如今还好吧？”雪婴兴致勃勃地问起琳琅的近况。

　　“自然。”

　　“神君宅心仁厚，自然不会亏待你。”雪婴似乎对有熙高看几分。

　　“神君自然善良，否则怎么会收留我。仙魔大战之后我就应该被打落凡间了。是神君不顾众人反对留下了我，让我给他当护卫。”

　　雪婴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有话就问吧。”琳琅自然看出了他想问什么。

　　“唐瑜书不是你能对抗的人，不如放下一切，和我一起四处游历？”

　　“我一定要讨回公道，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琳琅捏碎手中酒瓶，酒水哗啦啦洒在屋檐上，惊动了还在研究北陆地图的皇甫有熙。

　　“不喝给我！”有熙大骂。

　　“他的姐姐可是当今天后。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雪婴好心提醒。

　　“那就连天后一起推翻。”

　　“好！”雪婴为其斟酒，二人喝的敏酊大醉。

　　“你如今也是好福气，家人在侧，生活如意，还有公主殿下这样的仰慕者，真是洪福齐天啊。”

　　“我只是一个国师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来。”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烂醉如泥。琳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顶被扯下来的。第二天醒来立刻赶到有熙面前请罪。

　　“神君！琳琅昨夜得意忘形，多喝了几杯，未能尽到职责，还请神君惩罚。”

　　“谁说我要罚你了？”有熙放下手中毛笔，“走，去街上给檀儿买些吃食。”

　　几个时辰后，几人已经到了街上。

　　“这镇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啊。”有熙看见前面一家饭店，便走了进去，“小二，上好酒。”几人坐下，有熙忽然朝着门外喊道，“来都来了，不喝几杯？”

　　门外一角黑色衣袍一闪而过。

　　“神君在跟什么人说话？”雪婴问道。

　　“你在什么战场受了重伤。听觉受损，所以听不见外面那两个有多聒噪而已。”有熙看见酒肉已经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聒噪？我们两个聒噪吗？”一听这话，墨瞳忍不住问青鸾。

　　“不是我们两个，是你。”一路而来，只有他一直在反复背诵天后的各种神术名称，自己根本连嘴巴都没有张开过，怎么可能是他们两个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就我一个人如何聒噪？”

　　“你本来就是在一个人聒噪。”在司命神君将他带到自己面前之前，他也不相信一个人也能聒噪，事实证明，他就是如此神奇。

　　“这不叫聒噪，这叫勤勉！我不这样，如何加入女神麾下？”

　　“你整天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知司命神君如何能留你到今天。我要是他，岂能留你？早就将你打下诛仙台了。”

　　“琳琅。”有熙端起茶杯，对琳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明白了。放下手中碗筷，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原地，在出现时，手中拎着小鸡一样的墨瞳和青鸾。

　　“我怎么每次跟你一起出来都没好事？”青鸾瞪着墨瞳。

　　“是你非要拉上我一起出来的！我本该在迎仙崖好好修炼的，你非要把我捞过来，来了又找理由骂我！”墨瞳好不委屈，原本还在自己院子里晒晒太阳的，就是这厮根司命神君告自己的状，才被罚来人间找神仙水的。

　　“你给我们的神仙水是假的？”一见到有熙，青鸾就觉得自己一肚子气。

　　“是他非要来找你，不关我的事儿啊。”墨瞳赶紧解释。

　　“我何时说过那是真的？不过，你们神君要那神仙水做什么？”有熙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美食，“这人间的美食果然不错。”

　　青鸾恨不得抽口水直流的墨瞳一个巴掌，“神君做事，我们照做就是，至于为何，不关我们的事儿。”

　　“我知道！他不是为了神仙水，是为了熙华神君！这是一个极好的给熙华神君使绊子的机会。”墨瞳口水哗啦啦往下流。

　　“怎么说？”

　　“只要把这桌菜给我我就告诉你。”墨瞳此时倒是突然变聪明了。

　　“你！竟然为了一桌酒水背叛神君！”青鸾气的鼻子都歪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神君根本靠不住！你和我都将会是他的弃子！与其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不如广撒网！如今，美食在前，谈何效忠啊！还是先享受了再说！”

　　“好，只要你如实道来，这桌菜我请你！”有熙朝小二摆摆手，“小二，再上一壶好酒。”

　　“其实啊，这还要从你爹和酒鬼老头的恩怨说起。其实这酒鬼老头原本在天界乃是一方尊神，地位就相当于如今的你。他有一方莲华池，如今应该是归太子殿下所有，但是当年是属于这酒鬼老头的。可惜，有一天他听见了得道成仙的秘密，知道了这神仙水的存在，他虽然向你爹保证守口如瓶，可是你爹还是将此事到了天帝面前。天帝为了防止各方势力争夺神仙水，彻底守住这个秘密，就将他剥了仙骨，赶下人间了。”

　　“怪不得那酒鬼老头听说我是皇甫有熙时，是那样的反应。原来我是他大仇人的孩子。”有熙喃喃念道。

　　“这大仇人正在查神仙水，又能与那酒鬼老头碰上，不来看看你是怎么被打的，司命神君又怎么会甘心？神仙水若真有，也算是意外收获。”墨瞳看着满桌酒肉眼睛放光芒，“现在这些酒肉能否归我所有？”

　　“拿去。”有熙一挥手，放了二人。

　　“他的话可以当真？”琳琅悄声问有熙。

　　“自然，此人没有那么些心眼。走，回公主府，今晚应该能见妖物真容，待这边事情处理完，尽快回熙华神宫。”

　　几人一回公主府，雪婴就被叫走了。有熙回了自己的房间静静等待夜幕降临。正在他就要睡着之时，外面飞进来一只纸鹤，“大哥！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被子暖和吗？饭菜合胃口吗？我的搜魂术已经小有成就！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看看？哦！对了，黛戈神女已经将抄好的经书送过来了！还有。。。小白那家伙好像毛发稀疏了很多。。。。还老想挣脱添香，偷偷跑回来，我都把它撵走好几回了。”

　　“几日不见，这家伙更加啰嗦了。希望她的仙术正如她所说长进了很多。”有熙挥手赶走纸鹤，看着窗外夜色严阵以待。

　　“神君确定今晚妖物会行动？”琳琅我进腰间长剑。

　　“自然。那公主的紫薇之气已经被吸食殆尽，他若再拖恐怕夜长梦多。今晚一定会动手。”他又侧目看了一眼琳琅，“我竟然不知道你上过仙魔战场，怎么不说？我也好为你在天界谋个职位。日后更加可以为我熙华一族尽忠。”

　　“不敢。”

　　“怎么？不相信我的手段？”有熙的声音微微上扬。

　　“并非琳琅有意隐瞒，只是当年琳琅乃是仙魔战场一名逃兵，若是告诉了神君，以神君嫉恶如仇的性格，恐怕不会再收留琳琅。”

　　“逃兵？你的性格，又怎么会是逃兵？当初留下你就是因为你高超的神术，你若是脸几个魔族小兵都对付不了，我怎么会收留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有人排挤你？”有熙用脚趾头也猜到了究竟是谁了。怪不得他从来不愿去天后宫。

　　“是唐瑜书用手段夺走了我的功劳，坐上了瑜书神君的位置。”琳琅跪倒在地，将压在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那你在玩身边韬光养晦，是准备有一天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有熙继续追问。

　　“公主殿下！”外面嘈杂之声忽然响起，紧接着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看来那东西终于动手了。走。”有熙起身，奔向公主的房间，果然看见公主殿下原本白皙的皮肤青绿可怖，原本娇嫩的肌肤，如今却是刀枪不入。

　　“殿下！”轩辕兰猫哭耗子假慈悲，背地里却嘴角上扬，从今往后她便可以独享天下人的崇敬了。说起北陆，便只有天纵奇才白手起家的女商人轩辕兰，而不再是出身高贵，样貌出众，心怀天下的怀梦公主。

　　再不会有人说她是靠手段上位的假贵女，而公主殿下才是天命所归。

　　“混世！”有熙腰间一缕绿光掠过，将公主包围在内，动弹不得。

　　“殿下！”轩辕兰冲过去，眼看就要碰到那绿光，之间忽然传来阵痛，似乎绿光可以伤她，她想停下，已经来不及了，有熙只能赶紧收回混世。

　　“皇甫公子，我不是有意的！”轩辕兰扑倒在地，擦伤了胳膊。

　　“还请轩辕姑娘离此地远些，免得误伤。混世威力巨大，刚才若不是我及时收手，你已经受伤。”有熙皱紧了眉头，混世化为一团绿光在手心翻滚，似乎也对差点儿伤了人心有余悸。

　　那公主闻见血腥的味道，收了刺激，一把将轩辕兰提了起来，掐着脖子就要拧断白雪一般的脖子。

　　“轩辕！”雪婴见此，大叫起来，“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死！神君，求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轩辕姑娘！说话，说求救的话，唤醒公主的意识，现在只有她放手，你才有机会活下去。失魂之人，只有大受触动才能找回一丝灵识。”有熙终于想到了办法。

　　“求她！呵！你让我求她？我。。。宁愿和她一起死，也不会求。。。她！这辈子我都居于她的阴影之中，现在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再熬一会儿，她就会被彻底变成一个妖怪，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生气了。”轩辕兰忽然想起那些被人议论的日子，而她孜孜以求的东西，在她却是唾手可及，不屑一顾，只要她消失，就没有人可以用她来嘲笑自己所有的努力了。

　　“她的存在是对我所有的努力的嘲笑！她！必须死！”轩辕兰此时的模样已经癫狂。

　　“轩辕。。。。”雪婴看着这一切，心中不是滋味，他竟然从不知道他的心里有这么多的心思。

　　轩辕兰面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可她依然不愿朝这个自己比了半辈子的女人认输，她可以向任何人认输，唯独不能和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人认输。

　　在等一会儿，她一定能比她坚持的久。

　　“快！杀了我！”就在她迷迷糊糊之时，娇弱的声音响起，是公主殿下！她竟然咬破舌头，找回了一丝神智，“你不必向我求饶，是我自己不愿如此丑陋一心求死。”

　　轩辕兰看着面前始终笑靥如花的女子，从第一面见她，她就是如此天真无邪的笑容，天真的。。。让她厌恶，只是此时，她却有些看不清这张脸了。

　　“唔！”在众人都为反应过来之时，她自己撞上了旁边的灯台，利用这一瞬间的清明，击杀了自己。

　　轩辕兰看着面前的轩辕兰，心中破了个大窟窿，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为何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始终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姐妹，现在是。。。以后也是。。。。你一定。。。要一直是。。。个帅气的女富商。。。”公主说完此话，终于气绝身亡。

　　“殿下！”雪婴抱着公主的尸身痛哭。

　　“哪里跑！”没了公主作为起身之所，有熙再也不用担心放不开手脚，混世就要出手，那妖物却狡诈的很，离了公主的身躯立刻化为一缕黑光窜进轩辕兰的胸口。

　　“糟糕！她有上了轩辕兰的身。”

　　“呵。公主死了，我还和谁比？你这妖孽着实可恶！你不该害死她！”轩辕兰此话说完，从腰间拔出匕首，一把刺中自己心口。那妖物不愿同死，拼命挣扎，想要离开轩辕兰的身体，却被轩辕兰用强大的意念牢牢控制在自己的身体里，“我可是北陆叱咤风云的女商人，一个小小邪物竟然想跟我斗？”那妖物被困，又被轩辕兰巨大的意志快速吞噬，不过片刻功夫，化作一张白纸飘落地上。

　　“唔。。。”轩辕兰力竭倒地，眼角落下一地清泪，始终看着公主的尸身。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手段的女性。”有熙从袖子中取出轩辕兰绣的雪景图盖住她的脸。

　　“这是什么？”琳琅捡起地上的纸片。那纸片年代久远已经泛黄，“一封密信？”

　　“我看看。”有熙接过信，细细读了起来，“这是有人写信告诉酒鬼老头他被赶走是因为透露了神仙水的秘密。”

　　“这信是谁写的？”琳琅又问道。

　　“这纸有些熟悉，似乎是东海玉珊虫死后虫体做的纸。天界只有一个宫殿在用这种纸。”有熙摸了摸纸张质地，心中已经有了猜测。